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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穿越之三百三十九


话说三郎的鹰——这还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鹰。

        准确的说,  这是今年七月份时伊达辉宗赠送给三郎的鹰,并且不是单纯的捕捉到并且赠送、而是已经经过了训练,  能够参与狩猎的猎鹰。

        想要将鹰驯服原本就不简单,更何况这一只鹰的品相着实非凡。饶是三郎这种对鹰的品种品种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这只鹰的俊俏不凡,  因此这次上洛也将鹰带上,甚至直接带着它前去面见天皇——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三郎完全没有固定时间的投喂与玩弄中,  这只鹰竟然还能十分坚强、精神抖擞的活着。

        在三郎没有理会鹰的期间里负责照料鹰的堀秀政当真功不可没。

        在这个时代,  鹰狩也是武将们经常进行的活动。专注于争霸天下的三郎在没有鹰的时候,  对这项活动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加热爱进行的活动是爬树。但是在伊达辉宗赠鹰之后,终于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有一项自已很少接触的名为“鹰狩”的活动,三郎也就放任自己的好奇心,  开始准备鹰狩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  松永久秀在八月的时候突然背叛,  之后又有上杉谦信的敌视,以至于拖到了现在,三郎才有空去进行“鹰狩”,  而就在他见完天皇、直接撵着鹰跑到东山去玩的时候——

        啪,鹰跑了。

        “既然是您心爱之物,  那应当越快找到越好。”丹羽长秀说道,“昨日骤降大雪,  鹰迷失了方向才没能回来。如果不快点找到的话,  或许会被冻死。单靠您这次的几名甲贺忍者,  力量太单薄了。我会动其他人一起寻找的。”

        “欸?不用这么麻烦吧。”三郎说道,“不是说小鸟飞走了又能飞回原地吗?寄信就是这样的吧。”

        “……那是信鸽。猎鹰虽然不至于迷途,但毕竟具有野性,到您手中也只四月有余。”丹羽长秀说道,“鹰如果飞出了京都,恐怕不太好找。我想为您放出消息,看看近畿地区是否有人找到您心爱之鹰。”

        “应对很及时啊,丹羽!”三郎夸赞道,“找宠物的话……就是这个吧!!”

        “寻鹰启事!!!”

        ……对于三郎突然振奋起来的表情,丹羽长秀下意识的拢了拢眉,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三郎让他建造安土城时简陋到极点的图,以及他曾经见过的、整张纸都由数个圆圈构成的“锻刀室”的废纸图。

        “纸和笔就在这里。”并不知道丹羽长秀有了多么准确的预感,三郎自顾自地将堀秀政备好在和室内的纸张与毛笔抽了出来。

        砚台里的墨汁几乎干涸,毛笔被织田家的前家督重重地蘸在上面,笔头立刻就变得乱七八糟。把毫毛乱翘的毛笔摁在雪白的纸张上,三郎笔走龙蛇,如有神助般地在两分钟之内就绘画出了一副小鸟正在飞翔的图。

        墨痕淋漓,因为水分的稀少而粘稠的墨汁在纸上拉出如荧屏雪花般的几道,小鸟在纸上张开尖尖的嘴,翅膀一高一低,以简单粗暴的波浪状代替了翎羽的模样,身体也是由几道圆滑的曲线组成,看上去胖嘟嘟,而同样圆滚滚的脸上,那一双本该犀利的、猎食者的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鸟脸的四分之三,眼睛中间一点粗暴的黑色原点堪称画龙点睛!它细小的脚也被细致的绘画出来,是如竹叶的模样,踩着一团由波浪线圈成的白云。

        丹羽长秀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很难对三郎直言……他十岁时画得都比这个要好。

        这副小鸟飞翔图画完后,三郎也没有就此搁笔,而是在看了看纸张空余的部分后,换了一根小一点的毛笔,蘸着墨汁在底下的空白处书写出一行行的小字。墨汁因为过于粘稠,在他写字时笔画看上去也是断断续续的,原本就不能算是好看的字体这下更加难以辨认。再加上图画画得太大,底下空白位子有限,一个字挤着一个字,乍一看简直就是在小鸟下方糊了一团团的墨团,叫人简直分不清到底是落下了鸟屎还是鸟踩着的云在下雨……

        这张图除了画了个在飞的奇怪生物外,当真是和“鹰”没有半点关系啊。

        “——鹰于天正五年十一月十八日于京都走失,样子如图,如有拾到者请与织田信长联系,电话号码……这里还没有电话喔。”对着如果按照图的话绝对一辈子都找不着的“鹰”凝视了一会,三郎皱着眉将电话号码几个字涂掉,原本就挤成一团团的字上多了几个墨团,看上去更是傻傻分不清楚,“这里的地址是——我好像搬家了?——联系地址,二条新邸。”

        将最后几个字硬塞进下方仅剩的空白处中,写完寻鹰启事的三郎表情显而易见的轻松了许多。他郑重地将自己刚刚写的东西递给了丹羽长秀:“就把这个贴出去吧——一份可能不够?不过这里也没有复印店,那找人照着这个多画几张,贴满京都吧。”

        这么郑重的嘱咐完了之后,他还不忘抱怨了一声:“安土的房子还没有全建好,结果就先住进京都的新房子里了。怎么说呢——感觉好浪费。”

        “总不能让您每次上洛都借住在寺庙。况且,您的身份早已足够在京都建立宅邸。”丹羽长秀心情复杂的盯着三郎递来的画像,最终还是忍痛收下,从来就表情平和、鲜少为事情所触动的脸上只少少地出现了一些无奈,而后就又是可靠的、平静从容的神情了。

        “我会为您所作的画像稍加润色,而后张贴出去。”

        “嗯,拜托你啦。”三郎说道。

        “只是分内之事。”丹羽长秀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维护主公的形象,这确实是家臣的分内之事了。

        在这一刻,丹羽长秀竟然也小小地理解了一下时常与三郎在一起、为三郎查缺补漏、现在也在为三郎糟糕的名声尽心尽力地挽回的明智光秀……只是,这种理解只存在了短短一瞬,比现在的明智光秀勤恳忠厚的形象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明智光秀将自己屠杀的罪责推到三郎头上,致使三郎背负起“第六天魔王”恶名的事实。

        在明智光秀初入织田家的时候,丹羽长秀也是在场的。只是,他认定的明智光秀的来历,与外界流传的来历是一样的——即明智光秀实际上是将军足利义昭的家臣,只是被三郎强夺而来,在足利义昭彻底被三郎击溃后,才真正的归顺了织田家。

        明智光秀能在当时默认丹羽长秀的猜测(是明智光秀主导的屠杀并让三郎背负恶名),这种品格是丹羽长秀愿意肯定的。但是,明智光秀会为了自己真正的主人足利义昭而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这本身就足够让丹羽长秀对他好感归零甚至跌到负数。他亲眼见过三郎是如何对明智光秀寄予厚望,甚至给予了明智光秀四大军团大将之一的高位,对于明智光秀毁掉三郎名声、却又不直接脱离织田家的、不干不脆的背叛,也就相当的厌恶。

        哪怕明智光秀现在看上去忠心耿耿,在丹羽长秀看来,也只是将那根反骨藏得更深。

        这样的明智光秀一旦获取了比现在更高的地位,选择叛变之后,对织田家造成的损害也会更大吧。

        丹羽长秀不能肯定明智光秀一定会这样做,但他出于忧患意识,常常忍不住这么想道。他见到甲贺忍者的次数不多,但也有幸见过几次忍者与明智光秀相处的模样——这些地位低下的忍者,对身处高位的明智光秀,表现出的不是顺从,而是忌惮与警惕。

        从十五岁就出仕织田家的家臣没有豢养过忍者,却不妨碍他知晓忍者的才能。这些日夜与危险打交道、为了打探情报绞尽脑汁的角色,某方面来说,对危险的感知力不比身经百战的武将要差。

        碍于织田家的安稳,丹羽长秀无法在明智光秀没有表现出背叛意图时,以莫须有的罪名去抨击对方,他自身的骄傲与自尊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但是,他也清晰地知道,如果放任明智光秀继续这样渗透织田的内部、将甲贺忍者也蚕食为己身力量的话,三郎或许就会真的被那个叛逆的家臣所牵制。

        他相信三郎就算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绝不会委曲求全。但是作为家臣而言,他更希望能在危机到来之前就将其铲除,最大限度地保证织田的实力与三郎的安全。

        将画稿收入袖子中,铁定要从头画过的丹羽长秀沉吟了一会,口吻平淡地问道:“在攻下播磨的时候,秀吉的功绩还不足以抵消他先于柴田先生之前撤走的过失,但是他接下来如果能攻下但马,那这种功绩能否化解您对于他不听指令的怨气呢?”

        “啊?”三郎看向丹羽长秀,表情看上去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对方这么说的原因,“你是在为秀吉求情吗?”

        “是的。秀吉是很有能力的人,我认为他能够胜任更加重要的位置——但是,一切仍然由您来决断。”

        丹羽长秀说道。

        “我想请您,派出‘甲贺忍者’去观察秀吉这次攻打上月城的过程。”

        “看上去很有信心嘛——这应该算什么?偷偷查房?不,是自习课上老师去查班级纪律吧?”三郎认真地想了想,最终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丹羽长秀所说的请求的例子,“——不过你说晚了。”

        “您的意思是?”

        “已经去了喔,笑面和骨喰他们。”三郎说道,“就在前几天的时候,说是已经抵达上月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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