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当莫羽风洗完衣服，走到研发楼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一个男子抱着两个大箱子询问莫羽风：“小伙子，林工还在吗？新的蒸馏器皿放在哪儿？”莫羽风从男子手中接过一个箱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稍等一下。”说着，便向洗衣房的林工喊道：“林工，新的蒸馏器皿送来了，放在哪儿？”

　　林叶红回答道：“你叫他送到一楼质检部化验室，随便找个人签收一下就行。”

　　那人连忙摇头说道：“不行，李总说无论无何要交给您这里，还是麻烦您签一下送货单。”

　　林叶红甩着还有水的手走出来，看了一眼莫羽风说：“小莫，你签一下。然后跟他一起把这一套新的器皿送到一楼质检部化验室去。如果那边还有人，就跟人道声谢谢。没人，你放那儿门口就行。”

　　莫羽风按照林叶红的吩咐执行，送货的男子见林叶红已经安排签收，也就没有再过多纠结，点头说了句：“谢谢。”之后便跟着莫羽风一起下楼。

　　莫羽风走到质检部化验室的门口放下东西，对送货的男子说：“师傅，您辛苦，就放在这里就行了。”送货男子把手里的纸箱摞在了莫羽风放下的箱子上之后，便转身离去。莫羽风按了一下质检室的门铃，见没有反应，多按了几次没有反应后，便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莫羽风想到林叶红所说道谢之事，于是从上衣的口袋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谢谢。

　　写完莫羽风走到楼上，正好遇到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林叶红，林叶红看着穿着粉红拖鞋的莫羽风说：“小伙子，还挺有少女心的啊。”莫羽风顺着林叶红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拖鞋，脚不自觉的在地上摩擦。因为工厂在一片远离人烟的山内平原中，莫羽风虽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但是从未出去过，更不要提去买一些所需的生活用品，而一般的生活用品都是跟着工厂的劳保一起发，而这里面并没有拖鞋。

　　林叶红：“还不快去换鞋子，发什么呆。”

　　莫羽风：“哦！”

　　说完莫羽风便小跑进入了更衣室。

　　吃完晚饭的莫羽风，又回到了研发室。因为临近吃饭的原因，林业红让他不要收拾，先去吃饭，但是他知道做完了的事情是需要收尾的。又反复的练习了几次刻度滴管的使用，莫羽风把现场收拾妥当，器具归类到存放处之后，他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今天的操作记录本看了看，合上本子回想了一下今天所学习的内容之后，莫羽风打开自己的记事本，但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他想到了他之前的想法：他现在是林叶红的助理，应该去了解更多的助理方面的工作，可是林叶红除了让他配了两个液剂以及练习称样和滴管以外，并没有让他做另外的事情，也没有给他相关的材料让他去学习。于是，他在他的记事本上写道：“我该学习什么呢？”

　　此时，林叶红也换好衣服进入了研发室。正在抽一次性手套的时候，她看到正在写字的莫羽风，她不作声的走到莫玉风的面前，在莫羽风的背后轻轻的弯下腰，看着莫羽风在记事本上重复的写着：我该学习什么呢？

　　林叶红的脸颊几近贴近莫羽风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小莫，你在写什么呢？”

　　因为烦躁的在本子上重复动作写的太入神，他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躯壳一样在外神游，他的灵魂被林叶红的声音唤了回来。林叶红脸颊上淡淡的香味伴着试剂的味道钻入莫羽风的鼻息，莫羽风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面颊，差点撞到林叶红的脸上，他后退猛地站了起来，说道：“林工！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说完，急忙走到桌子的另一面收拾桌子上的本子和笔。

　　林叶红环视了一下研发室，对莫羽风说道：“行了。你先去办公室等我吧。”

　　莫羽风：“好的！”说完便把本子和笔放到抽屉之后，收拾了一番离开了研发室。

　　林叶红在研发室做了一些事后，回到了办公室，发现莫羽风没有在她的办公室等她，她倒了一杯水，打开了电脑开始写东西。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林叶红的思路，她抬头看着门外的莫羽风站在门口，背靠在椅背上，昂着头抬着眼对莫羽风说：“去哪儿了啊。”

　　莫羽风：“我在楼下抽了根烟，在楼下看您进办公室了，就上来了。”

　　林叶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进来坐吧。喝水自己倒。”

　　莫羽风进屋之后坐在了林叶红的对面，林叶红取出两根烟，扔给莫羽风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莫羽风看着林叶红，在这个年代，女人抽烟是被当作很另类的存在的。

　　林叶红弹了一下烟灰对莫羽风说：“看什么，没见过女人抽烟吗？”

　　莫羽风点了点头说了句：“恩。”

　　林叶红：“小屁孩，没见过的事情还多着呢？”

　　莫羽风：“哦。”

　　林叶红：“你对别人也是这么木讷吗？就不会说点别的。”

　　莫羽风：“林工，你想听什么，我知道的就给您讲。”

　　林叶红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一边玩着，一边想着什么。一个银面的Zippo打火机像个有灵魂的精灵，时不时的“啪”的一声被合上，时不时又带着火苗在林叶红的手中旋转起舞，打火机任凭林叶红怎么玩转都始终在林叶红的手上。最后一声清脆的合盖声打破了正在看着表演的莫羽风的入神，林叶红放下打火机，看着莫羽风问道：“你家里人呢？”

　　莫羽风干咳了一声，回答道：“爷爷去世了，我妈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爸和我妹在老家县城。”

　　林叶红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莫羽风继续问道：“那我上次问你，你家人怎么舍得你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回答我说家里没人了。”

　　莫羽风拿起林叶红面前的打火机，打上火，点燃了烟，煤油火机在点烟的时候，会有一股煤油的气味伴着烟吸入口中，这种味道，在莫羽风上一次使用的时候就迷住了。莫羽风直了直身子，看着林叶红说道：“有跟没有一个样。”

　　林叶红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吸着烟。

　　时间过去了一会儿，林叶红把手里的烟头掐灭，顺势把烟灰缸递到莫羽风的面前，开口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莫羽风：“说实话，没有，心里很多都是感谢您的话，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林叶红笑着说：“你看，还是有的吧。说吧，小朋友。”

　　莫羽风：“您今天交给我的4样技能我都学会了，我想问下您，有没有研发室助理相关的书籍，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我看看，我想利用空余的时间多学一点技能，方便配合您的工作。”

　　林叶红喝了一口水，没有回答莫羽风的问题。她在想：莫羽风这小子，这种求学心切的心不像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吧。也许，这孩子这两年呆在这里，并没有荒废，他只是在寻找机会。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有所作为吧。

　　林叶红从抽屉里取出一本《道德经》递给风说道“小莫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收你为徒吗？”

　　莫羽风接过林叶红递过来的书，看了一眼封面，心中不经好奇，为什么我要学技术，她却给我一本这个。接着，他回答道：“也许，是我们彼此都还不熟悉，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考验。”

　　林叶红摇了摇头说：“也有一部分这种原因吧，但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通过你的表现，我看出了你是渴望成功的，而可能你认为的成功是通过获得某些技能充实自己，然后找到更好工作，以此来丰富自己的收入。说白了，你就是觉得有个稳定且高收入的工作，这便是成功了。你对我如此尊敬，你对我安排给你的工作如此用心，这些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让你完成我刚说你的目标吗？”

　　莫羽风没有说话，他认为林叶红说这个话的意思是：你是有所图，才这么做的。这是莫羽风还没有想到的，现在林业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虽然莫羽风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林叶红刨析的与他目前的想法丝毫不差。他想说不是的，可是忠心，用心，勤奋这些他享用的励志的形容词让此时的他觉得就像是他达到目的的遮羞布，而这层遮羞布已经被林叶红扯了下来，他没有任何再去辩驳林叶红的理由，于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林叶红再次点了一根烟，接着把火机和香烟扔到莫羽风的面前，接着说：“你现在能有这种想法，可能是家人所致，更贴切的说法是环境所致，你的这个想法是没有错的，每个人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一切想法和行动我们作为其他人，没有任何权利去用自己的认知评判人的对错，但是你要看清楚你的内心，我们相识虽然还没有72小时，但是我感觉我认识了你很久一样。你的优点在于，至少你是有目标的，这对于你这个年纪已经很棒了，你把我给你的书给我，我给你看一段话。”

　　莫羽风一边好奇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边把压在手下的书递给林叶红，林叶红翻了翻《道德经》，找到了其中一页，卷起书，放到了莫羽风的面前说：“你看这里所说的‘去彼取比，清静无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来，说说你对这句话的认识。”莫羽风看着这一行字，没有注释，甚至田字加个反文的字他不认识，想了一会儿说道：“五光失色令人失明，五种声音令人耳聋，五味杂陈令人口舌舒适。。。。”

　　“行了，行了，不要再解释了。”林叶红打断了莫雨风的话，起身与莫羽风头靠头，指着书上的文字说道：“这个的意思是：‘五光十色，会使人眼花缭乱，五音混杂会使人听觉失灵，五味佳肴会使人嗅觉变差，纵情狩猎会使人心生放荡而不止，因此，圣人只求饱腹不求纵情放荡，声色悦目。所以摒弃物欲的诱惑，而持守心中向往的安定足康的生活目标。’”

　　莫羽风不顾完全理解错误的话的尴尬，而是缩进了眉头盯着书上的文字，想着林叶红刚说的话，起身看着林叶红说道：“林工，我还是不太明白。可以再简单的说吗？”

　　林叶红也站直了身体，背靠着莫羽风倚靠在桌子边上说：“你得到了钱，为了什么呢？家人过的更好或是买车？买房？买了之后呢？你又做什么？你看？我现在过的好吗？”

　　“嗯，我想等有赚钱的本领了回家买房，带我妹过上好的生活。”林叶红提到了家人，莫羽风直接忽略了林叶红后面的问题，直白的回答到。

　　林叶红：“那么之后呢？”

　　莫羽风：“之后，我也不知道，只要我跟我妹过的好就行。”

　　林叶红转身看了看莫羽风，微微一笑，对莫羽风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哥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摸清了赚钱之道或是说你要做出什么成就的时候，你的钱自然而然会到你的口袋里。”

　　莫羽风：“哪有那么简单的摸清哦。”

　　林叶红：“可你的心里只想着有钱，没有想着如何赚钱之道啊。这不就像是‘五色，五音，五味’把你迷失了吗？”

　　莫羽风好像明白了一些说道：“林工，您说的没有错，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多攒钱有钱了才能想着怎么赚钱。”

　　林叶红：“大错特错了哦小朋友，你攒的钱，永远没有这个对钱的需要快。你攒了200可是你在国内只能买一辆将将就就的自行车。这已经是你一个星期的收入了，且这个钱是你几乎丧失自由的在国外的工作才能让你有一个月800这么高的收入。更不要说其他急需用钱地方的消耗了。”

　　莫羽风觉得这一点林叶红说的很有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林叶红接着说：“你就这么一味的工作，你只能满足你的生存需求，而满足不了你的生活需求。这一点虽然你还没有经历，但你很幸运，有一个过来人提前告知你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这是一个阶层的循环，而你想要的‘好’的生活，只有掌握了心中的赚钱之道或努力的往目标前进所有作为，才能满足。而相对而言的尴尬又是：“这两条路，是无止境的，学无止境，钱也无止境，知识多少在于你能掌握多少，钱有多少在于你有能力能赚多少。”

　　莫羽风明白了，他活明白了，此时的他觉得这一年多在这里，攒的一万多块钱相较于今日与林叶红的交谈毫无价值，换句话说，他这一年多最大的收获就是林叶红的这般教诲。可他心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于是问道：“林工，那么我该怎么去探索赚钱之道呢？”

　　林叶红通过莫羽风释然的表情知道了她的话已经像颗种子一样种在莫羽风的心里，下面要做的就是开始呵护这个种子。

　　林叶红：“先看透我给你的这本《道德经》吧，每一篇，你都要自行注释，把自己认为的，悟到的写下来，我会定期查看的。我办公室的电脑，我要是没有在使用的时候，你随时可以用，先成人方能成才。再一个你要明白，道的存在，简单的说就是道路，你的思维驱使着你在这条道路上前进，这种思想你要刻在你的骨子里。我呢，也只是你生命中的蜡烛之一，总会燃尽，你本性执着且善良，这一点只要保持不变，你的生命中会出现一根又一根的蜡烛的。”

　　莫羽风翻了翻道德之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工，这里面我有好多字都不认识。”

　　莫羽风的回话让林叶红又嫌弃又想笑，林叶红捂着嘴干咳一声说道：“我宿舍有本字典，不会你就翻翻。明天拿给你。”

　　莫羽风：“晚上我就去拿吧！”

　　林叶红：“不行，你怎么能大晚上的有去女人房间的想法，小屁孩。”

　　莫羽风无语了，他认为的去拿是他站在门口，林叶红把字典递给他。而林叶红不当晚就拿给莫羽风的主要原因也不是所谓的男女之别，而是今晚8点半还有项目推进会要开，她准备带着莫羽风一起去。林叶红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8点。

　　林叶红：“今晚再聊最后一个话题。”

　　莫羽风立即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准备迎接林叶红的教诲。

　　林叶红看到莫羽风的举止噗呲一笑，说道：“最后一个就是为什么我不收你做徒弟，刚讲了很多别的，虽然提到，但没有解释太多，我现在就想你清楚为什么。”

　　林叶红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刚说到咱俩不熟，这是很小一方面，而主要方面是因为你化学底子太差学不了我教你的核心技能。你现在再开始背元素周期表已经太迟了，更别说学习方程公式的计算了，再高深的东西，不是操作手册能解决的，而是要很扎实的基本功来应对各种项目磨练。以后你研发室助理主要做的也就是今天我让你重复练习的东西，反正你的目的是赚钱，所以没必要太钻研我的核心技能，太浪费你的精力了，到头来我肯定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技能是片面的，而化学的世界是广泛的。赚钱这一方面，虽然我懂的道理多，看的其他人的创业经历也多，但是我自己从来没有实践过，我能教你做人求道，但是我们追求的不同，我不会教你赚钱，但我刚跟你说的，是赚钱很重要的因素，也是我认为成为一个活得明白的人不可或缺的，所以你也别因为我的话灰心。之前说七天后再说，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必须一周完成，不过你不是就跟我这几天，研发室助理我也是正好要招的，如果能度过这几天，你有大把的时间在业余的时间里琢磨《道德经》”

　　莫羽风听了林叶红的话，没有灰心，而是更加坚定了向林叶红所说的路前进的心态。这时林叶红看了看手表说道：“走吧，8点多了，我们提前去。你跟我一起去，好好感受一下那些高层管理人员之间的对话。”

　　说完，林叶红起身，莫羽风跟在林叶红的身后一并走出了林叶红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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