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宫宴
凌吉将李萧然领至那处假山。
“就是这里？”
李萧然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假山。
墨绿色的峰峦，层层叠叠，与其他几处没有什么不同。
“她如何确定，就是这里？”他问道。
“说独这里有松树。”
李萧然这才注意到，假山附近，确实是栽种了松树，而其他地方，多是杨柳。
“还真不一样。”
凌吉点点头：“是。属下已经让人在附近埋伏好了。”
“嗯，做得好。你多看着叶三些，若有什么事，随时来报我。”
“是。”
李萧然望着这一座假山，仿佛已经看到稍后沈妃和细作在假山后接头，然后被一举拿下的场景，心里既期待，又痛快。
很快，今日千秋宴的主角——惠贵妃到了。
她身后，是后宫的其他妃嫔们。
李萧然跟太子一道，给惠贵妃问安祝贺。
众家的夫人姑娘也跟着行礼，庆贺贵妃的生辰，吉利话说了几箩筐。
宴会开始，宫人鱼贯而入，将精致的菜式、香醇的美酒都摆放上桌。
众人举杯同庆，很是热闹祥和。
叶兰集的座位很靠后的，听不大清楚前面那些夫人嫔妃在说什么，便盯着自己小桌上的菜，一样一样尝过。
“你光顾着吃菜，也不说话，菜就这么好吃？”
旁边的叶敏儿揶揄她。
叶兰集含笑小声回道：“其实，也一般。”
叶敏儿一怔，扑哧笑出声：“这可是贵妃娘娘用心准备的菜式，你敢说不好？”
“嗯……”
这菜的确不错，但比起燕王府厨师的手艺，就显得一般了。
说起来，燕王府的厨子到底是什么大神啊？
叶兰集很是好奇。
她打算着，等自己那宅子收拾好了，就想办法把这个厨师挖过来。
只要酬劳够丰厚，就不信有她挖不动的墙角。
“对了，大姐姐，你见到太子了吗？”叶兰集忽然问道。
叶敏儿朝着前头一扬下巴：“那不是么。”
叶兰集探着脖子往前瞧一眼。
太子李弘宣，以及燕王李萧然，都坐在前头。
此时，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正在献艺抚琴呢。
然而从她们这里，只能远远地模糊地看到太子的发冠。
就这，也算见过了？
叶兰集有些惋惜：“没能单独说说话么？”
“你傻了不是？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是我能说上话的？”
“可……大姐姐不是说……”
“来日方长啊。”叶敏儿玩笑一句，“难不成今日不带一个夫婿回去，还进不了家门了？”
叶兰集被逗乐了：“对，不急。”
反正今天还有一场大戏等着呢，儿女情长的事，确实可以先放一放。
只是可惜这样好的机会了。
不知道以后叶敏儿还能不能轻易见到太子。
“对了，大姐姐可瞧见沈妃了？”
叶兰集问着。
叶敏儿往前面瞧瞧：“就是那位，穿一身桃夭粉色衣裙的。”
叶兰集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你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人们都说沈妃貌美，我好奇。”
叶敏儿垂眸：“貌美倒未必，心思却当真玲珑。”
听这话，叶敏儿好似跟沈妃有过交道。
“大姐姐何出此言？”
“没什么。”
“大姐姐这话说一半，让我好难受。”
叶敏儿看着她，声音压得越低：“她出身不简单。”
什么意思？
叶兰集心中一紧。
什么叫出身不简单？
难道叶敏儿知道沈妃的身份了？
不会吧，她不应该知道的呀。
“沈家怎么不简单了？”叶兰集故意这样问道。
叶敏儿摇摇头：“没什么，你只要记着，不要凑到她跟前去惹眼，更不要得罪她就好了。”
叶兰集没有听到自己好奇的答案，正要再问，就见几个姑娘过来跟叶敏儿打招呼，只好先闭口不谈。
前头歌舞助兴，后头宾客各自畅谈。
气氛渐渐松散活跃起来。
人们似乎都有一半个旧相识，刘氏也带着叶敏儿去见人，只叶兰集孤零零坐在那里，对着面前的酒杯发愣。
“没瞧见那杯子多好看，你盯着它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叶兰集回过神来，抬头。
果然是李萧然。
他面上带着戏谑的笑。
“我……我无聊。”
“你家侯夫人带着叶大姑娘跟各府的夫人相看，怎么把你丢在这里？”
叶兰集这才从觥筹交错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继母和姐姐。
刘氏来前也说过，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想要借此好时机，给叶敏儿寻个归宿。
叶敏儿当然也是默许的，这才会跟着刘氏四处应酬。
而叶兰集毕竟年纪小，也不急，刘氏便让她独自玩去。
“大姐姐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母亲着急些也理所应当。我还小。”叶兰集道。
“若安京的夫人们，知道你姐姐她是北宁人的血脉，只怕断不会卖你母亲这个面子。”李萧然低声说着。
叶兰集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而已，能有什么意思。”李萧然挑眉。
“你当初答应过父亲，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你还说你相信父亲的为人，相信父亲对朝堂的忠心——”
“叶三，你急什么？”李萧然凉凉地问一句。
叶兰集心跳微乱，垂首低眉：“这事关侯府存亡，王爷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可不是在玩笑。”李萧然慢慢靠近她，四目相对，“我只是在告诫你，不要自作聪明，小心反被聪明误。要你全家的性命，也不过是我翻手覆手之间。”
说完，他冷哼一声，似是要走。
可叶兰集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走了。
她的手在桌下暗暗扯住他的袖子。
“王爷……到底怎么了？你直说行不行啊？”她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又好似哀求。
明明之前让她帮忙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变脸了？
“叶敏儿和冉承有联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萧然也懒得再跟她打哑迷，直接说明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叶兰集不明白他的意思。
“叶三，你再跟我打哈哈，仔细我收拾你！”李萧然一个反手，将攥着自己袖子的小手握住，暗暗使力。
“疼……”叶兰集甩不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生气，只小声警告，“你放开。”
李萧然很是气恼：“你明知道她是冉承的人，还包庇她？”
“不是啊。”叶兰集深吸一口气，赶紧解释：“她是跟冉承见过不假，可冉承杀了韩氏，这你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继续跟杀母仇人纠缠在一起？”
“那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这话把叶兰集给问懵了。
“早上什么？”
“三妹妹！”
叶兰集没等到李萧然的回答，却见叶敏儿匆匆走来。
李萧然悄悄松开她的手。
“大姐姐，怎么了？”叶兰集起身，迎过去。
叶敏儿握住她的手，正要说什么，看了旁边的燕王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下。
“没……你可别乱跑，母亲有些担心你。”
好端端的，母亲为什么突然担心她？
叶兰集有些懵。
敏锐如李萧然，他已经察觉出叶敏儿的异常。
“你发现什么了？”他逼问道。
叶兰集见他神色不善，忙挡在叶敏儿身前。
小声阻止道：“你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以后慢慢同你解释。”
“叶三，你再包庇她，整个叶家都要给你们陪葬了。”李萧然语气森冷，“你可想清楚。”
叶兰集夹在中间，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愿意屈服。
她好容易说服了叶敏儿，李萧然却这样针对，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就在她和李萧然僵持之间，叶敏儿轻轻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
“燕王可否派一个侍卫，保护我三妹妹？”
此话一出，叶兰集和李萧然都惊了下。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李萧然正色问道。
“我方才看到了——冉承。”
叶兰集吓得掩住嘴，没有惊呼出声。
李萧然一脸凝重。
“凌吉！”
凌吉小跑过来。
“看着她们两个，我去找太子。”
“是。”
气氛瞬间沉重起来。
“大姐姐，你确定你看到的是——”
“我确定，他也看到了我。”叶敏儿深吸一口气，好像心有余悸般，“他大概以为我不会说出去的。可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叶兰集手指微微颤抖。
之前在西河村的时候，她就险些落入冉承之手，幸好李萧然派人跟着她，才及时解救了冯措，也救了她。
这一次，不知道她会不会那么幸运了。
自己穿书后，一遍遍改变原本的情节，本以为躲开了叶敏儿的算计，以后也会一帆风顺的，没想到无意间惹上了冉承这个黑心的。
叶兰集顿觉无力，仿佛往后人生都无望了。
“你别怕，既然燕王在场，必不会让你有事的。”叶敏儿感觉到她的忧心和恐惧，安慰她道。
叶兰集缓缓点头。
“对了，大姐姐你怎么敢跟燕王说……说出冉承的事呢，他本就怀疑，万一以后——”
“我知道从前的事，是你跟燕王透露了风声。我也知道你有心保我。但躲着藏着总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借此机会，跟燕王投诚。”
叶兰集怔在那里。
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原来并未瞒过任何人。
至少，冉承、李萧然以及叶敏儿，对她的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
亏她还自诩聪明，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呢。
“大姐姐要彻底跟冉承撕破脸了？万一他报复你，揭穿你的身世，又该如何？”叶兰集有些担心。
她被冉承盯上倒无所谓，反正她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可叶敏儿不同啊，她的身世，是足以颠覆整个侯府的秘密。
如果冉承报复，揭穿叶敏儿的真实身份，那么，这个平南侯府就都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到时候，她跟叶敏儿，一个也逃不脱的。
“你我何去何从，都看燕王的手段了。若他擒住冉承，则万事大吉，如若不然，我们一起完蛋。”叶敏儿勾唇一笑，“三妹妹，我把你拉下水，你不会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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