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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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颜堂占了大半个山腰腹地，而姑娘们的住处，则是环山而建，上下除了一条修建出来的木栈道外，再无它路。除非你能攀上山顶，从上面绕过层层树木灌丛，或许还能闯入。&1t;/p>
这独特的房屋构造，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姑娘们的清誉不受干扰。&1t;/p>
毕竟，这后山的山壁可是陡得很，非武功高手不能自由出入，更别提那每半柱香巡逻一次的护卫了。&1t;/p>
看着比前世更为严谨周密的德颜堂，莫茹萱心有戚戚。她何尝不羡慕这里的姑娘，但她必须充实自己，不管是为了娘亲他们，还是为了自己，灵尘大师这尊大佛所教导的，也足够她用尽心力去学了。&1t;/p>
莫昭君看出了莫茹萱眼中的羡慕与黯然，柔声道：“大姐若是喜欢，大可向祖母和父亲说上一句。”&1t;/p>
莫茹萱摇摇头。虽然莫昭君看上去知礼懂事了许多，却还是对朝堂之事一知半解，或者说一无所知。毕竟德颜堂不过是学习知识的地方，又不是白鹿书院的那些需要考经科的男子，国家大事，未必提及。&1t;/p>
一年前的旱灾，虽说过去了，且水乡的那件灾民暴动因着莫世安的介入，平息了下来。但终究莫世安这个江南布政使的位置，做得不是很安稳，京城里对江南这一方天地早就垂涎三尺的显贵们，已经开始运作了。&1t;/p>
因为莫世安是圣人眼中的纯臣，且女课也派了唯一在家的庶女前来，可见他的态度。显贵们知道动不了莫世安，故而已经开始准备让他调回京城，至于什么位置，就看圣人是个什么态度了。&1t;/p>
所以在这种时候，莫世安如何会再让嫡女踏入这德颜堂，除非他脑子烧坏了，打算招了圣人的猜忌，否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1t;/p>
“二妹，你如今得遇名师，是你的气运。为姐注定是要在灵安寺中再多待几年的。”&1t;/p>
其实灵尘将她困在寺里，不仅是要教授她各类知识，更是为了消除她心中的那口怨气。虽说李氏母女已死，但她那份怨气未必散去。&1t;/p>
一旦失控，她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为了娘亲和皖哥儿好，她亦是不敢擅离灵安寺。&1t;/p>
莫昭君还想要说什么，路旁却突然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1t;/p>
“你姐想要和和尚混在一起，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屑、轻蔑，还带着浓浓的嘲讽，让人听了便不舒服。&1t;/p>
莫氏姐妹俩一同看向说话的位置，一个身着大红色襦裙的少女，正嚣张地站在不远处的亭子中，眉眼上挑，挑衅地看着她们。其他的那十几个姑娘，也纷纷有些好奇地探头来看。&1t;/p>
“都是一样的货色，看见男人就走不动道，你姐更是连和尚都不放过！”&1t;/p>
莫茹萱深吸一口气，笑着问莫昭君道：“二妹，你可曾听到苍蝇的嗡嗡声？”&1t;/p>
莫昭君面色一冷，将视线收回，磨了磨修剪得宜的指甲，细致红润的指甲盖上，被她转出一个个白色的圈圈。&1t;/p>
“那人是韩家的表亲，听说是成州杭城的云家嫡女。脑子比我当年还不好使。”她自嘲一笑，但话中却是在嘲讽那个嚣张的少女，“物以类聚，你也见识过那两姐妹的无脑。”&1t;/p>
当初她刚入女课，济北王曾帮过她几回，就彻底得罪了韩清语，这一年来她二人互别苗头，谁也不让谁，早就势成水火。&1t;/p>
那少女是云家的，而云家一直以韩家马是瞻，自然也是仇人咯。&1t;/p>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莫茹萱不难描绘出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1t;/p>
既如此，莫茹萱并不打算同这云家女纠缠，拉着莫昭君便往里面走去。&1t;/p>
“瞧瞧，这不就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吗？”那少女见她们俩姐妹离开，更是不饶人，什么恶语都吐得出来。“也不知道这臭名昭著的墨家大姑娘，是不是被那些和尚伺候得太好，竟一连住了一年多都不肯回家呢……”&1t;/p>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绝不容许任何人借着她损了莫家的名声！&1t;/p>
莫茹萱站定，对着莫昭君温婉一笑，却让她后背都湿透了。&1t;/p>
大姐的这个笑容，着实让人感觉到恐怖啊，不过对于云家姑娘，她确实看不过眼，不介意大姐出手好好整治她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1t;/p>
“二妹，你在德颜堂见多识广，不如告诉为姐，如今莫家大姑娘是个什么恶名声呢？”&1t;/p>
明媚的眼眸中闪现着骇人的光芒，让莫昭君不敢反抗，一五一十地道出：“大姐为了替家人祈福，随同祖母一块儿在寺中住了一年。本是一桩好事，可架不住有些好事之徒，硬是说你练了一身邪魅功夫，连寺里的和尚都……”&1t;/p>
莫昭君捂住嘴，好似说不出口，但傻子也知道下半句定不是什么好话。莫茹萱冷冷一笑，“二妹可曾读过我朝律例？”&1t;/p>
眼眸一转，莫昭君十分配合地摇摇头，“请大姐赐教。”&1t;/p>
“我朝律例规定，除御史外，皆不得闻风而奏，凡有生事造谣者，徒三年。御史所奏之事若假，杖三十，罚俸一年。&1t;/p>
妹妹你说，连御史大夫都无法躲过造谣生事的后果，那些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自个儿寻个刺激，去常常流放千里的滋味呢？”&1t;/p>
莫茹萱这话说得很认真，且声音不轻，对面亭子里坐着的几个姑娘自然都听到了。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起身告辞了，好似身后有饿狼追一般，没一会儿连个衣角都瞧不见了。&1t;/p>
剩下的几个，不是同云家沾亲带故的，就是韩家那边的追随者，自然不敢妄动。&1t;/p>
“你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朝有这么一条规定！”那少女气得张牙舞爪，暴躁道，“休要信口开河！否则我定让王爷治你的罪！”&1t;/p>
王爷？济北王吗？&1t;/p>
莫茹萱挑眉，第一次正视那边那个红衣的少女。“看来又是一个被济北王爷迷得不着五六的少女啊。”&1t;/p>
她似是感慨，眼神却充满玩味地安置在莫昭君身上。若是她没有记错，二妹妹可是对济北王有些别样的心思呐。&1t;/p>
莫昭君倒是大方，不介意她的打量。“姐姐看什么？可是小妹哪里有碍观瞻？”&1t;/p>
莫茹萱摇摇头，“你对王爷，可有何想法？”&1t;/p>
二妹懂事了，连情绪都掩藏的很好，这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1t;/p>
莫昭君难得没那么淑女地撇撇嘴，“门当户对，天差地别。我可对一个羞辱过我的人，没什么好感！”&1t;/p>
当时年少，以为那份温暖便是真真切切的，可谁知那不过是将自己当做筹码，还是随时可丢弃的。她的高傲又怎会容许呢。&1t;/p>
看她有些落寞的神情，莫茹萱不再多问，反而牵着她的手，往那亭子走去。不过，她向来不喜欢无把握的仗，总要有些底牌才好动手不是？&1t;/p>
“你身为大家闺秀竟口出晦言，可对得起你的家族？对得起你恩师的教诲？&1t;/p>
当今圣人将灵安寺的灵尘大师奉若上宾，更是信任有加，你却对其所在寺院出言侮辱，当真以为成州杭城的云家，比皇家更了不起吗？&1t;/p>
再则，身为我大夏皇朝的子民，身在圣人特意为女子所设的女学，却不知本国法律，你可曾将自己当做过大夏人？”&1t;/p>
忠孝仁义礼智信，她统统不占！这样的人存在在女课，简直是对女课的侮辱！&1t;/p>
莫茹萱用短短几句反问，已经将云家嫡女逼到了绝境。&1t;/p>
“你强词夺理！你无理取闹！”云家女不蠢，自然听得出她的恶意，但偏生她方才着实放肆了些，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涨得满脸通红，手抖着指向莫茹萱，“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赖在寺院中不肯出来，让你的臭名声诋毁了灵尘大师……”&1t;/p>
莫茹萱嗤笑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将视线转到一直静静坐在角落中的好似万事不由心的少女身上。&1t;/p>
“韩大姑娘，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表妹的？”&1t;/p>
韩清语不屑同她说话，却也怕同她说话。不管为了什么，当年那几天的生不如死，还有至今旭表哥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可都是由眼前这人引起的。&1t;/p>
见她转头对自己视而不见，莫茹萱倒无所谓，只淡淡一笑，略带嘲讽。“云姑娘，你口中的王爷，可是济北王殿下？”&1t;/p>
“是…是又如何？”云家女挺挺胸，我自己加油鼓气。“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难不成还敢对王爷心存幻想？王爷才不会看上你呢！”&1t;/p>
说起济北王，这小姑娘脸上慢慢的幸福与甜蜜，倒是让莫茹萱心中冷笑不已。&1t;/p>
当初不过是一个可能，韩清语就敢对自己下死手吓唬，如今她表妹看上她的心上人，才不信她毫无反应呢！&1t;/p>
“哦？”莫茹萱诧异地看向韩清语，“当年韩大姑娘不是为了王爷要死要活的，还说什么非君不嫁的。如今倒是大方得很，竟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王爷面前晃荡……”&1t;/p>
“什么！”韩清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云家女就已经跳起来了，面目狰狞地看向她的表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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