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不知什么时候起耳边开始响起陌生的声音，是一股完全没有听到过的陌生的男性腔调，带着点戏谑。
竖起耳朵就会听见——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我独自步过灯光昏暗的街道，又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待在空空的房间里，会不由自主的，仿佛聆听自己的心跳那样听见这个声音。
那声音一直在，持续而均匀地起伏着，并非突然响起，而是突然被我察觉。
在我脑海中不断地跟我说着话。
——快点接过来啊，冲他笑一笑~
我拼命晃着头想要把这种异样的声音摒除，我看着眼前清瘦的云雀，努力想要让自己看的正常一些。
“谢，谢谢。”
我伸出手，尴尬地冲他说着，虽然我看不见此刻我的表情，但是我想也就是比愁眉苦脸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在我的手指刚刚触到带的同时，他很快就把他的手收了回去，冲我开了口：“下次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了。”
明明是清曜干净的轮廓，却透着凌厉，还带着连我自己都忽略不了的明晃晃的威胁。
我冲他点头，抱着我买回来的便当乖乖地准备离开这里，当我的脚踩着第一个台阶继续往下走，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牵制住云雀恭弥的喜怒应该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坏掉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也不想死掉的，对吧？
“离我……远一点……”
我想要捂住耳朵，想要尽可能的远离那个黏腻又黑暗的声音，手里的便当哐地摔了一地，脚下仿佛也落了空，我的身子即将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刻——
从身后拉住我衣领让我没有彻底摔下去的人是云雀恭弥。
一旦他褪去了那天下午暴戾的外套，平日里除了目光稍微冷漠一点，他模样看上去甚至比我还要乖巧许多。
“你真是奇怪，这种楼梯都会摔倒吗？”
云雀挑了挑眉，瞳仁柔和，罕见的令人觉得舒适。
“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云雀前辈，是非常认真的，”我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
“不要，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的话惹得他不满的拉长了语调。
如果不是现在我还在阶梯上，我觉得他应该会直接把我推下去，而不是还和我保持着这样尴尬的动作，很快他也意识到这一点，抓住我衣领的手也加大了力气，我被他一把拽
回到天台门前，就在云雀干脆利落的放手的同时——
我嘴角勾了勾，猝不及防的转过身，我猜他大概以为我是要袭击他。
“上次把我打进医院这件事，你要负责。”
我认真地对他说着，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于是我索性趁着此刻天台门口到楼梯狭小的空间优势仰头在云雀的侧脸亲了一下。
他从喉中轻微的溢出了一声闷哼。
眼里的怒意已经无法再持续的遮掩下去，完完全全一副想要让我彻底求饶的残暴杀气再次浮出来，在他开口说出那句“咬杀”之前，我偏了偏头，无辜的笑了笑，脚下也是在不停地往后倒退，直到身体腾空的那刻，在云雀的眼神里——
我直直面对着他，从楼梯上‘主动’摔了下去。
我口袋里的手机，此刻也忽然出光亮，一条诡异的进度条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3o％的字样一闪而过后，伴随着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声响——
那个声音黏腻地出了呼吸声。
比周围那群看到我从楼梯失足摔下的同学们的惊呼声还要大。
——游戏里有不同的路线和选择对吧？
——依照选择的路线的不同，游戏也会向着不同的剧情和结局展。
——明明我给你的选择是，在天台和云雀恭弥一同吃午饭，或者是从他手里把带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扎在自己的头上，两条路线里都会让他产生好感。
——但是你居然开辟出了另外一条路线。
你知道吗，因为你这个举动，他对你很好奇，或者说，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最终，云雀恭弥还是会被你俘获。
脑海里的声音笑了笑，仿佛大人对淘气的、聪明的孩子的赞赏。
——好孩子，我从此后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我相信你的，你永远是我所选中的这么多实验品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
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件事再一次让我成为了并盛中学的焦点。
有人说，我是因为向云雀告白惹得他恼羞成怒直接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还有人说，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在天台行苟.且之事，情到深处时，因为换了姿势所以我才不小心掉下来。
“一定是了，平时对我们要求那么高的云雀前辈……你没有现都不管她的吗？长濑同学的头明明就已经违规了。”
“难怪委员长从来都不愿意和女孩子接触噢，原来是有女朋友呢。”
“欸，可我一直以为委员长应该是和那个经常来学校找他的外国帅哥是一对来着。”
从医务室出来的我，非常冷静地摘掉了自己脸上的绷带，迎着同学们各色各样的目光走回了教室。
手机又出了奇怪的声响，分别是1o％和3％的进度条，代表着沢田纲吉与山本武。
从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来看，我倾向于他们相信的是‘因为告白所以被打了’这个说法，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沢田转过身，把手里的创口贴递给了我。
“对不起，长濑同学……”
沢田纲吉是一个好人，尽管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但是他内疚和自责的神情让我看的都有些不忍心了。
“跟你没有关系啊。”我接过了创口贴，摇了摇头，“我很喜欢云雀前辈，很喜欢……很喜欢……”
我在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话，甚至不知道是在告诉沢田还是在告诉我自己。
他出了轻微的叹气声，就连下午上课的时候，似乎状态也有些有气无力的，甚至在我们的理科实验中，还因为试管爆裂，不小心把手划破了。
沢田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我抬头，甚至是不假思索地就把他的手举起来，放入了我自己口中。
“欸，欸欸欸……”
沢田的脸立刻就红了。
“没关系，只是割伤，然后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感染，所以我就擅自用自己的嘴巴……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好像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过分，我立刻换了个动作，把几十分钟前他给我的创口贴替他贴在了伤口上。
“我，好像给长濑同学添麻烦了呢……”
“没有，这点进度交给我吧，我会很快追回来的。”
“……果然啊，”沢田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失望，他看着正在尽可能利用之前实验数据在拼命写笔记的我，像是自言自语般地慢慢说着：“长濑同学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他瞳孔中反射出了似是玻璃品般易碎的光芒。
*
和绿间的好友约定的补习时间是在当天的放学后，因为并盛町距离东京的距离不算近，我直接把下午的课全部翘掉搭乘着电车回到东京，绿间给我的地址是一家很有名的冷饮店，装修不算豪华，也很安静，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
我坐在店内紧张地等待着他所谓的那个看上去就一脸轻佻的好友，就在我点完单的同时，我看到了森山樱在外面的零售窗口高兴地举起冰激凌，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既不是赤司，也不是绿间，反倒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少年。
他面无表情的从森山手里接过了冰激凌，水蓝色的头在夕阳下看上去熠熠闪光，他把冰激凌举到眼前，森山则是在他身边腼腆的笑着。
“哲也，你喜欢吗？”
森山用着可爱的腔调呼唤着，少年的眸子依旧平静，好像眼前甜蜜的冰激凌与美丽的森山樱都无法吸引他似的。
他把冰激凌举起来到森山的面前，森山满脸绯红，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过去，正打算在冰激凌上咬一口却又被少年收了回来。
他的眸子总算是稍微闪烁了一下，却带着点奇怪的感觉，冰激凌落下的奶油滴在了少年的手背上，他毫无波动的抬起自己的手，举到森山面前。
森山见状，她把头拨到了耳后，就在我以为她要做什么之前，她居然径直地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少年的手背上，她轻轻伸出舌头，将奶油舔的干干净净。
这已经不再是正常情侣会作出的事情了。
我感觉自己浑身冷，尤其是少年平静的神色和森山樱眼底的痴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为、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一幅……好像自己是对方宠物的表情？
店内的空调吹得很足，连我的背脊都在冷。
“啊！欢迎，欢迎光临——！”我身边的服务员不约而同地出了尖叫声，暂时把我的目光从屋外的两个人呼唤回来，我不解地看着这群忽然兴奋的女孩子们，直到有人扬着灿烂无比的笑容走了过来。
耀金色的短，伴随着走动在亮的耳钉，还有那张堪比演员的帅气面容，这个穿着制服朝我走来的金少年，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有多么大的魅力似的，在我身旁坐下来后，他扬起了可爱的音调，“小长濑~又见面咯~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做黄濑凉太，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喜欢卡拉ok和篮球，等一下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等，等一下。”
我扬起手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我……”
“嗯？想问什么？”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实在是，过于耀眼，“我的月薪，还是身高体重三围，包括□□的密码也可以一起给你噢~”
“你……森山是你的女朋友吧……”我咬着牙开口，“你，你们，简直太……”
黄濑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苦恼的揉乱了自己眼前的刘海，“欸，可是，正因为小樱是我的女朋友，我才可以把她当成——”
“宠物啊。”
说着森山是我的宠物这样嘲讽的话语，他毫无歉疚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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