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救孤女巧遇屠燕战赤龙首告不利

诗曰：                          心有侠气自然豪，路见不平慨拔刀。&1t;/p>

        一场风云自此始，地覆天翻斗群妖。&1t;/p>

        ——听松斋词话&1t;/p>

        且说渺空用手中禅杖拨开众人，将身上前，往里一瞧，旦见眼前一女子，年约二十，青蓬乱，薄衫不整。交口春衫合于胸前，舒胸半现，上有三道指痕。面无血色，青如素菜。双膝跪地，一脸苦色。身旁一尸，已死多时。七窍流血，已成块状。所着之衣，俱已零乱。年纪约四十许，胡须杂然。那女子面前一纸铺于地面，上书：&1t;/p>

        我乃本城北门岳氏女，今日下午出门为家父抓药，不期被北门一将抢进府中凌辱。家父上门欲讨公道，却被一群家奴杖击而亡。现陈家父尸身于此，若有能为小女伸冤者，小女愿终身为奴，伺候恩人，永不反悔！&1t;/p>

        渺空看罢，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此时吉娃等众人也近得前来。&1t;/p>

        渺空本欲问话，却不料此时人群大乱。只闻有人喝道：“无端好事之徒，快快闪开，巡城将军至！”，围观之人顿时立散，一帮虎狼之兵汹汹而至。为之将，头戴缨盔，身着皂甲，手提三尖两刃刀，在一群兵丁簇拥下来到近旁，道：“怎的又是你！真是不知好歹，竟敢陈尸叫屈，捕获民心。来啊，与我拿下！”。一群官兵正欲上前。&1t;/p>

        渺空见状，还不及吉娃开口，已然怒不可遏。渺空将手中禅杖一横，道：“尔等谁敢乱动，杖下立亡！”。&1t;/p>

        那盔缨将以目视之渺空，见其佛衣禅杖，道：“看你乃域外之客，也敢在此撒野！可知此国之中，是何人天下？”。&1t;/p>

        渺空道：“天之为天，自有正道！国之为国，自有法纪！肆意胡为，乱杀无辜，岂有天理！”。&1t;/p>

        那盔缨将道：“天理！哈哈，你这域外之人倒真能说！你可知此国之中只讲权势；行走衙门只论钱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宾尽是亲朋。莫非你活腻了！”。&1t;/p>

        渺空正欲答话，却不料飞豹抢先道：“哈哈，将军之言甚是！我这里有金牌一面，可当那权势否？”，言毕，飞豹将那勋天所赠金牌示出。&1t;/p>

        那盔缨将一见，顿时愕然。抱拳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莫怪！莫怪！既如此，我等先行告退，容后再叙！容后再叙！”，自率兵丁而去。此时那一群围观之人一见此时光景，不禁拍手称快！其间有胆大者将手中之物砸向那一群官兵。那群官兵不敢多言，只恢溜溜而去。&1t;/p>

        渺空见飞豹以那金牌吓退众兵丁，心中也稍作宽解。无疑，这意外之事本也非渺空所愿，只是眼前景，箭在弦上，不得不！现那群兵勇已去，心中倒不免后怕。若真就生武斗，岂不坏了大事！于是众人一道，将那尸身抬起，与那女子随入其北门家中去了。&1t;/p>

        而今夜之事，却又怎能善了，竟惹出无穷祸端！也正因此故，才将吉娃一行本为夺珠救父的初衷作了彻底的改变，誓与拜斯不能共存亡！也正应了吉娃于吉布村时，那夜自吉布山奇遇回家后的梦境中那白衣仙者的话——你是天宇间的精灵，负有神圣的使命！&1t;/p>

        正是：                  莫道金牌可免灾，谁知祸端由此来。&1t;/p>

        皇城本是多事地，谁在幕后覆尘埃。&1t;/p>

        ——听松斋词话&1t;/p>

        众人与那女子将那尸身抬起，转街过巷，行至一胡同深处，在一屋前而止。那女子以手推门，众人入。待屋内烛火点燃，众人这才看清，此屋之内穷陋之极！屋隔两间，一间一床。家徒四壁，无有余物。众人几无可坐之处，只好于外室床边坐下。渺空，飞豹站立。&1t;/p>

        那女子倒身下拜道：“多承众位英雄相助，又免我无妄之灾！刚才那恶将便是我的仇家，若刚才又被那官兵抓去，又不知当受何种凌辱！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待明日天明小女子安葬了家父，便随众恩人而去，愿为奴婢，终身伺奉恩人！”。&1t;/p>

        吉娃一时顿觉凄苦，心中不忍，万感立生！想到自己的家事，又观眼前女子，怎敢受此大礼！忙起身相搀，道：“姐姐不要这样。我等与姐姐一样，俱是天涯沦落，虽所遇不同，却一样冤仇在身。姐姐有话慢将。”。&1t;/p>

        飞豹在一旁道：“小姑娘不要惊慌，有我等在此，纵天大的冤仇也可作主！”。&1t;/p>

        阿强在一旁听飞豹之言，很觉受用。心中道：“我们这一伙人到此本就是来打架的，还怕什么？”。&1t;/p>

        那女子在吉娃搀扶之下徐徐起身，哭诉道：“众位域外之客有所不知，这亚克帝国已成人间魔窟，平常百姓万无活路！我本不姓岳，而姓屠，名唤屠燕，家父乃帝国先朝重臣屠龙将军，官居禁卫军都统。因拜斯杀主夺位，大兴苛政。家父为给先皇报仇，举兵败于京外，不知去向。随后拜斯派四大杀手之一风婆婆围府，将府中一干人等尽数杀尽。我身居府中后院绣楼，这才在管家岳仁的保护下，从后门苍惶而逃。隐姓埋名，随管家岳姓，向外称父女。我因女儿之身，深居简出，故外面兵勇俱不识我，又因怕官府追查，故不敢寻家父故友，这才于此陋巷之中租住。变卖随身所带饰物，免以度日，一晃已过三年。今日管家突重病，我这才不得已拋头露面，去至北门药房抓药。却不料被那北门守将抢进府中百般凌辱。管家气急，上门论理，却被其家奴打死。小女子顿觉全无依靠，才万念俱灰，作此最后一搏，以期以身作押，望人伸义，不想又遇众恩人。”。&1t;/p>

        眼前女子之言，立时让在场所有人顿觉心惊！天下竟有这般巧合！屠龙竟还有家人在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遇上全不费工夫！众人一时心生敬意。&1t;/p>

        吉娃立时起身，将眼前女子扶入上座，道：“姐姐不要伤心，我等与你家父屠龙将军有过一次奇遇，虽不见其人，却受其指点，才来此亚克帝国”，随后将吉布山的那次奇遇与村中生的一切告诉了眼前屠燕。&1t;/p>

        屠燕闻听，更是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万没料到家父还在世上，而眼前众人顿被屠燕视作亲人，不禁呺啕大哭。&1t;/p>

        渺空飞豹百般安慰，这屠燕才止住悲声，又道：“自拜斯登位以来，这帝国远不是老国王亚斯在位时的光景了。卖官鬻爵、官府似狼、与流氓勾结，抢地霸市、欺男占女，无恶不作。虽表面歌舞升平，实暗地里民怨沸腾。帝国之现状已早无仁义可言。官府敛财，百姓互残，冤无可诉，朝不保夕，人人自危。虽欲苟延残喘，也如履薄冰。我之际遇，既可见其一斑”。&1t;/p>

        渺空飞豹闻屠燕之言，心中更生感触：这大家之女，自是与常人不同！廖廖数语，尽道万种景况。&1t;/p>

        众人正在谈话间，忽闻屋外人声鼎沸，马嘶人喊。&1t;/p>

        “屋内人听了，你等已被包围！出来受缚，免动刀兵之苦！”。&1t;/p>

        渺空立时贴于门后，透过门缝往外一瞧。但见火把通明，兵将无数。为三将，正是那跨于马上之赤龙和那缨盔将与那刺身流星锤之将。&1t;/p>

        只见赤龙手提方天画戟道：“黑虎金彪与我砸门！”。这黑虎者，正是那赤龙心腹步将，惯使刺身流星锤。那金彪者，正是这头戴盔缨，手提三尖两刃刀之将。二人上前，正欲砸门。&1t;/p>

        且说这赤龙又如何来到此处？&1t;/p>

        刚才渺空于闹市之地以手中禅杖阻挡那金彪抓屠燕，后飞豹又以手中金牌喝退金彪一行官兵。众人原以为此事也就过了，却怎知惹出祸来。&1t;/p>

        原来，那金彪见飞豹手中持有拜斯金牌，不知其来历，不敢去惹，只好在一群百姓笑骂与打砸中灰溜溜而去。这金彪身为赤龙帐中偏将，平日里也是威风惯了，怎受得今日之气！一路上在想：这一群域外之客，又如何能有那见之如见圣面的金牌？且这一群人又如何要在这京城之中去救一落魄女子，岂不闻官官相护么？金彪越想越觉不对，更何况此事又与自己相关，这才匆匆前去禁卫署去见赤龙。也合该有事，那赤龙若在从前，晚间从不到禁卫署，而是在府中与那媚娘私混。但不久前媚娘突然失踪，赤龙四处打听无着，这才觉呆在府中了无趣味，于是也就常常在禁卫署过夜。&1t;/p>

        金彪将刚才之事一一告知赤龙，并将那一行人样貌也作了细呈。当然，金彪自然隐去了强奸屠燕，打死管家岳仁一事，只说是一群外乡人冲撞官兵。&1t;/p>

        赤龙听罢，心中已有几分怀疑。这一行人正是几日前在天门楼见过的。当时据皇门官讲是皇城都统勋天之客，特从域外请来为拜斯作大寿戏耍。若真如此，那他们手中有拜斯金牌倒不觉为奇。可既是杂耍之人，又如何要去管京城官兵抓人之事？满腹疑惑，最终让赤龙决定去看个究竟。于是点起人马，叫金彪带路。早有京城探子将吉娃一行人去处禀与金彪，故赤龙一行人才来到这胡同内。但赤龙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未让手下虎狼之兵立时开杀。因他也怕这真是一个误会，到时在勋天跟前不好交待。虽知这勋天乃皇城都统，手中也有两万精兵，且府中还有三十名剑客，俱是三山五岳的高人。更何况这勋天还是拜斯身边红人。若所拿不实，与勋天由此结下仇恨，又于圣上面前不好交待，岂不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故赤龙只叫二将撞门，并未让人放火，也算是留有余地。&1t;/p>

        渺空透过门缝见二将气势汹汹真要撞门，心知不妙！若此门真被撞破，我等被困这斗室之中，又将如何搏杀？岂不是成了笼中之鸟，任人捉去。想到此处，渺空大喊一声：“横竖都是打，我等冲将出去，杀个人仰马翻，再作计较！”。而后猛地开门，第一个冲将出去，正与黑虎金彪撞个正着。&1t;/p>

        那黑虎，金彪突见和尚冲出，急忙往后一跃，站于赤龙马之左右。那赤龙还未说话，渺空已将身跃起，手中禅杖由空中而下，照定赤龙之头。那赤龙见渺空身大力沉，杖挂风声，誓夺其命。不及言语，忙将手中方天画戟往空一架，只听嘡啷一声巨响，火光迸现。那赤龙寸步未移，只是胯下马被这一杖之力震得叽溜溜一声暴叫。而那渺空却已被赤龙震得倒退数步。只这一招，双方力量已知端的。&1t;/p>

        此时飞豹也由房中冲出，五孩子及屠燕也出得门来。现场立时大乱。那飞豹见渺空失利，情急之下也将拂尘舞动，以混元之力扫向赤龙。赤龙顿觉一股刚柔之力扑面而来，叫声不好，双脚蹬鞍，将身飞起，这一道劲力才被赤龙躲过，只可怜手下兵勇连那坐骑被俱数打翻。吉娃见状，大叫一声：“快冲出去！”，于是众孩子及渺空、屠燕向前便冲，飞豹断后。&1t;/p>

        吉娃一行刚冲到胡同口，眼前又见赤龙手提方天画戟站立街口，口中道：“我知你等绝非善辈，快快拿命来！”。因刚才一战，赤龙已知这一行人绝非杂耍之人，杂耍之人又岂能有这等功夫！心里也明白那皇城都统勋天也是这一干人等的同伙，心中已有计较。&1t;/p>

        渺空飞豹见状，心知陜路相逢，勇者胜！&1t;/p>

        渺空立身于前，口中大喊：“孩子们，快回天门楼去取自家兵刃，就此开杀！”&1t;/p>

        赤龙笑道：“你等已成网中鱼，岂能逃乎！”此时那先前倒地官兵也尽数站起，手举刀枪，喊杀一片，由后背而来。无奈渺空、飞豹一前一后，将孩子们护在中心。立时一片混战。飞豹战那赤龙，渺空敌那黑虎金彪二将，吉娃众孩子缠斗兵勇。&1t;/p>

        这里战事一起，那先前还热闹的街市顿作云散，繁街空巷，店门紧闭。&1t;/p>

        战事几端，各表一处。且说那飞豹与赤龙，正是一刚一柔，互通有无。旦见得：&1t;/p>

        方天画戟势如开山，道家拂尘若有若无。空空荡荡，化绵柔为劲力；实实在在，震地动而山摇。闪展腾挪，只为避那盖世锋芒；飘飘浮浮，不敢迎那无形之力。&1t;/p>

        这边渺空敌那黑金二将，只见得：&1t;/p>

        流星锤恍恍悠悠，三尖刀寸胜于长。二将翻飞，长短相应。两面下手，怎生躲藏。达摩杖，风轮滚动，力沉沉，谁敢相碰。&1t;/p>

        又见那五孩子战与群兵，只见得：&1t;/p>

        刀枪闪处，七零八落；喊杀声起，摄人心魄。手无寸铁，怎能相护！乱军之中左右逢缘，抓一个拋出去，砸倒一片；挟彼刃，架开去，荡退一群。&1t;/p>

        那屠燕虽为女流，可也是将门之女，且本已视死如归，在众孩子中也无惧色，总打冷拳。&1t;/p>

        真正好一场恶斗！&1t;/p>

        忽然金阙宫方向传来一声炮响，随后人马欢腾，奔此地而来。&1t;/p>

        吉娃众人正自心惊，突见天空现一物，巨翅遮天，手舞钢鞭，照定吉娃等人乱打。&1t;/p>

        “人头鹰！”吉娃喊道。因在吉布村时，那夜父亲在村中与人头鹰的战斗，吉娃爬在窗口见过，故而认得。随后那帮人马业已冲到，将这狭窄之街堵得风雨不透。为之将，金盔金甲素罗袍，背插双刀。&1t;/p>

        “将军休怪，燕铃双刀来也！我奉圣驾之命，特来助战！”那来将道。&1t;/p>

        且说这燕铃双刀与人头鹰又如何到了此地。却原来是这里战事一起，早有京城探子飞报入宫去。拜斯闻报，心中一惊！怕是风婆婆所言之吉胜之子吉娃寻仇，便立遣人头鹰前去助战。后又怕百姓哗变，才又令北门副将燕铃双刀龚贤带三千兵压阵。&1t;/p>

        赤龙见状，大笑道：“这区区之敌，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今二杰至此，莫非要滚汤灌蚁乎？”。&1t;/p>

        渺空飞豹见之，情知劲敌如此，恋战无益。但还不及开口，已被来军冲散。渺空飞豹急于乱军中寻吉娃，三人终于合于一处，而其余众孩子及屠燕已不知何在。&1t;/p>

        吉娃此时已想起那“七星阵法”，但无奈身边仅存三人，七子之数万难凑足。&1t;/p>

        看看命在旦夕，尸将陈地，忽然空中一道黑影闪过，有音传来：“千军杀八子，岂不为笑乎！”。而后一道劲力，将吉娃、渺空、飞豹三人分离于乱军之外。那群凶悍官兵本欲上前，却一个个被一种无形之物撞得头破血出。&1t;/p>

        渺空见状，大叫一声：“我等快退！自有计较！”，于是三人夺路而逃。三人慌乱之际，不辨东西，径往偏静之巷而去，却谁知离那天门楼越来越远。&1t;/p>

        三人不知跑了多久，在一高墙之下止步。三人退无可退，只得越墙而入。&1t;/p>

        黑暗之中，只觉其院甚大。山石耸立，湖光略见，小桥流水，树丛相映。湖边一阁，灯火明亮。紫帘幔卷，香气盈然。时有巡夜之人在小道上慢行。三人躲过巡人，行至前去，往内一瞧，只见室内尽极奢华，有女子正弹琵琶，另一女子正对镜自怜，应声唱道：&1t;/p>

        香冷金倪，被翻红浪，起来镛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1t;/p>

        休休，这回去也，千百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唯有门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1t;/p>

        ——凤凰台上忆吹箫        李清照&1t;/p>

        渺空听罢，暗道：“这是李清照词。这女子心中似有所苦！”。&1t;/p>

        此时，那女子唱罢，一声叹息，遂又将那女子手中琵琶接过，稍作沉吟，自弹自唱道：&1t;/p>

        洞房无计空寂寞，谁把佳期又误。怎知韶华难驻，枉却艳妆愁愫。拼得红颜谁人顾，满目繁华招人怒。休道逗寇好，何期颠狂舞。&1t;/p>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定眼前空负。早知红颜薄命，悔不当时留住。风流只当今生误，更有离怀与别苦。但得漫思时，凄楚自难度。&1t;/p>

        ——昼夜乐    听松斋词话&1t;/p>

        此时，从室外进得一女子，似宫娥之状，道：“启禀媚娘，今夜皇上又不能至此了。此时子时已过，请娘娘安寝吧”。&1t;/p>

        那室内女子对话不打紧，却惊坏了室外众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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