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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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深夜至此，恐失体统。”不知何时，老夫人沉着脸，站在禅房外。那双明厉的眼眸扫过呆立一旁的莫昭君，淡漠得可以。&1t;/p>
江慕旭淡淡一笑，鎏金纸扇一展，对着老夫人作了个揖，“老夫人莫怪，只是本王听闻此处有叫声，故而前来一探。却不知……”他回头看了眼低眉顺眼的莫茹萱，嗤笑道，“原来莫家将我当做傻子戏弄。莫姑娘好手段！”&1t;/p>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对着莫茹萱道：“还不过来！傻站在那儿做什么？”&1t;/p>
刚才琥珀来禀，道是济北王闯入闺阁，二姑娘胡搅蛮缠，吓得她立马披了衣服就过来。却看见萱儿同济北王如此亲近，气得她险险昏过去。&1t;/p>
莫茹萱胆战心惊地走到老夫人身旁。自她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同自己说话。&1t;/p>
“祖母。”她柔柔地道了声，便不再多言，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侧。&1t;/p>
莫昭君得意一笑，却正好被老夫人看在眼中，视线扫到她身上，“不管不顾闯了嫡姐厢房，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1t;/p>
莫昭君没想到老夫人先拿她开刀，立马将手中的信件递出来。“祖母容禀，是孙女儿无意间现嫡姐与人暗通书信……”&1t;/p>
玛瑙上前将她手中的信件取出，递到老夫人面前。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今日老夫人自午后见了齐嬷嬷后，面色一直不佳。这二姑娘又非要踩着老夫人的痛脚，她都有些畏惧此刻的气氛了。&1t;/p>
老夫人将信笺攥在手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苦笑，对着济北王福了福身。“老身管教不严，让王爷看笑话了。”&1t;/p>
江慕旭双手抱胸，等着她的解释。&1t;/p>
老夫人也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将萱儿掩盖面容的事情解释清楚，这自称风流公子的济北王就敢将这件事情写成折子散播天下，到时候她莫家女儿的名节可就全都给毁了！&1t;/p>
“还请王爷息怒。此事并非萱儿故意隐瞒王爷，而是为了清心修炼。灵尘大师曾为萱儿批命，说是命里犯小人你，若想要平安无事长大，就必须在这灵安寺中青灯苦佛过上三年。&1t;/p>
老身舍不得孙女儿，也留了下来。灵尘大师道，红颜多薄命。故而萱儿这才敛了容貌。”&1t;/p>
看似老夫人将莫茹萱收敛容貌的事情解释通了，可对于江慕旭来说，这不足以让他信服。&1t;/p>
他不相信莫世安会不知白松弗此次陪同他前来平城到底所为何事。&1t;/p>
“所以，莫姑娘并非有意拒了同本王的婚事？”江慕旭飒然一笑，风彩卓然，让人移不开眼。&1t;/p>
莫昭君却听到他此次来平城，竟是为了同莫茹萱相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稍稍有些心动的男子，都属意莫茹萱？她到底哪里不如她！&1t;/p>
“你这水性杨花之人，凭什么得到两位王爷的青睐！”莫昭君突然暴起，将莫茹萱同南安王的事情道出，“你前面吊着南安王，这边又来勾引济北王，你如此恬不知耻，真是枉费了莫家嫡女的身份！简直是个莫家抹黑！”&1t;/p>
她骂得畅快淋漓，老夫人额头上的青筋已经躁动得快要炸了。莫茹萱怕老夫人一个不好，气到中风，赶忙抚顺她的呼吸。&1t;/p>
老夫人冷冷瞥了眼莫茹萱，“自辩吧。”&1t;/p>
在被莫瑾欢气得险些中风后，又被莫昭君气得快吐血。莫老夫人终于明白灵尘所言的，莫茹萱的福气被小人扰乱。&1t;/p>
这不，刚听到李氏母女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这一下午就不得安生。&1t;/p>
莫茹萱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右手猛地拍出。“啪——”&1t;/p>
莫昭君捂着脸，惊骇地看着她。“你凭什么打我！”&1t;/p>
莫茹萱昂挺立，冷笑一声，“就凭我是你姐姐！我是莫家嫡女！”&1t;/p>
虽在江氏皇朝建立之初，那些门阀士族已经被屠杀殆尽，可世家的规矩依旧延续了下来。嫡庶之别，于世家而言，重于泰山。&1t;/p>
莫昭君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按照莫家家规，足够将她禁足至她出嫁了。更何况如今是她母亲花氏掌家，小小庶女的婚事，可全都在花氏手中攥着。&1t;/p>
“就凭我是你姐姐！我是莫家嫡女！”&1t;/p>
何等熟悉的话语，何等刺耳的声音。江慕旭拿着鎏金纸扇的右手，因为用力的缘故，生生将青筋爆了出来。&1t;/p>
曾几何时，也曾有人如此嚣张地对着小小的他如此说，那蔑视的语气，让他牢记一辈子都不能忘怀！&1t;/p>
如今说这话的人，已经瘫痪在床，再无威胁。可他最是听不得这种话，故而面色越清冷下来。&1t;/p>
“嫡庶之分就这么重要吗？”莫昭君捂着脸，泪水充刷着平凡的面颊，“就因为你是嫡女，就能如此作践我们这些庶出的？老天不公！”&1t;/p>
看她演起了济北王折子里的苦情女，莫茹萱双手抱胸，啧啧了两声，嘲讽道：“不管嫡庶，总归你我都是莫家的女儿。可你却总是自作聪明。当初南安王喜欢我的琴，你便借机毁了。娘亲要教我掌家，你非要抢个先……&1t;/p>
这一桩桩、一件件。莫昭君，你当真以为自己叫昭君，就真的是宁胡阏氏吗？”&1t;/p>
莫茹萱倒是不怕被江慕旭认为刻薄，张嘴便戳她痛楚。“就你这相貌，若真想做王昭君，还得劳烦刘姨娘重新将你生出来才有几分可能！”&1t;/p>
莫昭君最恨别人拿她的身份与容貌说话，她本就是莫家是个女儿中长相最为普通的。明明刘姨娘也算是清秀佳人，莫世安年轻时更是有名的美男子，却偏偏她这个女儿长得连丫鬟都比不过。&1t;/p>
“你这个贱人！”莫昭君从地上暴起，长长的指甲就要抓花她的脸，却被莫茹萱一把抓住。&1t;/p>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莫茹萱恍然大悟，见她推到地上，直起身来。“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却多次寻我麻烦，这次更是直接要毁我名声。莫昭君，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1t;/p>
“哈哈哈……”莫昭君趴在地上，突然大笑出声，于这暗夜中，恐怖异常。&1t;/p>
“哪里对不起我？哪里对不起我……”她喃喃自语，“一年前你摔下舞楼，刚好砸在我身上。你以为你为何运气那么好，只是摔断了腿，不能再跳舞？”&1t;/p>
莫茹萱心中一紧，“难道是……”&1t;/p>
莫昭君捂着自己的双手，凄厉哀嚎道：“是我被人骗去舞楼，间接当了你的肉垫！你摔下来撞到了脑袋，可我却被你压得断了双手！我再也不能弹琴！再也不能弹琴了！”&1t;/p>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普通，可她于琴道上颇有天分，她的老师也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那一日，她的梦断了，手废了。&1t;/p>
更讽刺的是，莫茹萱身边有孙汝塬等名医就诊，她却只能靠着刘姨娘的香，挨过了痛彻心扉的一个月。&1t;/p>
“就因为你是莫家嫡女，而我只是不受宠的庶女，就容同云泥之别！你不论再如何混账痴傻，都有大把的人围着你转，而我只能独自一人窝在角落里，等待着怜悯！这不公平！不公平……”&1t;/p>
莫茹萱惨白着面容，朱唇张了张，却不出任何声音。&1t;/p>
江慕旭倒是对莫家二姑娘刮目相看，虽说这人不聪明，但看在她的遭遇心酸的份上，他搭一把手便是。&1t;/p>
“如此看来，倒是莫大姑娘恩将仇报了。”&1t;/p>
老夫人也没想到莫昭君竟有这段心酸往事，虽说不疼爱她，可终究是自己的孙女儿，她也有些恻隐之心。&1t;/p>
更何况，方才济北王还要对萱儿兴师问罪，如今他开口，二丫头是不能再随意打了。&1t;/p>
济北王让人最敬畏害怕的就是他手中的那杆笔。谁若是得罪了他，纸上添上几笔，那人的名声可真的是要臭遍整个天下的。&1t;/p>
梨园英雄可不是说说的。&1t;/p>
“终归是老身做得不够好，才让你心里存了委屈。”老夫人将莫茹萱拉到身后，又让玛瑙上前将莫昭君扶起来。&1t;/p>
“你今日的行为，终归是犯了莫家的家规，罚你回家思过。等白鹿女课开始，你自去课堂上好生学学，不可再丢我莫家的脸面。”&1t;/p>
莫昭君自然听得出来，这是老夫人最后的善意，若是她敢再胡搅蛮缠，或者说些什么，莫瑾欢就是她的下场！&1t;/p>
她是不服，是恨莫茹萱，可她不想死，她想要好好地活着，活着看到莫茹萱的报应。&1t;/p>
莫昭君安份了，可江慕旭依旧还在。&1t;/p>
他的贴身小厮福贵捧着一只信鸽过来，跑得有些急，但手中的信鸽却稳稳当当。“王爷，您吩咐抓的信鸽抓到了。这小家伙站在西院的那颗桂树上，可废了小的好一番功夫呢。”&1t;/p>
江慕旭将信鸽捏到自己手里，又将之前拿到的竹筒在信鸽面前晃了晃。因为上面有属于它的气息，鸽子倒是很诚实地啄了啄。&1t;/p>
江慕旭把玩着纤细的竹筒，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茹萱。“不知莫大姑娘如何解释，这竹筒与这信鸽呢？”&1t;/p>
莫茹萱面如白纸，咬着牙不一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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