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胆敢群聚的动物……咬杀。”云雀蹙着细长的眉，已经提起了他那个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的浮萍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泛着金属光泽的武器上面竟然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
除了他手里的浮萍拐外，我看到了他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的风纪委员长的外套上甚至也有深浅不一的痕迹，这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受伤流出的血，一定是在咬杀某些不乖巧的动物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好，好可怕。
云雀恭弥此刻暴戾的气息仿佛让我回到了被他暴揍的那一天，对我而言，那天是我永远无法跨过去的阴影，尽管我的大脑一直向我下达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喜欢上我的这个指令，我也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来安抚云雀的情绪，可是身体的本能却让我此刻瑟瑟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喂，喂，云雀，不用这么较真吧。”山本摸着脑袋揉了揉，无奈的笑着，“我知道你因为最近学校学生被袭击心情不太好，但是也没必要把你怒火泄到这里。”
“哦？”
云雀清冷的声线在安静的保健室显得格外清晰，就连他手臂上那个红色的袖章似乎都在没有风的保健室慢慢飘动，“对并盛的风纪有异议者，咬杀。”
云雀的声音刚刚落下，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瑟瑟抖。
完全没办法活动自己的身体，或者是出什么劝告的声音。
我可以跟往日里云雀正常的说话，但是当他流露出这种想要把人统统咬杀饴尽的气势时，身体好像一下子就记忆重启，回到了那天被暴揍的噩梦中。
原本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都在泛着酸疼的感觉，我疼的连牙齿都在打颤，就在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即将倒下去，山本从后面伸出手，及时揽住我的腰，让我的身体可以依靠着他的肩膀。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在我耳边用安慰的口气说着，他的声音也很稳，眼眸里风平浪静，和我这种没出息的人简直完全相反。
听到山本的这句话后，很显然云雀眸子里的杀意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也许对他来说，比起我这个一击就倒的废物，还是山本武对他来说更有挑战的价值。
“稍微轻松一点吧，云雀。”
山本好像对云雀不分情况的咬杀有些苦恼，“如果让阿纲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会苦恼的，哈哈，干脆这次放过我们吧。”
“你不敢吗？”
云雀打断了山本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现他手里的武器隐约闪现着暗紫色的光芒，山本很显然也收敛了刚才的笑意，仿佛变魔术似的，他手上原本我以为只是装饰用的戒指也散着幽蓝色的光芒。
——哦~要打架了呀，真棒呢。
又来了。
这种高高在上，好像鄙夷的口气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真是个坏孩子哦，这样看着他们打架很有趣的吧？
它低哑而甜腻的责备着我，同样，它的语气似乎也很好奇这次事情的结果。
我的手脚酸软无力，除了努力想要克服脑海中戏谑的声响外，还挣扎着想要阻止眼前莫名其妙的情况，我在云雀恭弥举起他的浮萍拐用砸下去之前伸出手攥住了光滑冰冷的尾端，他力气简直惊人的大，直接把我从床上拖下去，险些让我坐倒在地上。
山本“啊？”地担心喊了一声，而云雀的眼睛慢慢抬起，狭长的凤眼看向我。
“云雀前辈，你搞错了。”我缩了缩脖子，我能感受到我的声音在抖，但之前脑海里那道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于是我尽可能的冷静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所谓的群聚至少要三个人才能达到这个标准，我和山本只是两个人，而且，现在还是休息时间，我们也没有翘课，不知道是在哪里违反风纪规定了。”
山本忽然在我身后笑出声，云雀只能皱紧了眉头，盯着我片刻，他眉头皱的很近，冷冽的凤眸下垂看向我手腕向上延伸到肩膀处的伤口。
“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
云雀忽的出声，我眼睛瞪得圆圆的，迟钝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或许是在变相怀疑我的身体恢复能力。
毕竟我咬在他手背处的伤痕只余下浅浅的痕迹，可他留在我身上的伤却始终没有好，看上去永远都是惨兮兮的模样。
真是恶劣的态度……
我看着他转过身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想着，这个人真的是任性透了。
明明自己总是在翘课，还喜欢找同学打架，咬杀人的数量与凶狠程度完全凭借当天的心情所决定，还总是喜欢口口声声以扰乱风纪的名义去咬杀别人。
我本来打算追着他出去，但是山本抓住了我的手，冲我摇了摇头，“算了，云雀可是个咬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果总是惹他生气，下次就算是女孩子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
我犹豫着看向山本。
——你的选择是谁呢？
脑海中的声音响起。
我最后还是礼貌地把他的手从我的手腕间推下去，我单手艰难地调整着衬衫上的扣子，对着山本说道，“我还是去看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不太放心。”
——啊啊，这是个接近山本武的好机会耶。
那道声音仿佛在叹息着，又仿佛在替我惋惜。
同样在这道声音落下的同时，我看到了山本垂下了眼，很快他调整好心情，冲我开口，“云雀大概会回接待室，去那边找他吧。”
“谢谢。”
“对了，刚才云雀说的违反风纪，我想，他应该以为我们两个人是——”
山本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是什么？”我偏头看着他。
“没什么。”他心情似乎又忽然地好了起来，冲我挥挥手，便比我先一步离开了保健室。
*
所谓的风纪委员们的接待室，其实还不如说是云雀恭弥一个人的办公室。
略显幽暗的光线，室内的摆设相当简洁，深色的窗帘，办公室的桌子上连装饰物都没有。
“什么事？”
云雀略带凉意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倚在沙上，侧过头，在看到是我后又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离开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从窗外已经蹦跳着进来一只淡黄色的小鸟，金色的阳光在它的脚下跳动着，云雀很熟稔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小鸟落到他的指尖，也许不是我的错觉，在面对这只动物的时候，云雀的眉眼显然软了好几分，就连在喂食的时候都比往日看起来温柔不少。
“咬杀~咬杀~”
在他掌心中吃着食物的小鸟毫不留情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语，并且圆滚滚的身子也调整了方向转到我这边。
“啊——”
我顺间抱着头蹲在了接待室的门口，出了不算大的低声尖叫，双手护着自己的头，我低声地喘着气。
自从国中被邻居家的宠物咬伤后，我对于活着并且会出叫声的动物反射性地感到惧怕，就连这样一只胖嘟嘟的小鸟对我来说都是可怕的存在。
云雀顿了顿，他慢慢走到我面前，“哭什么，你是在害怕云豆吗？”
“唔，我很怕，拜托你，让它离我远一点。”我听着他冷冷淡淡毫无情绪起伏的嗓音，把头深深埋下去，“对不起……我来这里只是觉得，你好像刚才很生气，我想跟你解释……”
显然这样的回答非常不好，尤其是云雀此刻没来由的沉默也让我觉得紧张，但现在的情绪波动和刚才那种杀气完全不同。
至少现在，我一点也不害怕他。
“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解释，我没有违反校规，这句可以吗？”
“你和山本武在一起。”
“那又不是群聚。”
“草食动物都是这样。”
“胡说。”我反驳着。
“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只要想到他的宠物就一直在摇头，云雀有些不耐烦，“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我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慢慢抬头，视线自下而上的慢慢游移着，然后来到了云雀的脸上，在我们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云雀长得确实很出色，清秀的脸庞暂且不论，他的那双上挑的凤眼才是最独特的存在，尤其是，此刻他放下了往日里有些阴郁的暴戾，幽深的眸子好像蕴藏着零星点点的柔和，吸引人想要不断探究。
“云豆。”他迎着我的目光，呼唤了一声，于是那个在头顶盘旋着的黄色的小鸟扇动着翅膀重新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浑身软，想要紧紧闭着双眼，但是身体无力的感觉沿着脊柱下滑，沿着神经扩散，扩散到全身，我的右脚向前不自觉得跨了一步，踩着着棉花糖一样晕晕乎乎的，我扑向了距离我不过几厘米的云雀恭弥。
哗啦——
巨大的碰撞声甚至没能压过我的心脏的跳动的声音。
在我趴在云雀身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起变化，自然而然地，脑海中，心中，有什么，正在慢慢浮起。
我低下头，轻声地喊了他名字，“祥吾君，我真的好喜欢你。”
被封印的记忆大门被慢慢地推开。
“从我女朋友身边滚开，听到没有？”
大概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吧，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了那个人。
明明他不是篮球部最出色的人，性格也不是最好的那个，甚至连眼神也总是恶狠狠又不怀好意，但是却总在保护我的时候变得无比温柔。
不怕。
他总是这样安慰着我，尽管在最后结局失败后，我记忆最深刻的仍旧是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不用怕。
美月，我等你回来。
当我再次看向那张与我记忆深处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完全不同的脸庞时，我仿佛被被冻结，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我和云雀的姿势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大概没想到我居然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身体轻轻转动了一下就把我压在了他的身.下。
亲吻他，亲吻他，亲吻他……
我大脑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喊着。
那声音越来越小，当云雀的脸距离我越来越近，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了。
于是我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在云雀惊诧的眼神中，主动接近他冰凉的脖颈，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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