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子奴隶
要进入月氏国王城了，冒顿搂了下大红的脖子，又拍了拍大红的背，才将马缰交给了月氏国卫兵。&1t;/p>
冒顿抬头观望，看到大黑仍在上空盘旋。&1t;/p>
进入月氏国王城以前，他们被严格搜了身，防身武器皆被搜去。&1t;/p>
冒顿幸喜的是，好在母亲给他留下的那把径路刀没被收去，他提前藏进了靴筒里，才逃过了搜查。&1t;/p>
月氏国国王是个大胖子，像一团肉堆在座椅里。&1t;/p>
冒顿见他眼窝深陷，一双小眼睛闪着阴森森的蓝光，立即想到了故乡草原上贪婪的鹰隼。&1t;/p>
国王的络腮胡子乱糟糟的，占去了整个脑袋的大部，拖拖拉拉向下延至胸前，让冒顿想起了狡猾的老山羊。&1t;/p>
国王看过了使者递上的国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与冒顿同时进入王宫的两位使者说：“你们单于是啥意思呀，为啥要让我给他养儿子？难道他连养儿子的食物都没有了吗？难道他这个儿子是他老婆与人私通生下来的？还是你们单于另有阴谋，一边将儿子送来做人质，先稳住了我，暗地里却趁我不备来攻打我月氏国？我可不上他的当，两国开战之日，我就用他的儿子祭旗。”&1t;/p>
冒顿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胸中的怒火腾地涌了上来，怒目盯着国王，慢慢握紧了两个拳头，真想飞身上前将国王的胡子扯下来。&1t;/p>
冒顿狠劲咬着牙，极力压制着熊熊燃烧的怒火。&1t;/p>
冒顿劝自己：凡是看不起别人的人，都是没本事的人。和这样没本事的人计较，不值得。&1t;/p>
国王傲慢地用右手作了几个让使者滚蛋的手势，两位使者便退了出去，自回匈奴复命去了。&1t;/p>
冒顿立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飞上天空的纸鸢，那两位使者是牵动纸鸢的细线，他离开了使者，就是这纸鸢断了线，有一种再也回不到地面的感觉。&1t;/p>
目送两位与他朝夕相处的使者离去，冒顿心里空空的不是滋味。&1t;/p>
此时，冒顿已完全明白，父亲说的互派人质是假的，让他来月氏国，纯粹是一场阴谋。&1t;/p>
国王静静地端详着冒顿，身体突然向前倾过来，问冒顿：“头曼还是你们匈奴的单于？你们匈奴不是贵壮贱老嘛，头曼已经老了，你们怎么还让他当单于呢？你们匈奴还有怒而杀父杀兄杀弟的习俗，你怎么就不一次怒，杀了头曼自己当单于呢？没脾气？没本事？你就是一个下贱的私生子，给你把刀，你是不是连咋杀人都不知道？”&1t;/p>
冒顿突然感到无比的厌恶，冷冷地笑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想试一下我拳头的分量？”&1t;/p>
国王肥胖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仰去，那用虎皮包裹着的座椅立即出吱哑哑的呻吟声。&1t;/p>
冒顿轻蔑地撇了下嘴，说道：“你不敢是吧？那就让你儿子出来，我们俩对绝如何？”&1t;/p>
国王急忙避开了冒顿凌厉的目光。&1t;/p>
月氏国远不及匈奴的疆域宽广，向东扩展疆土一直是月氏国国王的心愿。&1t;/p>
当年，国王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大秦国夺去了匈奴的一大块土地。月氏国国王觉得有机可乘，立即举兵向东扩进。&1t;/p>
没曾想匈奴军队英勇无比，仅一个战役，他的军队便被匈奴大军击败，自己及时服输并赔偿了匈奴好多牲畜，才没被匈奴亡国。&1t;/p>
从此，月氏国国王再不敢轻举妄动。&1t;/p>
但对匈奴的仇恨之火却一直在这位国王的胸中燃烧着，他一直在等待着报复的机会。&1t;/p>
匈奴突然送来了王子做人质，确实是月氏国国王意想不到的。&1t;/p>
匈奴远比月氏国强大，没有必要送什么人质呀，这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目的，国王一时猜测不透。&1t;/p>
难道头曼单于真的是用儿子做人质以稳住自己，暗地里却准备对我月氏国用兵？&1t;/p>
看来，自己真的要小心了，最好立即下令集结大军才是。&1t;/p>
国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静静地观察着冒顿，突然问冒顿：“你真的是头曼的儿子？头曼究竟派你干什么来了？”&1t;/p>
国王的问话恰恰是冒顿正在心中问自己的话。&1t;/p>
冒顿无法作答，低头不语。&1t;/p>
国王反复琢磨，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决定和弟弟商议以后再做定夺。&1t;/p>
但如何处置冒顿呢？&1t;/p>
国王看到冒顿浑身的傲气，想到，先灭掉这小子的傲气再说吧。&1t;/p>
想到此，国王挥了下手，吩咐道：“让他和奴隶们住在一起，吃奴隶们吃的饭菜。要严加看管，不得让他走出王城半步。下去吧。”&1t;/p>
冒顿刚刚走了几步，又听国王在背后吩咐他的下人：“我的饭菜也不能让他白吃，让他每天给我将王宫的院子扫一遍。”&1t;/p>
冒顿被软禁在了月氏国王城。&1t;/p>
大黑每天都在月氏国王城的上空游弋，几次要落下来与冒顿亲近，都被冒顿用呼哨声制止了。&1t;/p>
冒顿担心与大黑亲近会引起王宫众人的惊讶，还是免生事端的好。&1t;/p>
冒顿本来就粗食粗衣长大，只要能添饱肚子，什么饭食都无所谓。&1t;/p>
几天以后，月氏国下了一场大雪，扫院子的活立即变得格外劳累。&1t;/p>
冒顿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整日提心吊胆。&1t;/p>
在入宫前，冒顿的弓箭、佩刀都已被没收，幸亏他事先多了个心眼，提前将母亲当年送给他的径路刀藏在了靴筒里，才没被搜去。&1t;/p>
这把径路刀是母亲给冒顿留下的惟一物品，不知产自何国，刀把用象牙做成，刀鞘上镶着玛瑙翡翠，极为珍贵。&1t;/p>
冒顿认为，这把径路刀是母亲的化身，只要径路刀在，他便是安全的。&1t;/p>
冒顿白天将径路刀藏在靴筒里，睡觉时塞在枕下。&1t;/p>
径路刀是母亲的祝福，更是冒顿惟一的防身利器。&1t;/p>
冒顿永远都不会忘记与母亲分别时的情景。&1t;/p>
母亲要随父亲出征，冒顿那时还小，被留在了龙城。&1t;/p>
分别的时候，母亲紧紧抱着冒顿，不忍分离。&1t;/p>
在冒顿的号哭声中，母亲还是抹着眼泪走了。&1t;/p>
没曾想，那次分离竟成永别。&1t;/p>
冒顿日盼夜想，等着母亲回来。&1t;/p>
两年以后，父亲回来了，却没见母亲的身影。&1t;/p>
父亲将冒顿揽在怀里，号啕大哭，对冒顿说：&1t;/p>
“儿呀，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了。这把径路刀是你母亲的最最心爱之物，你母亲在弥留之际，将径路刀交给了阿爸，让阿爸一定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上。你母亲说，你看到径路刀，就如同见到了母亲，径路刀会保佑你健康成长的。”&1t;/p>
冒顿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径路刀，将刀贴在了心窝上。&1t;/p>
从此，冒顿将径路刀视为珍宝，佩带在腰间，从没与径路刀分开过……&1t;/p>
冒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陌生的月氏国王城。&1t;/p>
他现，这座王城的形制与他们匈奴的龙城完全不同，大门正对着国王的宫室，门两侧是卫兵、使节居住区和奴隶居住区。&1t;/p>
国王宫室的后面是高官居住区，城后没有高高的祭坛。&1t;/p>
这座王城与匈奴的龙城相比，还有一个显著的区别，那便是王城的城墙远比匈奴龙城厚实，城墙上有哨兵在昼夜不停地巡逻。&1t;/p>
冒顿现，在城墙上布置哨兵，看似加强了警戒，可以老远便现来自四面八方对王城的威胁，却使门边的岗哨放松了警惕。&1t;/p>
特别是夜间，门口的哨兵基本上是蹲在门边打盹。&1t;/p>
冒顿还现，国王是一个十足的酒鬼，整天和高官们在宫室里饮酒作乐。&1t;/p>
国王还有专门的乐队和舞女，歌舞之声整日在王城的上空飘荡。&1t;/p>
冒顿注意到，王城卫队的兵士并不多，领是国王的弟弟素木普日。&1t;/p>
素木普日的年龄虽然没有龙城卫队领独孤敖嘎大，却非常懒惰，整日陪他的国王哥哥在宫室里饮酒作乐，王城卫队的真正指挥权落在了国王的二儿子阿吉奈的手里。&1t;/p>
国王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斡其尔颇受国王喜爱，整天陪在国王身边，好象已是国王选定的接班人。&1t;/p>
阿吉奈年轻气盛，是王城卫队的真正领，时常和卫队的两个副领奥尔格勒和永日布到城外训练卫队兵士。&1t;/p>
一天，也不知是哪国使节来使，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来使，给国王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竟然使国王欣喜若狂，兴致勃勃地亲自将使者送出了宫室。&1t;/p>
冒顿在不远处看到，国王拖着肥重的身体，呼哧呼哧不停地喘息，心中想到，这家伙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废物，又怎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呀，还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要向外扩张呢，真是痴人说梦。&1t;/p>
突然，国王看到了冒顿，将冒顿喊了过来，手指着冒顿，洋洋得意地对使节说：“匈奴王子，在我这里作奴隶。我要等到与匈奴开战之日，用他的头颅来祭旗。”&1t;/p>
这时，王城的大门吱哑哑打开了，国王的二儿子阿吉奈率先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卫队兵士，显然是刚刚结束了训练。&1t;/p>
国王突然想到，冒顿初进王城时，曾扬言要与自己的儿子比武。&1t;/p>
国王自视儿子阿吉奈武艺群，现在又看到阿吉奈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立即大喜，便想在使节面前显示一下儿子的本领。&1t;/p>
国王让阿吉奈带着卫队的兵士过来，冒顿立即大惊，难道这老家伙又要羞辱于自己？自己该动手还击还是屈辱忍让？&1t;/p>
正在冒顿在心里草率斟酌之际，国王已给阿吉奈下达了命令：“匈奴这小子傲气十足，那天竟然提出要与你较量一番，你给他点颜色看看，灭了这小子的傲气，让他知道咱月氏人的厉害。”&1t;/p>
阿吉奈跨着方步走到冒顿面前，将冒顿上下打量一番，厉声命令道：“将你手中的扫把丢掉。”&1t;/p>
冒顿瞅了一眼已经将他围在中央的卫队兵士，又看了一眼大开着的大门，立即想到，何不趁此机会冲出王城，夺匹快马，强回匈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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