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态度
裁决战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明白人，只是有的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人却不愿意清醒过来，只是无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总有一天要清醒过来。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归根结底就是一场战争。
既然是战争，就会有人受伤，就会流血，就会死亡。
看着躺在医护室的江左，余姬略微颤抖的握着江左的手，这是余姬第一次感觉到江左的体温，他身上竟然没有全覆盖隐形式义肢。
唐婉秋正拿着设备把江左背后的机械残片一块一块的取出来，带出一些血液，还有肉末。
拿着镊子的手虽然很稳，可无论是唐婉秋还是余姬，心里都在颤抖。
江左的头顶很快留下几滴汗水，惨白的面色和江左平日里平静的表情反差极大，两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江左，这样狰狞的表情。
很快剧烈的疼痛让江左睁开双眼，咧开的嘴角微微上翘。
“你们竟然连麻药都不用，就强行取出这些碎片。”
江左的话让余姬和唐婉秋微微一愣，两人谁都不是医生，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把江左的后背用酒精清洗过一遍，就开始将这些碎片从江左的体内取出来，难怪江左会从昏迷中疼醒过来，想来这样的痛苦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
只是很快余姬就被江左看似平淡的表情吸引，那上翘的嘴角所勾勒出的弧度，总能勾起那些思春少女萌动的心。
“原来，你也会笑啊。”
这一刻余姬相信，无论是什么人都会笑，而且能笑得很自然，笑得很开心。
“别动，快好了。”
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清醒过来的江左，不自觉地做出各种反应，希望躲避这样 的痛楚，唐婉秋本就不是专业的医生，现在处理伤口的速度只能变得更慢。
江左强忍着痛苦，没有出声，可这样近乎挖心刻骨的痛苦就连余姬这个看的人都觉得难以忍受，真不知道江左是怎么忍下来的。
直到最后一块碎片取出来的时候，唐婉秋才长长的松口气，放下手中的镊子，这才发现江左刚刚紧握的床褥竟然被抓出五个窟窿，手指甲都牢牢的陷入手掌里。
只是唐婉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盯着江左的血肉模糊的后背很久，最后强迫着自己把目光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几天前的那场战斗暴露出江左的实力，余姬知道江左身上穿着和自己同样的全覆盖隐形式义肢，这几乎是如今真正被大规模应用到实战中，保护能力最强，而且最为轻便的战衣，而且通过纳米技术与反光材料的结合，具有很好的出其不意的效果，能够在敌人麻痹大意的时候，做到一击必杀，并且能够阻挡黑市中流传的大部分枪械的射击。
难道又是自爆？余姬想着，敌人的疯狂已经快接近不择手段，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不然怎么解释江左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
“是园子里的人，他们先给我发的消息，确保将我的通讯信号完全屏蔽之后，才在郊区出手，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有能力从他们的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
言下之意是敌人很强，而且多少知道自己的底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余姬心里盘算着，就连她也不知道江左到底有多强，不过即便是身受重伤，看样子依旧无法打击到江左那近乎无限的自信。
“韩农.......真的出事了？”
余姬瞪大双眼看着有些虚弱的江左，尽管她知道，这对江左来说可能有些残忍，只是这个问题却不能不问。
看着那略带哀求，蕴含着无限的悲伤，同时又隐含着些许期冀的目光，江左却只能的点头，因为这是事实，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或许.......”
“高宇刚刚出现救了我，他带来了消息，只是.......他应该也已经死了。”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江左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落魄的佝偻着身子，略微往余姬的身上靠了靠，就像一个失去自己亲人的孩子一样，看上去让人心酸。
这就是战争吗？余姬心里想着，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敌人应该不会太过分的余姬，现在觉得自己终于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江左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余姬缓缓的为江左涂抹上药膏，最后缠上绷带，然后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就是代价。
每个人都能做出自己的选择，是被别人强迫也好，自愿也罢，可最后终归是自己做的选择，那么既然做出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代价对于余姬来说，有些沉重的难以接受。
余姬从余光中看到江左正在盯着唐婉秋，呼吸有些沉重，忽然明白了什么，却有些犹豫，没有说出口。
“那些园子里的人，是你们唐家的人，还有江南集团的人。”
“这样啊，你应该知道，这里面藏着的阴谋，现在的裁决战队，是在有些强大的让人恐惧。”
“可这不是向我出手的理由，或许唐家应该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因为我的人死了。”
“如果这样能够平息你的怒火，当然也许会让那些老家伙对你产生某些别的看法。”
“不会，我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今天出手的所有人，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前提是你能够确定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余姬听着江左和唐婉秋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唐婉秋的最后一句话余姬还是听明白了，江左最大的依仗，不是高速权限，还能是什么？
可现在，敌人就藏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他们就像睁眼瞎一样，找不到那个真正的敌人。
江左闭上嘴，良久没有开口说话，唐婉秋是对的，这次的敌人和以前都不一样，这次的敌人强大到，甚至让自己隐约感到恐惧，也许是对未知的恐惧，也许是对敌人残忍的手段，有些感到后怕。
可战争依旧要继续下去，而自己却没有办法摆脱这样的命运.......真是该死的命运，江左想着，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丝凝重。
或许自己还是有些过于年轻，有些事情即便自己思虑周全，却依旧难以考虑清楚，这很难。
就像自己虽然知道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死，却不知道具体都有哪些人，江左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现在看来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江左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在敌人面前竟然如此乏力，因为自始至终，自己都无法确认站在自己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顺藤摸瓜，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毕竟这不是属于你们的战场。”
江左很清楚，自己如今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峥嵘电竞就像一盘巨大的棋盘一样，摆在江左的面前，而江左的敌人却从来不在棋盘上做文章，就像当年顾倾城的对手一样。
江左西王赢得比赛的胜利，当然更希望赢得这场战局的胜利，或许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江左还是希望顾倾城能够从监牢中出来，希望再也不会有向庄园里一样的孩子，再也不要出现一个自己这样的人。
自己是不幸的，因为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可这个世界是幸运的，因为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至少江左是这样想的，当然江左也是这样做的。
江左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而对这个世界抱有恶意，因为江左遇到过的人，从来没有教过江左要对这个世界抱有恶意。
恰恰相反，无论是顾倾城还是收养江左的老人，亦或是庄园里的董夫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努力的拯救着这个被黑夜所笼罩的世界。
哪怕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如此的冰冷，金属的外衣笼罩在光滑的玻璃下，构成一个如梦似幻，同时却又充满着血腥气味的世界。
白雪公主的故事从来都不美好，死亡与杀戮被掩盖在故事的表面之下，没有人知道，王后统治期间，这个国家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波澜却不再故事的讨论范围之内。
想来对于那些生活在市井街头的游民来说，谁是公主，谁是王子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坐在皇帝的宝座，是什么人在统治着这个国家。
“难道就这样算了，下次怎么办，迟早有一天你会坚持不下来的，迟早有一天。”
余姬的目光很笃定，因为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而江左的敌人，无时无刻都在增加，这些敌人又时时刻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
“也许吧，相信我，他们会收到应有的惩罚。”
江左挣扎着抬起手臂，扯动背后的伤口一阵撕裂的剧痛。
好在余姬从来没有看见过江左曾经身后留下的那些伤痕，上一次受伤之后，江左就已经通过地底世界的生物技术对身体重新进行修复，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快就再次遭到重创，而且看上去比以往很多次都要严重。
“你的机甲，怎么.......”
“被液体炸弹腐蚀之后，又被胶粘炸弹破坏掉的，敌人很像军人，职业军人，而不是那些所谓的雇佣军。”
余姬微微张口，想说这不可能，可最后又把到嘴边的话重咽回肚子里，这些天发生过太多以前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可能是从别的国家过来的，也可能是某些世家培养的杀手，退伍军人出身，可能性很多，不过本身暴露出来的事情也很多。”
人生在世，除非什么都不做，不然只会让别人愈发的了解自己，可人生在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人生在世，自然没有人能够什么都不做，恰恰相反，每个人都要做，而且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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