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穿越之四百零二
佐久间信盛与林秀贞等人被流放的事情, 一如既往的没有在织田家掀起太大的风浪。
三郎的突然行动本来也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他积威甚重的当下, 家臣们即使内心持有异议，也不敢直接对三郎劝谏……尤其是这一回下马的全是织田家的老臣。连多年的情分都不能让织田信长宽待, 他们自然就更加战战兢兢。更重要的是, 三郎并没有对柴田胜家有所动作——林秀贞和安藤范俊被放逐就算了, 如果连柴田胜家这种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也被逼远走, 那就是实打实的卸磨杀驴了。
仍活跃着的柴田胜家显然在剩下的这些家臣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稳定人心作用。
也因为三郎给林秀贞等人的书信被他们毫无意外地理解为暗示, 三郎之后出尔反尔的流放行为也就在他们眼中出奇的可憎。即使他们不至于（也不敢）做出什么反叛的事情，可这么一来，询问退休意向的信件就在他们心中犹如耻辱一样，不愿提起。至于柴田胜家本人,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三郎对他卸任的暗示, 但也必须承认，三郎突然来信说起这个实在是有些奇怪。再加上他被林秀贞有理有据的担心了一遍，即使对三郎仍然忠心耿耿, 也意识到了明智光秀与羽柴秀吉近日的占据, 感到了些许紧迫。
因此, 柴田胜家迅速地进行了加贺国攻伐的收尾工作, 将国内残留的一揆要人尽数逮捕并斩首。
……总之这个行为到底有没有合三郎的心意暂且不说, 光从柴田胜家的手段来看, 这个收尾还是凌厉且高效的。
专注于建立功勋的柴田胜家, 也顺理成章的将三郎的“退休信”给抛到了脑后——于是在其他的家臣眼中, 这些被流放的老臣几乎都是猝不及防就被三郎赶下来, 唯一一个接到了书状的佐久间信盛最近的错误是战绩平凡, 而得以幸免、仍在高位的柴田胜家近几年恰好战绩辉煌。
——于是，织田家一时间作战的势头更猛，让原本就觉得织田不太好应付的毛利更加吃力了！
虽然经过了诸多误解，但是从结果上看，三郎还是在织田家壮大的过程中推了一把呢！
不过目前，对自己突发奇想的“退休”引起的风波毫无所觉的三郎，还在困扰于明智光秀刚刚的提议。
“刚刚在汇报近况的时候，小光还说了和鹤丸他们相处得很好吧？”他茫然地说道，“为什么突然说要让他们回来？”
像是对三郎汇报近况这种事，除非是战事缠身难以摆脱，一般情况下明智光秀都是亲自前来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攻下丹波丹后、总算能比起先前更清闲一些的明智光秀亲自带着鹤丸国永等人前往安土，并且将左右和刀剑男士们一并谴走后，简短的说了自己最近的情况，就直接切入了正题——他想要将鹤丸国永等人还给三郎。
“因为我不像三郎这样能驱使他们。单靠鹤丸一个人支撑已经很吃力了。”明智光秀温和地笑道，“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
“有一些我想要做的事，必须是在刀剑们不在场的时候才能做到。”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三郎疑惑的问道。
而明智光秀在沉吟几秒后，竟然也就这么如实地说了出来：“我想要试试看联系竹中先生。”
“招魂吗？”三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是这并不是觉得明智光秀的想法异想天开。他回顾了一下曾经从刀剑男士口中听到的说法，一点也不避讳的就对明智光秀说道：
“我记得半兵卫的……鬼魂还是什么东西，是被时间溯行军摄去了。小光想要怎么做？要做式神吗？”
“不，式神一类的我也不能驱使。”明智光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果然竹中先生和时间溯行军已有关联吗……实不相瞒，我其实已经通过时间溯行军，去信给它们的大将了。”
“——小光真的蛮厉害的欸。”三郎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毫无审神者的自觉，三郎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询问明智光秀行动的细节了。
……明智光秀悄无声息的钻出这么一个空子，一直呆在丹波的刀剑男士当然不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不说其他，一期一振与前田藤四郎都是耐心细致的角色，再加上接触多了军政的东西，对于军队的调动已经是嗅觉灵敏；数珠丸恒次基本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近侍，每日都跟随在明智光秀的身边，即使明智光秀的佩刀已经换成了铇切长光也没有改变；鹤丸国永更是十分机警，哪怕一时间找不出异常，也具有一种几近直觉的敏锐。有了这么几个刀剑男士，明智光秀如果说在忙于战事的同时还能分出人手避开刀剑男士们去做一些隐秘的事，也太过轻视这些本质非人的付丧神了。
所以说，明智光秀能突然干出这个大事，完全是在丹波的刀剑男子们视而不见——说的就是你了鹤丸国永！
如果压切长谷部知道了这一切的话，表情恐怕会相当精彩。
始终和明智光秀隔了一层、哪怕暂时成为了能为明智光秀所用的付丧神，鹤丸国永等人也依然认为自己是从属于三郎的刀剑男士，因此对于竹中半兵卫似乎被时间溯行军劫走的事情，鹤丸国永等人一开始并没有告知明智光秀。明智光秀也一直怀疑的也仅仅是竹中半兵卫的死是否与羽柴秀吉有关——然而问题在于，明智光秀在关键时刻完全不缺行动力，因此他在攻打八上城的同时，还分出了队伍去调查这件事。
刀剑男士们当然没有阻止的理由，也没有阻止的想法。先不说羽柴秀吉的事情做得到底有多仔细，光是当时绵绵不绝的雨水，就足够冲刷掉大部分的痕迹了。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明智光秀确实没有发现羽柴秀吉在竹中半兵卫的死上做的手脚（毕竟不能开棺验尸），但是他派出去的人马调查了城池周围后，发现了时间溯行军残留下来的脚印。
山下的脚印很容易被人发现进而掩盖，但是山上的脚印因为隐秘而逃过了被破坏的命运。刀剑男士虽然没有直说有关竹中半兵卫的事，却也委婉的给明智光秀提了个醒，这也就帮助了反应及时的明智光秀有了在脚印被自然损坏之前发现它们的可能！
……鹤丸国永等人和明智光秀毕竟朝夕相处了太久。
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够从鹤丸国永等人出阵的频率与人员的选择上发觉出规律来，更不要说是明智光秀这样头脑聪慧的人。受限于人数的问题，鹤丸国永等人不得不每日出阵，这更是方便了明智光秀的观察。
他很清楚，时间溯行军在正常情况下是偏向于隐藏自己的行踪的。目前织田家与毛利交战，几乎没有农户敢在附近居住，看时间溯行军的相貌，它们也不可能扮成两军的任何一军里的足轻。因此在战火纷飞的这段时期，时间溯行军应该是以敌短刀（形如蛇骨）和敌胁差（形如牛鬼）为主。
但是足轻给明智光秀汇报的却是“形如巨型鸟爪，亦似鼠类手足”——这是明智光秀不熟悉、却记得清清楚楚的、属于敌太刀与敌打刀的足部特征。
而且当时袭击竹中半兵卫的骑兵与马的尸体虽被人拖走、雨水也冲尽了地上的血迹，可是树干上仍然有细小的血点得以残留。而且时间溯行军在当时举刃和骑兵们相对的时候，难免伤到附近的树木，被刀切开的树枝断口与意外折断的完全不同。这一切都证明了，时间溯行军曾经在那里异常的集结过——从以往的经验和足轻们探测到的结果推断，明智光秀非常肯定，时间溯行军的数量超过百人。
这个数字已经超越了鹤丸国永等付丧神的人数太多！
这些刀剑男子在那几日并没有什么重伤或轻伤的状态，时间溯行军从以前到现在，每次行动都表现出强烈的目的性，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聚在一起溜了个弯。明智光秀能够确认的、被时间溯行军盯着的目标，只有寥寥几人，这些目标中，只有羽柴秀吉和他在附近。
可是他没有受到袭击。而羽柴秀吉那边，是护送波多野兄弟到了安土附近才产生了冲突——地点上对不上。
唯一在那段时间内出了事情的，只有竹中半兵卫。
因此，明智光秀才会假意要与时间溯行军取得联系，进而联系到在内的竹中半兵卫——这本意只是试探，但是鹤丸国永等人默许的态度让他确信竹中半兵卫确实在时间溯行军处，而直到现在，他才从三郎的口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竟然是魂魄被时间溯行军摄去了吗……放在这个不断有付丧神冒出来的背景下，明智光秀只一瞬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是是怎么让溯行军帮忙的？”三郎好奇地问道，“我见到的时间溯行军都是不能好好交流的那种类型。”
“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明智光秀摆了摆手，神情温和地说道，“虽然鹤丸和一期他们有在尽力消灭溯行军，但是溯行军同样会定时交换和补充人员。从各个方向时间溯行军的多寡，可以猜到哪边是已经进行补充过的、哪些是没有进行补充与交换的——然后找准即将要进行轮换的那些溯行军，限制住行动就可能成功。”
他想了想，又对三郎补充道。
“不过，委托它们带去的信件是由我授意，一期一振代写的。”
“这不是相处得不错嘛。”三郎扬了扬眉毛，表情看上去十分愉快，“那这样好像也没有鹤丸他们必须离开的理由啊。”
织田家的前家督认真地伸直食指，在明智光秀的眼前摆动两下。
“虽然鹤丸他们不一定能在打仗的时候帮上忙——但是小光也是被时间溯行军针对的人吧？那这样的话，身边有刀剑在更好。”
“如果被时间溯行军看到了要做什么事，应该会有点危险吧——嗯，应该。”
“……您说的没错。”明智光秀轻轻点了点头，气质温润得毫无攻击性，“但是，我有一件事是无法从刀剑那里得知——而那恰恰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知道的重要之事。”
“能从时间溯行军那里知道吗？”
“我实际上也不确定，时间溯行军处所知的‘事实’是否真的是‘事实’。”明智光秀说道，“但是如果竹中先生身处溯行军之中的话，我相信竹中先生至少能为我寻找出可信的信息。”
他看着三郎说道。
“我，想要知道本能寺之变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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