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京川第一次见到她时，整个人都佩服极了。偌大的网球场，只有她一个女孩在挥洒汗水。口哨声，叫喊声，谩骂声交织在一起，那俏皮的手指，一刻也没能停过，□□色的运动装，穿在她身上显得些许臃肿，但依然挡不住她活力散发的青春热情。这样说你可能猜不到她是谁，但把“女孩”改为“老太婆”，把“俏皮”改成“见证时光流逝”，把“活力散发的青春热情”改成“老气成熟的独特气场”，那你可能会知道，她就是龙崎堇，京川青也小学同学朋香的同班同学樱乃的奶奶，同时也是男子网球部教练。

        “我知道你，你是京川唐太郎的女儿吧，他曾是我带过的学生。”

        “为什么放弃网球？要不要试着重新打网球呢？”

        放学铃一响，京川必会奔向她日夜思念的打工地点，今天有个小插曲。从教学楼跑向校门，必会经过网球场，此时正好一颗球，调皮的从高大的网子飞了出来，以完美的弧线掉落在京川脚下。“喂，那边的女生，帮一下忙，把球扔进来。”教练向她摆了摆手，京川拾起脚边的网球，嗯还是有些分量的，但是球网那么高，京川真的可以吗？可是对面都是期待的眼神，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是这一天，京川同学与众王子正式见面了。起因：网球并未扔到网内，而是被网阻挡在外了。所以不得不迈开腿跑进网球场，把球亲自交给教练。

        “啊啊啊啊，你你你你，果然是你！你看，我刚才就说吧，这就是那天在寿司店见到的很可爱的女孩子，你们竟然质疑我，我的动态视力可是很强的哦。”大菊猫在场地掐着腰，就连右侧发来一个球也浑然不知。“啊喵，小不点心眼还真是坏呢。”菊丸的脑瓜上已隆起一个大包，“学长，是你自己不专心在前吧。”越前还是一样实际。

        “很抱歉打扰到大家训练了，告辞！”少女风一般地飞奔出球场，继续冲向她心心念念的寿司店。“阿拉，越前，你认识这个孩子吗？”龙崎教练双手环抱，问道。“嗯好像和我同班。”越前压低了帽檐。在旁伫立已久的阿桃早已按耐不住动手的念头了，对着龙马的脑袋就□□起来。“很痛啦，阿桃学长！”

        “嗯？好像很有趣呢。”龙崎堇托腮说着，并露出了三十七度角的迷之微笑弧度。

        夕阳带着球场上的熙熙攘攘，湮没在不可抵挡的黄昏中了。

        “话说京川，你没有报什么社团吗？”河村隆的爸爸问道，两个人正在店内制作各种风味的寿司，隆还未回来。“之前报了美术社团，不过翘课好久就被除名了。”“这样啊，听阿隆说你画画很好，以后是想往这方面发展吗？”青也突然一怔，一截熏肠不小心从手中滑落。“啊，对不起，河村叔叔。”“没关系的。”青也未来规划的话题就此打断了。

        “往后三天就做为你的假期吧，现在是寿司的销售淡季，生意都很冷清，要做的事也不是很多。”“没关系，我也很闲，来这里增添点氛围。谢谢叔叔了。”

        “不谢，话说，我那个笨儿子，一直把打进全国大赛当作目标呢。”说到这，河村叔叔展露出会心的笑容。“一定会的，目标会实现的！”京川坚定地说。

        对于别人的梦想，她从来都很支持。可是对于自己的呢，“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梦想是什么呢？”京川一点也拿不定主意。绘画并不是她热爱的，未来也从未想走这条路。那自己又有什么目标呢？目前来看，大概是赚钱吧。

        “要不要试着重新打网球呢？”那个女人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网球吗？”

        “叔叔，以后我可能要打晚工了，放学会晚点来！”少女的眼神扑闪着别样的光芒。得到应允后，她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河村隆回来了，还带着越前龙马。“是京川啊，今天越前要买超大号夹层寿司卷，我也帮京川打包一份吧，就当夜宵了。”河村隆用最腼腆的口气说着最大方的话。“不用了不用了，多费钱啊，留着给我凑工资吧。”京川和龙马对视了一秒，龙马并未有疑惑甚至震惊的浮夸表情，看来除网球外事事不关心的谣言是真的。

        “拜拜~”告别后是黑夜。此时天高云淡，并无月色。从黑夜到黎明，从黎明到白昼，只要跟着那道光，梦想就一定会实现的吧。河村叔叔又欣慰的笑了，他手上抓着超大号夹层寿司卷，正要往塑料袋里放，“这个孩子，前途无量。”

        小学一年级，报名网球俱乐部。从此在挥拍，捡球，挥拍，捡球的无聊练习中度过五年；小学六年级，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了一回，并取得了十二岁以下日本青少年女子网球赛银牌，之后因家庭原因，放弃网球，转战其他方面。这是京川许久以前的网球史。少女的床头摆着一个桃木相框，相框中夹着一张照片，那是十一岁生日前夕的夺银时刻拍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小女孩，晕黄的聚光灯照耀下，头发变成薄粉色，长长的双马尾用两个红色丝带绑着，头顶还有一撮小呆毛，她的眼睛透蓝而雪亮，脸上洋溢着稚气与快乐。

        京川猛地晃了晃脑袋，强制让往事到此截止。再拾起那把铺满尘土的球拍，感觉很陌生，但似乎又溢满希望。她一遍一遍擦拭，直到手柄胶带映出自己的影子，方才罢休。

        云散开，圆月毫无保留地倾斜温情的爱意，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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