第44章 混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冉承紧紧控制着叶兰集，匕首抵在她颈边。
只要她稍稍一动，便会被利刃割破喉咙。
“你打算在换人的时候，让他们趁机偷袭我，是吧？”
叶兰集不说话。
“想得倒好。”冉承牙咬切齿，“你在那边跟李萧然使眼色，我都看见了。你出言激怒我，演得也很拙劣。”
“那你还换？”叶兰集驳他一句。
“我就是想跟你们证明，就凭你们，跟我耍小心思，还不远远不够格呢。”
叶兰集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样，你母亲身中一刀，教给你这个道理，也不算亏吧？”
“你——”
“别动！仔细血溅当场。”
叶兰集只得先冷静下来。
李萧然和叶威错失了这个机会，此时也都无奈懊悔着。
叶兰集心中焦急。
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冉承的属下先到，势必会血洗侯府。
她得让冉承露出破绽才行。
根据之前故意激怒他的经验来看，沈妃，或许正是他的逆鳞。
还得利用沈妃来刺激他。
叶兰集一拢袖子，摸到了那根刺死沈妃的发簪。
她缓缓将发簪拿出来。
“想拿这个杀我？”冉承察觉到她的举动，反手就夺过了发簪。
“给我安分些，否则你那继母，就是你的下场。”
“这是刺死沈妃的发簪，上面，还有沈妃的血……”叶兰集淡淡道。
她眼眸低垂着，瞧见冉承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想用同样的方式杀死我么？”冉承冷哼一声：“看着柔柔弱弱，心倒是真狠。”
“生死面前，不得不狠。”
“孰死孰生，还未可知呢。”冉承道，“又或许，是我用这簪子杀了你，祭奠她，也说不准啊。”
见冉承果然被自己牵制了心绪，叶兰集心中微喜。
她心中思索着，一边悄悄地给李萧然递了个眼色。
李萧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从始至终都一直观察着，等待冉承露出破绽。
但这并不容易。
此时的叶威更加焦急。
他的夫人中刀，还迟迟得不到医治。
女儿又落到冉承手中。
他是心力交瘁。
而冉承则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镇定自若的一个了。
他虽然一直警惕着，但因为拿准了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也并不难熬。
“我们就这样耗着，我等得起，只怕你们等不起了。”冉承慢悠悠地说着。
“你一门心思等你的救兵，难道没有想过，他们也可能在来的路上，被禁军截获么？”李萧然故意出言恐吓。
冉承根本不吃这一套：“燕亲王，这般吓唬我做什么？只怕你心里也清楚吧，你我这两拨人出动，是有时间差的。我的人定会比禁军先到。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还有，平南侯，我劝你趁早让府兵都退得远远的，免得一个个都白白送命。”
府兵？
叶威看向叶兰集。
他心知，是女儿发觉有异后，才召集府兵包围正院的。
这确实是明智之举。
然而，冉承有人质在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令让府兵进攻的。
双方就这样空耗着。
叶兰集心中打好了腹稿，有了说辞。
“冉承，你可知道，沈妃死前都说了什么？”
“三小姐，我劝你省些力气吧。”冉承直接拆穿她道：“你在我面前频频提起她，不过是想看我失态，好给他们攻击我的机会罢了。你还是老实些，少做梦吧。”
叶兰集也装作不在意：“你爱听不听的。”
“她若有遗言，也不会说给你知道。”
“不好奇便罢了，随你。我也不会追着告诉你。”
冉承冷哼一声，觉得这不过是她吸引他的把戏而已。
面上沉着，可心中偏偏波澜不消。
他如何能不好奇呢？
那是他此生最亲近的人啊，是比父母兄弟都更爱他的人，是他唯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啊……
冉承的呼吸微乱。
“你不想听她的遗言，自然也不必去给她收尸了。沈妃也是可怜，一朝身死，也只有一个小宫女念着她的好，冒死给她装扮梳洗……”
冉承的手微微抖一下。
刀刃划破了叶兰集的皮肤，留下一个极细的血痕，但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她内心激动，面上依旧平淡。
“听说她原本在北宁王宫时候，便不怎么招人待见，处处受冷落欺负，后来为了你，更是挨过其他兄弟的毒打，是么？”
冉承有些激动：“你从哪里听说的？叶敏儿不可能知道这些。”
“看来是真的了。”
“住口。”冉承微怒，“再多话，我可真动手了。”
“好，好，我不说了。”叶兰集闭上嘴。
然而，片刻后，冉承还是没能忍住，终究是问出了口。
“她说了什么？”
叶兰集故意不理会。
“问你呢，她说了什么？”
“你让我住口的。”叶兰集语气带着些不耐烦。
冉承的匕首猛地贴上她的下颌。
“说！”
“好，我说。”叶兰集似是屈服，暗地里却给叶威和李萧然使了眼色。
“快说。”冉承的匕首一紧。
叶兰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她说，‘阿凌，带我回家吧’。”
阿凌，是冉承的小名。
这句话，是叶兰集在小说中看到的。
冉承攻占齐国安京，在皇宫中见到了沈妃。
沈妃对他说了这句话。
叶兰集猜测，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不出她所料，冉承闻言后，手臂颤抖，力道散去不少。
她趁机飞快推开他的手，扑到一边去。
李萧然和叶威迅速围上去，与冉承交锋。
冯措反应过来，也加入混战。
他们三个对冉承一个，自然很占上风。
叶兰集顾不得跌倒摔疼的腿脚，先到刘氏身边去。
“母亲，怎么样了？”
刘氏又是惊吓又是疼痛，此时几近崩溃。
见她过来，忙护着她。
“兰儿快过来。”
刘氏抱着叶兰集，生怕她被旁边的刀剑误伤。
“冯执，快去传话让府兵进攻！”
“是，姑娘。”冯执连忙往外跑去。
叶兰集用力给刘氏压着伤处止血。
“母亲再等等，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母亲不怕，兰儿也不怕。”刘氏抚摸着她瘦弱的肩头，安慰她道。
然而，让叶兰集始料未及的是，冯执一开门，冲进来的不是府兵，而是一伙黑衣人。
毫无疑问，这是冉承的部下。
叶兰集瞥见，院中府兵也跟敌人缠斗着。
来人人数不少，一队拖住院中的护卫，另外一小队进入正堂救冉承。
黑衣人一拥而上，甚至连地上的两个女眷也不放过。
还好冯执及时挡在她们身前，拔刀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势。
叶威、李萧然还有冯措背后受敌，一时也顾不得冉承了。
叶兰集扶着刘氏站起，躲在角落里。
眼看双方打得昏天暗地。
院中的府兵多有伤亡，快撑不了多久了。
叶兰集之前也想到，府里的护卫也许没有冉承手下的死士那么能打，但她没想到的是，战况竟这样惨烈。
再打下去，府兵都要折损完，叶威、李萧然他们也都性命不保。
叶兰集心急如焚。
难道自己这一回，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就在这关头，外面忽然响起凌吉的声音，以及大部队奔踏的脚步声。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
随着禁军的到来，局势瞬间逆转。
冉承的手下见状，忙掩护着冉承撤退。
可冉承却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逃走，他命令夜羽刺杀李萧然和叶威。
李萧然和叶威是大齐的领兵之才，也是北宁最大的威胁，若此次能除掉他们，冉承这一次也算是赚了。
夜羽领命，对着李萧然一抬手，袖箭射出。
李萧然挥剑挡开，正要冲上去解决冉承，又被黑衣人阻拦。
夜羽一击不成，马上换了目标，他又冲着叶威发了一箭。
“侯爷小心！”
刘氏忽然挣开叶兰集的搀扶，冲到了叶威那边。
“母亲——”
叶兰集再抬头时，就见刘氏心口中箭，倒在叶威怀中。
她下意识地跑过去。
“叶兰集别过去！”李萧然喊着。
可场面太过混乱，叶兰集根本没有听到。
叶威一遍遍地唤着“夫人”，可刘氏最后还是合上了眼睛。
叶兰集眼睁睁地看着刘氏没了气息，她跌坐在地，惊恐无措。
“姑娘快走！”冯措用力拉起她，将她往门口推去。
就在这时候，夜羽又朝着叶威发了一箭。
冯措离得最近，他毫不犹豫地挡在叶威前头。
“冯措！”
可惜冯措没能回应叶兰集，直直倒地。
凌吉和李萧然好容易摆脱了黑衣人的攻击，这才来到叶威这边。
凌吉带人掩护叶威和叶兰集撤退。
李萧然高喊：“弓箭手呢？还不快上。”
刚才混战，弓箭手没能发挥作用，此时正是他们进攻的好时机。
羽箭齐发。
李萧然躲在柱后，冉承的部下接二连三倒地。
“王爷，先撤吧。”凌吉见冉承一众人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生怕李萧然也出事，忙劝道。
李萧然杀红了眼，才不可能就此放过。
“拿弓箭来，今日我定要杀了冉承。”
“王爷！”
“快！”
凌吉拗不过，只好把背上的弓箭取下，递到李萧然手中。
李萧然目标明确，只盯着冉承发箭。
然而冉承身边的夜羽功夫了得，次次都挥刀替冉承挡下。
“我就不信了。”李萧然上了三箭，三箭齐发。
夜羽这一回只挡下两箭，还有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肩。
虽未伤到要害，但夜羽的反应和动作也已大不如前。
冉承和夜羽应付外面弓箭手的箭阵已是不易，受伤后，更加难以抵挡李萧然的攻袭。
李萧然再接再励，接连击中夜羽几箭。
夜羽忍痛，折断箭身，还想要带冉承跳窗逃跑。
李萧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连续发箭，夜羽终于支持不住倒地。
没有了夜羽的抵挡，李萧然的箭直逼冉承。
冉承躲过几次，腹部中了两箭。
仅剩的五六个死士，一半带着重伤的冉承逃离，一半留下来拖住李萧然的人。
李萧然见冉承逃脱，懊恼不已。
“怎么忘了在箭矢上淬毒药了呢！”
凌吉：“王爷您还真是有样学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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