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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丝牵的希望


丽贝卡捧着一簇雏菊进来,轻声问,“感觉好些了吗?”&1t;/p>

        “嗯……”我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1t;/p>

        “王,跟你说件事,我……可能不能帮你把人送到科米地区了……”&1t;/p>

        我转过头看着她,“你什么意思?”&1t;/p>

        她把昨天的康乃馨从瓶子里取下,换上了一簇雏菊,看了看后似乎觉得不满意,又把那几枝康乃馨小心的插回瓶里。&1t;/p>

        “你之前不是答应我把老兵尸体送到科米的吗?”我追问道。&1t;/p>

        “他们让我24小时内回奥林帕斯主城报到……”&1t;/p>

        我叹了口气,“走吧,都走吧……”&1t;/p>

        “王,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怪我?”她把花理好后坐到床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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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躺下侧身卷在被子里闷声答道。&1t;/p>

        “那你打算怎么办?”&1t;/p>

        “不知道。”我翻个身子,面朝另一面。&1t;/p>

        “都快一个星期了,既然你肩膀的伤已经好了,你不能这样老呆在医院里,这样下去你整个人就……”&1t;/p>

        我卷缩成一团,把被子蒙过整个脑袋……忽然被子被一把掀开,听见她厉声说道:“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当时你滚下沙坡被科马洛夫现了,我看到他拿枪正往你那个地方去,情急之下就开枪了,我不知道他身上有启爆器。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了,该道歉我也道歉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嘛?”&1t;/p>

        &1t;/p>

        对她的喝斥,我没一点关心,我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我抱着双手,把身子缩了缩卷成一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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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睡吧!你就这样睡到死吧!”被子被扔回我身上,接着一阵急促的离去脚步,重重的关门声。我把被子重新盖好,塔西娅就重来不会这样骂我,不论我做什么,她都无条件的站在我旁边支持……我起身靠在床头上默默的想。&1t;/p>

        “到时候我奶奶、爸爸、妈妈肯定要问你这些的呀,总不能说你是地球人吧……”&1t;/p>

        “要不我们生个孩子吧……”&1t;/p>

        “如果一个月你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如果找不着你了,我也不想活了……”&1t;/p>

        “你答应我,碰上什么不对的就跑,别逞英雄……”&1t;/p>

        “好呀,把齐妮亚和帕柳莎也接来,我们一起生活,就像以前在纽沃德一样。还有帕达里克、洛基叔叔、苏斯曼、埃米莉……小卢卡一家、阿……”&1t;/p>

        “当然是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去哪我就去哪啦……”&1t;/p>

        “索菲亚说男人都喜欢会做饭的妻子,特别是黄种人……”塔西娅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在我耳边萦绕。眼泪瞬间又涌落而下……我闭上眼,泪水依然不断在两边眼角润润而渗……脑海里全是她说话时的模样……&1t;/p>

        这时门突然又开了,“你怎么回事?下午了,你连早餐都……”丽贝卡端着餐盘进来不快的嚷着。看到我,楞了一下语气转低了下来,把餐盘轻放一旁,坐到床前,轻声道:“王,对不起,我前面不该对你火……我只是心情不大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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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去泪痕,打算转身又自横躺下。然而肩膀一把被她扯住了。“王,你不要这样……塔西娅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1t;/p>

        “塔西娅死了。”我冷冷的回了一句。&1t;/p>

        “你知道艾纳斯塔西娅是什么意思吗?”&1t;/p>

        “什么?”&1t;/p>

        “在古希腊语里,anastasia是复活,振作的意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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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说着,我脑海再度忆起与塔西娅在一起的点滴。她说得没错,塔西娅当时也是这样跟我介绍她自己的……&1t;/p>

        “我叫艾纳斯.塔西娅,是振作的意思,你可要记住了,我不会告诉你第二次的……”&1t;/p>

        “我恨不得立即回来,在那里每分每秒都是那么漫长,他们说什么我根本听不进,我恼里只有你,老想着你,装得满满的……”&1t;/p>

        “放心吧,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1t;/p>

        “我的心永远在你掌握!你不用给我什么,爱情不是交换,也不能交换,我爱你,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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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西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带给我的太多太多,我穷尽所想,也没想出我为她做过一件事。她的要求无非就是想跟我在一起,无论何地,无论贫贱,而我……泪水又次夺眶而出,懒得去擦了,任它流吧,反正也擦不完……&1t;/p>

        “我是他的妻子!永远一直都是!”&1t;/p>

        “是的,我不能说谎,我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想到她在法庭的那一幕,我再也忍不住了,抱头失声痛哭起来……我看见一朵孤零零长在悬崖岩隙里的金黄雏菊,在风中飘摇,一片片的零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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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良久,有只手在轻抚我的头,“塔西娅也许还可以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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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婆娑看着丽贝卡。&1t;/p>

        她从口袋里掏出块白手帕在我眼角,脸颊轻轻擦拭,柔声道:“你相信命运吗?”&1t;/p>

        “塔西娅救不回来了……”我摇摇头,掩面而叹。&1t;/p>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活过来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既然你死了两百多年都可以救活过来,塔西娅为什么就不可以呢?你还记得小卢卡吗?就算现在救不了,也许以后可以……你想啊,你能复活过来本身就是一件多么小概率的事,偏偏你来到这个时代,又偏偏碰上塔西娅把你从戒备森严的地方顺利带了出去,这又是多不容易。早一点、晚一点,只要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上不对,你和塔西娅都不可能认识,这一切根本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只能说是命运。命运让塔西娅找到了你,为什么选择的是塔西娅而不是其他人?想想塔西娅的名字,她的名字带着复活的意义,也许这是她的命运……又或者是命运对你的暗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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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骗小孩的,我至少还剩具尸体,而塔西娅她……她当时……”我说不下去,眼圈又热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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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当时还有尸体的话怎么会在培育缸里呆了六年呢?现在身上真正属于你原来的部分可能就那么多……”她伸出手握成拳头说。&1t;/p>

        “你……意思说我现在……绝大多数都不是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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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多年的尸体怎么可能不腐烂呢?温度低于零下十四度,空气中的冰凌分子就会刺破细胞壁导致细胞死亡,所以存放尸体的冷冻仓都保持在恒温零下十三度。你的尸体是在野外怎么可能保持恒温?而且还经历了地球气候异常的大动荡时代。把你找回来时只是一堆腐……干尸?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是在档案上看到的。他们只在你脑颅腔里提取到……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么多的,带活性细胞的脑组织而已。”&1t;/p>

        “然后呢?”我有了些许兴趣。&1t;/p>

        她兴致勃勃的说:“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我认真的查找了相关资料和档案,王,不说你了,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你知道吗?当今人类最领先的前沿科技和伟大成就不是粒子核开应用,不是火星磁场重启工程,也不是太空环城群的建立,而是生物医疗工程。在一千年前,人类心脏停止跳动过一小时是死亡的界限,两百年前,也差不多是你那个时代二十小时是界限,而如今是二十天。上一次人类把死亡界限延长二十倍用了上千年,而现在人类把死亡界限延长了二十倍只用了两百年,但这些还并不算什么,因为都是建立在肌体蛋白质尚有机化层面上的救治,对我们来说谈不上复活,只属于救治,因为用今天的科技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死去。”&1t;/p>

        她把手帕收了回去继续道:“不得不说,你的成功是人类生物科技史上的再一次突破,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因为你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你是个通过细胞层面上抢救成活的案例,你当时的肌体蛋白质早已无机化了。就象我前面说的,你是靠着脑腔内那仅存的一些细胞组织复活过来的,而且如此完美!你的出现宣告了我们人类将不惧死亡……”她说着似乎有些激动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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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至少还剩一小部分组织,而塔西娅……她……渣都不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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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还保留着塔西娅的几串辫子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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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也可以吗?”我怔了一下,是的,我是保留着塔西娅的几串辫子,当时在老巴特家的车库里收拾塔西娅的物品找到的。老巴特说是塔西娅无聊时候编的,还告诉我,塔西娅说万一有一天她死得早了,这些辫还可以保护着我……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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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头也是人体组织,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无国界的人一直对你很有兴趣吗?”&1t;/p>

        “你是说金铁柱?他不是被你们抓了吗?”&1t;/p>

        “是的,从他的记忆缓存里提取到一些零碎数据,其中有些是关于你的。你也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大面积改肢人,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身体,有正常感觉的、真正的器官身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现了你,总之,你的出现让他们很兴奋,是他们不用整天顶着一堆破铜烂铁的希望。”&1t;/p>

        “原来如此,那找我干什么?应该去找把我救活的那些科学家才对。”&1t;/p>

        “如果不是曾听说过那个华表计划,又亲眼看到你,谁会相信通过细胞就能把人抢救回来?他们可能想把你带回去做证据吧。”&1t;/p>

        难怪,当初金铁柱说我是他们的希望原来是这个意思……“对了,那你有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的线索了吗?”&1t;/p>

        “其实……还没有……”她摇摇头,眼神有些黯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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