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初心难得

时值初冬，世间生灵都仿佛进入了一个缓慢的生长期，以很慢的节奏生活着，但是独独有一处地方，依然是人声鼎沸，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困寒迹象。

        这便是许都。无论在什么时候，皇都都是天下最有活力的地点。若是皇都失去了本色，那么整个国家的时运都会随之生变动。

        曹孟德在年少时期就是个极爱动弹的，为此他还小小的戏弄了一番告他状的叔叔。什么酷暑严寒，都不能阻止曹孟德那好动的心。

        人的本性可以压抑，但是不会改变。即使过去了几十年，曹孟德还是过去的那副样子。

        他美滋滋的进宫面圣了，心中为了某个将要实行的计划而喜出望外。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每一次进宫都给少年天子带来了不安与困扰。但是这个当事者却没有丝毫的认知的心情。

        “陛下，如今正处小雪，天色甚好，咱们是不是该冬猎活动活动了？”曹孟德貌似无意的提到。

        “额，这个……丞相啊！依朕看还是算了吧！狩猎破坏了自然的和谐之道，恐怕会受到天谴啊！”天子颤颤巍巍的说。什么天谴不天谴的，他就是想找个理由拒绝。大冬天的外面那么冷，他才不要出去呢！

        “陛下此言差矣。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弥冬狩，狩猎就是为了增强身体素质，这也是作为一个帝王对百姓的承诺。况且如今天下各处都不安定，陛下此举，更是可以安定人心！再说了，便有天谴，也还有我同诸大臣挡在陛下面前，陛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曹孟德言语之间没有半分的退让的意思。

        “这个……好吧！”在曹孟德这番霸气的言论之下，没有半点实权还要每天担惊受怕的天子只好答应了。其实丞相，你何必说的这么委婉呢？又没有外人的，你只要说一声“抗议无效”，我还能拒绝不成？

        天子内心无力的吐槽。

        在刘协应承了此事之后，曹孟德便命人着手去办了。什么弓箭还有前提放进猎场中的养好的兽，都在这一天得到了短暂的自由。不过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自由的代价将是一定几率的生命危险。至于这个几率嘛，那就要看某丞相大人的心情了。

        冬猎很快开始了。曹孟德这边带了十万大军，据说是为了保护天子安全。而天子那边可就实在是太寒碜了，只带着自己的皇叔和皇叔的两个干兄弟。剩下的，则是一群态度不明的墙头草大臣。不过那阵风的趋势还是偏向于姓曹的这边多一些。

        左孟德右玄德，夹杂在中间的天子心中没有半分的庆幸。他所有的，除了忐忑还是忐忑。

        丞相地位显贵，对皇家又有辅佐力保之情，站在天子左边是理所当然的，皇叔是陛下亲人，又是对国家有功的将军，也是陛下暂且唯一能信任的人，于情于理也该在右方的位置上。

        刘协不信任丞相，同样的，对皇叔，他也没有百分百的真诚。在偌大的皇宫中，如果对人保存着信任，那他不知道都被害多少次了。皇宫，给刘协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即使对身侧的两人都不信任，但是刘协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他看着皇叔，命人送过了箭支。“皇叔，听闻你善骑射，也别谦虚了，快露一手吧！”刘协亲自递上弓箭，微笑。

        刘备说不清自己这颤抖的手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胆颤，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如果说他射不中，射不好，不止是让皇帝没有面子，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丢脸啊！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怎么混呢？

        刘备平静的接过弓箭，无论多么害怕，他都不会将自己的表面神情显露在人的面前，这是一种习惯。

        咦——这可真算是天助他也。就在刘备踟蹰不前时，从他面前飞奔过两只动物。其中那个白绒绒的，不是兔子还是什么？至于另一头，如果刘备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麋鹿无疑了。二者选一，这就是一道送分题！

        麋鹿跑的度不知道比兔子快多少倍，他除非脑子被鹿踢了才会去把箭瞄准那麋鹿。再说了，诸位大臣应该都没有看清那鹿吧！

        得，还是不要多想了。再这么想下去，估计连兔子都没有了。

        正龟缩在草丛中的兔子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战利品，而自以为是的刘备也没有想到某个人那非常好的视力早就盯上了麋鹿。

        “嗖——”只听一声响箭，那兔子便被射中，只可怜这一箭没有射死，那白兔还在可怜兮兮的蹦哒着两条腿试图挣扎……

        “皇叔好箭法！当真是名不虚传百百中啊！”天子为皇叔鼓掌。

        “陛下，请借我您金箭一用！”曹孟德朗声道，将诸人的视线一下子吸引了过来。

        天子猛的听见这话，再加上自己胡思乱想的那些奇怪的心理作用，他讷讷的看着丞相大人，然后便解下自己的金箭递给了他。在场的诸人冷冷吸出一口气，全场一片寂静。

        曹孟德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刚刚大家的情绪氛围不是还很高涨的吗？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自己没有佩弓箭，情急之下，只好冒昧的向天子借箭。他骑马跨出，快的对准了那自以为安全的麋鹿……

        一即中，而且射中麋鹿的挑战难度更大。但是没有一个人鼓掌，甚至连一声奉承的话都没有。大家大气不敢出一声，心中的想法都有些一致的莫名。

        这是什么意思？这预示着什么?还用说吗？如果不是逼宫夺位的话，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史传算是白研究学习了。况且，这丞相大人连十万大军都带来了，试问此时，事情之结果昭然若揭，现在，恐怕看的就是他们的抉择。

        算了，还是先等等吧！周围没有一个人表态，大家互望着，都在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丞相百步穿杨，当有先辈之遗风。备实在欣赏佩服啊！”就在群臣寂静之时，刘备率先骑马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这全是陛下弓箭之神威。”曹孟德不好意思的谦虚道。

        “哎！丞相大人说笑了。哈哈，吾朝有丞相大人，定然风雨无虞。”

        “丞相大人厉害厉害，真是让老夫汗颜啊！”

        “丞相神威！”

        ……

        在刘备率先开了口化解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之后，大家纷纷的加入到此中来，反正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便是把曹相夸的天花乱坠又怎么样？至于事实真相，有几个人看见曹相射中那麋鹿了？

        曹孟德看见自己的威望这么高，心中也很高兴。他知道自己的某些举止有所不当，不过，大家都这么热心，他心里还是有或多或少的感动的。

        “此次冬猎，朕心甚宽，特与大家共宴，咱们，不醉不归。”天子最后出来打了圆场。他朝刘备方向投过去感激的目光，幸好有这个皇叔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要不然最后会展成什么样子，还真的是个不确定性因素。

        刘备对于陛下这宽慰的一眼，他心中浮起了几分不安。冬猎一事，非常简洁的说明了某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陛下的地位没有受到丝毫的尊重，他的天子的地位没有任何的贵重。

        如果天子有点地位的话，那朝臣就不应该是这种样子。之前是他不了解朝廷内幕，现在一场活动就把整个朝政观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暴露的清清楚楚，刘备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重要的用武之地，还是该悲愤自己的不幸的选择。

        然而，还不待刘备考虑好的，一旁的二弟说话了。

        “大哥，我刚刚想要说曹相几句，他这样放肆，把天子的地位放在何处？大哥你为什么要拦我？”关二不解的问道。

        的确，刘备感觉到二弟的那冲动，他在众人没有现之前暗中阻止了冲动的二弟。

        “哎！二弟，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大哥这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刘备沉重的叹了口气。“你看曹相身后有着十万大军，万一你们之间的谈话闹出什么不愉快，最后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二弟，大哥是在担心你，大哥不想让你受到危险，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

        刘备语重心长的说道。

        关二听了这话，他眼睛一热，两行清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大哥真是处处为他着想，他真的为过去对大哥的怀疑感到心痛与羞愧。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记得当初三兄弟在桃园结义时的情景，他怎么能怀疑这份兄弟之情呢？

        “谢谢你，大哥。”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是我兄弟，我不帮你帮谁啊？你以后可要小心曹孟德这个人，一看面相，就知道这人靠不住。”刘备一本正经的在人家背后说着人家的坏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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