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支细腻如白玉纤手微微颤抖一丝，落在叶小飞眉梢上的雪花被轻轻的拨开。

        叶小蝶并不想唤醒昏厥过去的叶小飞，只是怕带着冰寒之意的雪花会冻伤怀中的人。

        茫然，脑袋一片空白，继而从血脉深处迸发的虚弱之感。还未睁开眼睛的他，便已经猜到这时失血过多造成的后遗症，当然，他打心底开始庆幸：看来，老天爷还舍得收下我。他感觉自己的手抓住了一团有滑又暖的东西，应该是一只手掌，但，战士的手全部生了老茧，粗糙不堪，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支从触感就觉得完美的手？他不由得又捏了捏，仿佛一旦睁开眼，手中的东西就会像梦一样消逝，成为一片朦胧的回忆。

        他舍不得睁开眼，他能感受到这只手给他带来的安宁和熟悉，就算是一个梦，他也宁愿多逗留一丝。

        叶小蝶疑惑的盯着叶小飞抖动的浓眉，但那双眼就是不打开，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死死的拽着，甚至让她感到有一丝疼痛。

        “难道是做噩梦了？”

        她轻声嘀咕着。

        “这梦太真实了，”叶小飞在心里道：“不但能摸到，而且还能听到，这声音真甜美，但为什么透着一丝忧伤呢？是谁让她伤心了？算了，只是一个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嗯？空气怎么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该不会遇到吸血鬼了吧？希望不是一个噩梦。”

        叶小蝶的困惑更加浓重，抱在怀里的人，呼吸平缓，尽管脸色苍白，但那双之前比纸还要苍白的唇，重归恢复一丝血色，说明伤势并没有恶化，而且，叶小飞羽化级实力，谁都不相信他听不过来，但，为什么这个家伙还不醒呢？

        叶小蝶举目四望，他们在战场之上，尽管死去的尸体被搬走，地面却血迹斑斑，使得空气充斥着腥臭的血腥味，即便是燃起了篝火，森寒之气仿佛不断从尸体中爬出来，带给人无尽恐惧，而此时，王级军团荣耀军团的军团长亚瑟正在帐篷外徘徊着，从他忧虑的目光，急促的步伐可以看出来，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要不让战地牧医再看一看？”亚瑟厚着脸皮闯进两个年轻人温存的世界，解释道：“精灵大军虽然撤出战场，但他们并未离开，叶小飞侯爵制定的隆冬战役计划，接下来残军该往哪里？知道隆冬战役计划的人，帕米大人失踪，其他人全部重伤昏迷，生死未卜。还请艾薇儿公主殿下唤醒叶小飞侯爵，毕竟，战地牧医认为他并无生命危险。”

        闻声，叶小飞便睁开眼睛，此时叶小蝶正左右为难的看着亚瑟，并未看到苏醒过来的叶小飞。

        “亚瑟大人，”叶小蝶道：“还是等哥哥醒过来。精灵不会再攻击你们，先安排战士回城养伤。索尔的狮鹫空骑兵军团的战地牧医以及治疗药品，正在过来，你放心，我们精灵的治疗术冠绝大陆。粮食也会及时送到。”

        “这样太好了！多谢艾薇儿精灵公主出手相救。”

        满脸愁容的亚瑟渐渐的放松下来，这才匆忙的对叶小蝶行了个礼，弥补刚才唐突闯入的冒失之举，看到叶小蝶微微一点头，便退了出去。

        帐篷之内静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不断尝试打破夜的宁静。叶小蝶刚回过神，叶小飞什么时候松开她的手的?她刚要细想，忽然浑身一颤，如遭电击一般愣在原地。

        胸口的皮甲微微隆起，一只手正不断挣扎着，扩宽领地。

        “唔—”

        叶小蝶本能得发出一声轻吟，羞红的脸颊微微抬头，这才发现门帘敞开着，在火光下，一举一动都会被看个清楚。顿时让她觉得满脸羞红，挣扎着，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作，以免让看门的两个守卫听到声响而回过头。

        “坏哥哥，不要—”叶小蝶恨不得一口咬在叶小飞作怪的手，但，身体刚要行动，有担心激烈挣扎会牵扯伤口，有点不知所措的按住叶小飞的手。

        “这里是战场，不要—”

        叶小飞的作怪的手定了哪里，浑身一颤，缓缓的转过头，窗帘外是血色的泥土，空气中是血腥的味道，就连临时搭建的帐篷，也是染血的。他挣扎着坐起来，剧烈移动牵动刺裸上半身的伤口，这才意识到左肩胛骨被刺了个对穿，缠满了白色绷带。

        “战场？”叶小飞挣扎着站起来，嘀咕道：“对了，我不是在温柔乡，而是在流血和魂归的战场。”

        叶小蝶心疼的搀扶叶小飞，这个举动立刻引来他的关注。

        “来人，护送叶小蝶离开战场！”叶小飞先是紧张的对着帐篷外咆哮了一句，转过头满脸责备的道：“丫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刀剑无眼，你快走，我让帕米亲自带着骑兵护送你离开，快走，快走—”

        失血过多后遗症之一便是记忆的暂时休克，乃至于忘记之前最关心的事情，在叶小飞的记忆里，他们还在战斗着，没有从天而降的狮鹫空骑兵，更没有当他自刎的时候，叶小蝶救命的一箭，自然，不可能记得明克斯带着精灵大军主动撤出战场。

        疲倦的卫兵冲了进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叶小飞：他们既没有骑兵，帕米大人更是不知所终，他们想要遵从叶小飞的命令，但，却没有目标。

        “侯爵大人，帕米大人失踪了。”

        卫兵恭敬的以拳击胸，尽管满脸疲惫，却停止了身板，一展胜利者的喜悦和自豪。

        叶小飞眉头一皱，刺裸者上身，穿着短痛，把一柄佩剑夹在腰带上，仅剩的一只手拽着流泪的精灵，径直往外走，依旧责怪道：“丫头，我亲自送你离开，你是精灵女王的女儿，下一任精灵女王，你应该比谁都知道，你母后在精灵王庭正和神使对持，不管你以什么身份，你都不该出现在这里，这回给你母后招致毁灭。”

        叶小蝶甩开叶小飞的手，为对方的关心而感动，更为如何面对母后而忧伤。

        “不要任性了，趁别人还没看到你，你快离开这里。”

        叶小蝶忽然抱住叶小飞，带着哭腔道：“你别吓我，战争已经结束了，叶哥哥，你别激动，这样会让伤口破裂。”

        叶小飞挣扎的身体愣住了，看着叶小蝶，迟疑的道：“你说什么？战争结束了？怎么可能？”

        叶小蝶一边用手抚摸叶小飞的后背，一边缓缓的把别在腰间的佩剑卸下来，害怕叶小飞回像一个受惊的野兔跑出来，连来带吼的道：“你渴了吧？先喝点水。要不我们先坐下？放心，战争结束了，我们不打仗了，放心—”

        叶小蝶慢慢地把叶小飞紧握的拳头掰开，十指相扣，不断舒缓因为紧扣而泛白的手指。

        “结束了？”

        叶小飞疑惑的问，用期盼的目光盯着叶小蝶，当看到她微微点头，头一沉，昏厥过去，身体如面条一样无力摔倒。

        “叶哥哥—”

        叶小蝶接住昏迷过去的他，缓缓的放在铺在地上的毛毯上，盖上兽皮，却又怕冰冷的毛皮不能给叶小飞虚弱的身体足够的温暖，轻轻的起身关上门帘，转进毛毯之内，用她的体温温暖着重新昏迷的爱人。

        叶小蝶抱着冰冷的身体，但，心却是滚烫的。

        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焕发新生。

        当两个交融的灵魂彼此靠近的时候，会心有灵犀，在灵魂深处呼唤彼此。

        叶小蝶用心清楚的看到叶小飞灵魂深处，她笑了，如一个小孩子般笑了，她脑海里回放着叶小飞刚才的一举一动，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念想，他关心着她，在最危急的时刻，念叨着她的安全，甚至连叶小飞的责怪，也变成一份甜蜜。

        但，叶小飞的睿智一点就刺破现实的残酷：她救了他，却让精灵女王陷入困境，月精灵一族甚至会招致灭族之祸。

        想到这，叶小蝶逃避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怀里渐渐温暖的身体，只要拥有他，便是整个世界。

        聚少离多，饱受相思之苦的两个人，即便结婚一年多，依旧怀揣着狂热的爱恋之心，仿佛他们才是整个世界，他们之外，都无所谓，这是一个自私的行为，但，坠入爱河的人，本来就是自私的。甚至，爱，本身就是自私的，没有谁会把彼此的爱分享给第三个人。

        叶小飞是在凌晨五六点左右彻底清醒，不是之前浑浑噩噩的醒来，彻底清醒的他想起来战争的落幕，想起叶小蝶带来的王级军团狮鹫空骑兵，但，他不愿意去想所造成的恶劣后果。

        软玉温香，玉体香魄。

        墙上微弱的火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为怀中的可人儿朦胧之中更加完美。

        叶小飞露出会心一笑，心道：这个傻丫头，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上次精灵公主之位被罢黜，就没让这个傻瓜长点记性？

        心里念叨着，但他却觉得打心底的欢心，在这个破烂的世界，再也没有人会如此爱他，如此不顾一切，不计后果救他。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整个世界！”

        叶小飞轻吟着说出自己的心声。轻轻的拨开一丝调皮的发丝，让她精致的脸颊无暇的暴露在摇曳的火光之下。

        “为了你的笑容留在脸上，我会拼了命去弥补你闯下来的弥天大祸。”

        说着，他便轻轻的离开温暖的被窝，穿戴披上外套，拖着虚弱的身体踏入冰冷的天地。

        今夜无雪，如雪的月光却冷的瘆人。就像铺在地上地上的寒霜，连火焰都低下了头。

        叶小飞就这么披着单薄的衣服，举着火把形单影只穿梭在废墟的战场。

        六万多人族军队，不知还剩多少，在夜空下，还有几多灵魂痛苦的呻吟着，还有多少伤者默默的等待死亡，叶小飞他想救，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他想救的人太多了，多的他都已经忘记要去救谁。他甚至想问：神，为什么抛弃人类，促使百族联军灭绝人类。

        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他知道他不可能得到答案。

        如孤魂野鬼的他，举着孤独的火把在战场上徘徊，如鬼火，又如招魂者，安抚那些不愿意散去的英灵。

        战场的大，当他手中的火把熄灭的时候，他还有走完一般，幸好此时天边已经明亮起来，新的一天如约而至。

        叶小飞便如一个怕阳光的鬼魂，丢掉手中熄灭的火把，满脚血腥的泥土，安静的跨入帐篷，默默的脱下外套，钻进那个等待他的温暖被窝。

        叶小蝶早就醒了，摸着旁边凉了的被窝，她知道叶小飞离开了很久，很久，久到当她刚刚合上疲惫的眼，一具冰冷的身体钻进被窝，兴许是怕让她受寒，不敢靠过来，但那股寒气却让被窝的温度急剧下降，叶小蝶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叶小飞觉得自己已经够轻，够慢，他并不想惊动叶小蝶的美梦，不过，当一具温暖的躯体覆盖在他冰冷的身上，他缓缓的转头，簇拥着彼此。

        两个人彼此簇拥着，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叶小飞身体凉的如同冰块，叶小蝶不由得拥的更紧，希望融化对方的寒冷。

        叶小蝶的身体是如此的温暖，让叶小飞想靠的更紧，却怕自己冰冷的身体让对方不舒服，进退不是。

        “你母后—”

        叶小飞憋了许久的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叶小蝶的手轻轻的按住，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许你提。”

        叶小飞点了点头，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捏住捂住嘴巴的小手，张嘴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我不要听你的战争，”叶小蝶低着头，微微咬着唇，欲言又止。

        叶小飞的身体渐渐的恢复正常温度，倒是叶小蝶的身体不正常的滚烫起来。他这颗榆木脑袋渐渐明白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苍白，粗重的喘息伴随着他的靠近，急促的打在闭着眼睛的脸颊上。

        “又得交粮了！”

        叶小飞随即把叶小蝶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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