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玩笑
第二天一早，叶兰集终于出了望月轩，去给刘氏请安。
“瞧见你气色好，我也能放心了。”刘氏很高兴。
“我好多了，只是因着洗月出疹，我怕传染给别人，这才封了院子。昨日洗月来消息说好多了，郎中也说不大传人的，我这才敢走动。”
刘氏点点头：“如此更好，等她好些，也能尽快回来服侍你。你身边少个人，也冷清。”
“母亲说的是呢。”叶兰集笑着应道，“我这几日在院子里待着，正闷得慌。这不是听说母亲要去宫里的千秋宴，便想跟着去凑热闹，母亲不会嫌弃兰儿胡闹把？”
刘氏一笑：“怎么会，我倒巴不得你多跟我出去见见人呢。”
“我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怕去宫里失了礼数，惹人笑话，所以这才攀了大姐姐同我一起去的。”叶兰集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叶敏儿。
“听说大姐姐从前，是去过宫里几回的，这一次有大姐姐在，也能为我壮胆。”
刘氏看一看旁边寡言温婉的叶敏儿，心里有些可惜。
从前，她对叶敏儿也是寄予厚望的，但凡是出去赴宴露脸，都带着这个女儿。
叶敏儿作为侯府的长女，不论是模样还是才情，都是拿得出手的。
只可惜，为了韩氏的事，这个丫头是非不分又胡作非为，让她和侯爷失望不已。
不过近来，叶敏儿倒是沉淀下来，比从前稳重多了，只是话少了些。
想来天降大祸，叶敏儿突然失去生母，也是可怜。
刘氏怀着怜悯，语气也和善了不少：“敏儿如今大了，越发沉稳。兰儿跟着你大姐姐，自然不会闯祸的。”
叶兰集笑着点点头。
闲聊一阵，几个姑娘才离开刘氏的院子，各自回去。
叶翎儿的婚事落定，且又是高嫁，所以最近很是欢喜。
这边正跟姐妹们说，她要忙着绣嫁妆，让姐妹们在宴上尽兴，也争取觅得佳婿。
叶敏儿自小与她不对付，如今经历变故，倒豁达了些，客套一句：“二妹妹若是女红活多，忙不过来，我倒闲着，可以帮忙。”
叶翎儿娇羞道：“多谢大姐姐的好意了。只是娘亲说，这些东西要自己绣，诚心到了，以后夫妇才会琴瑟和鸣。”
叶兰集当然不信这些的，但也不愿意扫了叶翎儿的兴。
“如此，就辛苦二姐姐了。二姐姐若有旁的吩咐，只管告诉我们就是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其他的事，外公都一揽包下了。外公知道我要嫁进国公府，可高兴了。”叶翎儿喜悦地笑着。
“哪天见到夏员外，我们定当面恭贺。”叶兰集道。
说了几句，叶翎儿回去自己院子，只留叶兰集和叶敏儿两个人。
“她为着这场婚事，倒跟你亲近不少。”叶敏儿说道，“二妹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说一句话，她要酸你三句才肯罢休。”
叶兰集淡淡弯着唇角：“这样也挺好。”
与其窝里内斗，互相消耗，不如和睦相处。
更何况，她们一个个的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也相处不了几年了。
“你真大方，那么好的婚事，就让给她了。”叶敏儿说。
“也不算让，国公夫人喜欢她。”
“听说是你让她投其所好，自己又装体弱多病。”
叶兰集眨眨眼：“我装什么了，我本来就是体弱多病啊。”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你为什么不想嫁去国公府？”
“我不是不想嫁去国公府，我是哪里都不想去。”叶兰集实话道，“在家里不也很好么。”
“没有谁家的姑娘，可以在家里留一辈子的。”
叶兰集抿抿嘴：“实在扛不住了，再说呗。”
她毕竟是穿越来的，跟这里的人的思维方式、三观等等都不同。
她根本不期待自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
再说，她的首要任务是规避炮灰命运，嫁人什么的，完全不急的好吗。
无论爱情还是婚姻，都没有命重要啊。
“你不会心里有人了吧？”叶敏儿忽然问她道。
叶兰集扑哧笑出声来：“哈哈，怎么可能？大姐姐真会说笑。”
说着，心里忽然想起李萧然来。
想起那个梦。
想起梦里他抱着自己，调笑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想着想着，她不禁红了脸。
叶敏儿察觉到她的心思，更加不放过她：“还说没有呢，脸都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让你这么动心呀？”
“没有啦。真的没有，大姐姐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叶兰集软绵绵地反驳两句。
“好，好。就当是没有吧。”叶敏儿一挑眉，“你遮掩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又不会给你说出去。”
“还说我呢。大姐姐不是有意太子么？明日宴上便可见到太子了，大姐姐预备穿什么衣裳，描什么妆，去吸引他呢？”叶兰集也玩笑道。
叶敏儿轻轻叹息，好似不在意：“我才懒得费那些没用的功夫。”
“也是，大姐姐只要这样站在他面前，他便要被大姐姐迷倒了。”
“你还没完了？”叶敏儿笑着打她一下，“小声些吧，若被别人听了去，又是麻烦。”
叶兰集掩着嘴，嬉笑着跑回自己的院子。
“姑娘，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浣月见她回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跟大姐姐说了几句话。”
浣月愣一愣，笑了：“姑娘如今跟大姑娘二姑娘相处这样好，婢子看着，心里也欢喜。”
“等过几日洗月回来了，你就更欢喜了。”叶兰集自己动手倒了杯茶，轻抿一口。
“真的？洗月很快就能回来了？”
叶兰集：“嗯，我跟母亲说洗月并无大碍，也不传人的，母亲就准了。等贵妃娘娘的千秋宴过了，就接她回来吧。”
“好。”浣月放下手里的活计，“姑娘，婢子方才收拾了姑娘去宫宴的衣裳，姑娘可要穿那几套新做的流光锦的裙子？”
叶兰集想了想，摇头：“不了，大姐姐肯定要穿流光锦的衣裳，我也穿，便没趣了。换其他的吧？”
浣月一时没了主意：“姑娘想要换哪一套？”
“水碧色的那一套吧。”
“好，婢子这就去熨一遍，再熏一遍香。”
……
女使初桃服侍着叶敏儿试过了衣裳。
瞧着叶敏儿花容月貌，女使也不禁夸赞。
“姑娘，这套流光锦的裙子可太衬姑娘了。明日宫宴穿出去，定会艳压群芳。”
之前的女使都发卖的发卖，赶走的赶走，如今的初桃，是新来的。
小丫头叽叽喳喳，不大合叶敏儿的性子。
不过叶敏儿也从不责骂，只随着她去了。
现在听到她这样话，叶敏儿也只是淡淡一笑。
“贵妃娘娘的千秋宴，我却艳压群芳，可不是什么好事。”
初桃不明白，也不敢随意问话。
“换了吧。”
“不知道姑娘要换哪一件？”
“兰紫的那一身就好。”
初桃找出了叶敏儿要的那一套。
“这有些素了吧？流光锦的这身不好么？”
“宫宴上，不是嫔妃就是公主郡主，再来就是各府的夫人姑娘，她们一个个的，谁肯甘心让我夺了风头去？这衣服穿了是好看，却也惹麻烦。”
叶敏儿耐心解释。
初桃点点头：“婢子懂了。”
叶敏儿的话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若他人都盛装，独我素静，倒反衬得我与众不同了。
见惯繁花美艳的太子，说不定倒会印象深刻呢。
“姑娘，这斗篷——”初桃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玄色的斗篷来，拿给叶敏儿：“这是姑娘的？怎么看着像是……”
像是男子的衣服啊。
叶敏儿垂下眼眸。
看着这件斗篷，她不免回想起，那日冉承给自己披上这件斗篷时候，她的心情……
曾经，自己还向往着与他并肩而立，向往着以后做北宁的王后的。
现在，那些盼望都成了泡影。
她和他之间，永远横亘着生母的性命，他们再也不会是同路人了。
“这是三哥儿的，他不要了。”
“哦，那婢子再收起来——”
“烧了吧。”
初桃不解：“烧了？为何？这还好好的，还能穿。”
叶敏儿坚持：“烧了。”
初桃点点头，抱着斗篷出去，在院子里架起火盆，把玄色斗篷丢进熊熊的火焰中去。
火舌卷着衣服，燃得更旺盛，一会儿，衣服便化作灰烬。
初桃回头看一眼门口的叶敏儿。
她好像从姑娘盯着火盆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果断和决然。
仿佛现在火盆里烧着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姑娘的过去和念想……
一夜过去，晨曦再至。
叶敏儿和叶兰集在马车前相遇。
两人看着对方的衣裙一愣，而后都笑了。
“我以为姐姐会穿流光锦的那件。”
“我只是想着剑走偏锋。”
叶兰集被她逗乐。
“也对，比起那些华丽的衣料，繁复的首饰，这样的淡雅装扮，倒更衬得姐姐清水出芙蓉般。”
“若是太子也如你这样想，就最好了。”叶敏儿大大方方道。
“姐姐不怕给人家听见了？”叶兰集打趣她。
叶敏儿无所谓道：“只你我两个，怕什么。”
正说着，刘氏也到了。
“哎呦，你们姐妹两个今天是商量好了的？倒穿的这样素雅。”
“母亲觉得合适吗？若不好，女儿去换。”叶兰集乖巧道。
刘氏笑着点点头：“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喜欢就好了。上车吧。”
马车载着侯府的女眷，缓缓往皇宫驶去。
不远处，冉承打马跟着车子。
他就是来远远地看一眼叶家这两个姑娘，确认她们的衣着，方便进宫后监视。
就在冉承走后，凌吉才悄悄从巷口现身。
王爷命令他保护叶三姑娘，他一早便在侯府门口等着了。
没想到，好巧不巧竟遇到了北宁的少主冉承。
他对上冉承，胜算不大，所以也没有贸然出手打乱计划，只在暗处观察。
他知道冉承是来瞧着叶家两个姑娘的，但到底是看大姑娘的，还是看三姑娘的，他猜不到了。
只能先给王爷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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