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莫愁莫愁，一声愁苦

　　石仲棠呵呵一笑，向着小昭说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小昭俏脸微微一红，向着门后看了一眼，张口欲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红了三分，居然没说出口来，半晌才大声说道：“我，我还是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

　　石仲棠怔了一下，看着小昭红扑扑的俏脸，不禁哑然失笑，伸出手向她挥了挥，笑道：“好啊！你要记得哦！”

　　说罢，转过身向着来路返回。

　　朱门前，小昭一直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蹦跳着向宅内走去。

　　石仲棠重新回到刚刚的那条大街上，功聚双眼、双耳，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脑海中浮现，但就是没能找到李莫愁师徒，只能边走边看，一路到了他投宿的客栈，还是没能发现她们二人的身影。

　　石仲棠刚到客栈的楼下，就听得二楼靠近街边的房间，突然传出了“哇”的一声，这声音听来正是小龙女发出的，而且好像是在吐血。

　　这个声音他不久前才刚刚听过，自然熟悉无比，心中一紧，看着那大开的窗户，顾不上多想，一个飞身就窜了过去。

　　他这边刚刚跃起，谁知道就在这时，那窗户上也窜出了一个赤衣倩影，正要飞身出房间，看那急迫的样子，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因此出窗的速度极快，快的好像是一只翻飞的大雁。

　　石仲棠听得风声响起，还以为是有人躲到窗户前要偷袭自己，刚想做出防备，可是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不等他做出反应，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球体之上，弹性极佳，随即就听到了一声女子的闷哼。

　　虽然那感觉很好，可是在半空中受阻，即使他内力高深，也差点重新跌到地上去，身子在半空中一拧，左足在右脚脚背上踩了一下，便止住了下坠的身型，一个飞身从那窗户上又从新飞了进去。

　　进了房间之后，石仲棠才发现那房中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小龙女与杨仙童之外，另外还有两女，正是他刚刚在大街上遇到的李莫愁师徒，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找到了这里。

　　只是现在的李莫愁，却不像初见之时那么风采照人，极为痛苦的蹲在距离窗户一米远的地方，双手捂着胸口，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而且身躯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察觉到李莫愁羞怒的目光，石仲棠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才会觉得那么柔软，原来是撞到了那里，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石仲棠不由的摸了摸头顶，李莫愁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他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头有点晕乎乎的，不仅仅是因为刚刚那无法言说的美好触感，更是因为那一下撞得他也脑袋发晕。

　　就连他现在的体质都觉得发晕，那可以想象李莫愁受创有多严重，只见那凶名震武林的赤练仙子，杏眸中满是痛苦的泪水，无助的蹲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脸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师……师傅，你没事吧？”洪凌波只见师傅刚才窗口窜出去，还不等她跟上，就以一个比出去时更快的速度倒弹了回来，随即就捂着胸口痛苦的蹲在地上，不禁担心的问道。

　　李莫愁张口刚准备说话，但就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上了数千斤重的巨石，沉闷难当，脸上的汗水更盛，终究是没能说出一句话，反而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看到李莫愁眼中的寒光，石仲棠一时之间也是哭笑不得，见杨仙童、小龙女二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忙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李道长你怎么有门不走，偏要走窗户？”

　　前一句话是想杨仙童二女问的，后一句话却是对李莫愁说的。

　　“你……”李莫愁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也变得白了三分。

　　她之所以这么激动，除了是因为被石仲棠这一下撞的生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直以来守身如玉，谁知今天居然被一个仅仅是第二次见面的人撞到了胸口，虽然是个意外，可是对于洁身自好的李莫愁来说，实在是比死了都难受。

　　（终南山发生大火，以及刚刚在大街之上，石仲棠虽然看到了她，但她却没有见到石仲棠，因此只见过了两面。）

　　实际上她现在也宁愿死了，不仅是因为清白之躯被这人侵犯，更是因为胸口实在是疼的厉害，即使是被人剜上一刀，也不会比这更痛苦了，再加上师叔、师妹以及徒弟三人怪异的目光，不禁更为羞怒，只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有时候想死很容易，只需要拿起一把钢刀插进胸口，或者自己一掌了结了自己，亦或是最简单的咬舌自尽，可是有的时候却是极为困难，李莫愁现在就是如此，她真想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却连开口说话都困难，更何况凝聚真力自杀了。

　　石仲棠看着这个书中人气极高的女道姑，当日在古墓中，一来是因为墓中黑暗，二来是因为正在逃命，他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她。

　　现在一眼看去，只见她拥有一双明媚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眼中满是怒气，瓜子脸上也尽是寒意，尖尖的下巴，像是一只小狐狸。身材丰腴，即使是身穿一件宽大的道袍，也难掩美好的身材，如此一个佳人，怎么看都和原著中那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沾不上边儿。　

　　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李莫愁更是愤怒，虽然因为胸口疼痛难忍，无法动弹，但生性倔强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服软，一双眼睛杀机无限的瞪视了过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石仲棠不理李莫愁杀人的目光，对着她品头论足道。

　　李莫愁微微一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目光微微一凝，石仲棠那翩翩君子的模样，竟然与脑海中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记忆重合在一起，当年初见面之时，因为她“欺负”了他，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终于，胸口的沉闷，再加上心情激荡，李莫愁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李莫愁晕倒，石仲棠忙凌空一掌挥去，但掌力却不汹涌，反倒是像潮水一般平推了过去，将她匐倒的身子接住，轻轻的放倒在了地上。

　　“师傅……”洪凌波一直盯着李莫愁，见她晕倒，不由的惊呼一声，忙蹲下身子察看了一下，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但呼吸还是平稳的，轻吁了一口气，俏脸一红，看向了石仲棠道：“石帮主，咱们又见面了！”

　　石仲棠见洪凌波直到李莫愁晕倒，才敢和自己打招呼，想到她在原著中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苦笑一声，道：“当日石某迫不得已扔下洪道长，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洪凌波眼中出现了一丝自怨自艾的神色，勉强的笑了笑道：“是我应该感谢石帮主救命之恩才对，又怎敢怪罪。”

　　“嗯！”石仲棠点了点头，转而向杨仙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仙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莫愁，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顿了顿才说道：“她是我师姐的徒弟，多年之前已被赶出了古墓，但在我师姐死后，她就时不时的偷回古墓，想要抢夺先师留下的《玉女心经》，但一直没能如愿以偿。”

　　石仲棠点了点头，这些他从原著中都是知道的，可是却也没有打断杨仙童的话，毕竟他也不想表现的事事都知道，那样会被人当做妖怪抓起来的。

　　“上次她偷入古墓，恰好是我们遇上强敌的时候，而且我也听令狐冲说，金国这次来是为了王重阳留下的那些军资，心中一狠，就叫龙儿将断龙石放了下来，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杨仙童接着道：“虽然上次逃出生天，但她还是死不悔改，刚刚趁我出去打水的时候，她突然从窗户飞进来，想要通过龙儿，让我交出《玉女心经》。”

　　“幸好我听到声音，及时赶了回来，但龙儿还是被她打了一掌，她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起了退意，谁知道刚刚从窗户飞出去，反而被你撞了回来。”

　　杨仙童说完之后，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虽然李莫愁心术不正，也不将她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但毕竟是她的师侄，而且还是个女人，女人还是最容易同情女人的。

　　既是女人，又是师侄的胸口居然被一个男人撞了，她能给石仲棠好脸，那才怪了。

　　“既然她对《玉女心经》那么在意，又是古墓中人，你为什么不将《玉女心经》传给她呢？反正……”石仲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他后半句是“反正你们的《玉女心经》也不咋地”，但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其实，他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无的放失，而是因为他刚刚突然发现，晕过去的李莫愁居然又醒了过来，也乐得给她卖一个好。

　　装晕的李莫愁心中倒是微微一暖，她自从被陆展元负了之后，就心性大变，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充满了敌意，因此也从没有人为她说过好话，现在石仲棠突然为她说话，让她干枯多年的心，又变得活泛了起来。

　　杨仙童内力虽然不错，但却不能和石仲棠相比，自然没有发现李莫愁已经醒了过来，依然冷冷的道：“我说过，她已经被逐出古墓了，自然不是古墓弟子了，而且我师姐临终之时说过，如果李莫愁能够悬崖勒马、早日回头，就让我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依然恶习难改，让我切不可手软，一有机会就要清理门户。”

　　“看在同门之谊，她虽然数次到古墓来盗经，但我都没有杀她，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要我将《玉女心经》给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唉，莫愁莫愁，她虽然名叫莫愁，可是却一生愁苦，现在居然连师门都不认她，也难怪会变成这样了。”石仲棠故作惋惜的说道，他这话表面上是自言自语、有感而发，实际上却是对李莫愁说的。

　　李莫愁听到他叫自己“莫愁”，心中又羞又怒，但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小龙女等人，只能选择继续装下去，但在听完石仲棠的话，心中还是微微一颤，因为她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怜惜之意。

　　怜惜！

　　多么美好的词，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对她这样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一次感受到了，而且说话的人，还是一个风度翩翩、武功绝顶的美少年。

　　“你好像很同情她？”杨仙童见他居然对李莫愁心生怜悯，心中大感不忿，神色不善的道，“莫忘了，她在江湖中凶名累累，你既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也不该对她心生怜悯。”

　　石仲棠明显感觉到杨仙童这话说完之后，李莫愁的呼吸都重了几分，也不想她因此而对杨仙童心生芥蒂，忙接口道：“我倒也不是同情她，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们既是同出一门，要不你想办法劝劝她，让她不要再为恶了，免得早晚有一天，她会被武林正派群起而攻之的。”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李莫愁如果能回头，早就回头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杨仙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莫愁，眼中也出现了一丝纠结之色，罕见的柔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她改邪归正，可是她如果知道悔改，也不会是人人喊打的女魔头了。其实，我也知道她之所以要抢夺《玉女心经》，除了是心有执念之外，还因为她的处境很不利，江湖中很多人都想杀她报仇，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提升武功，以此自保。”

　　“可是先师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而且我也害怕她一旦得到《玉女心经》，首先要报复的恐怕就是我和龙儿了，现在我还勉强可以压制她，如果她得到了《玉女心经》，那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石仲棠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杨仙童虽然身在古墓，但看事情居然如此透彻，从原著中李莫愁对小龙女的态度，如果她真的得到《玉女心经》，绝对不会放过杨仙童她们二人的。

　　“这个你倒不用怕，只要你们一直跟着我，她自然伤不了你。”石仲棠下意识的就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龙女与杨仙童俱是一愣，同时看向了他，眼中似有光芒闪过。

　　“别说她得不到《玉女心经》，就算是得到了，我们也不会跟着你的，你当你是谁呀？”杨仙童冷冷的道，虽然语气依然冰冷，但脸上明显变得放松的神情，却是出卖了她。

　　石仲棠想了想，笑嘻嘻的说道：“你忘了？我是‘负心人’呐！”

　　杨仙童苍白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看着他调笑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过了半晌才道：“你应该知道，古墓是有门规的，凡是古墓中人，不得随意下终南山的。”

　　“可是你们现在实际上已经下了终南山了。”石仲棠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杨仙童看了一眼小龙女道：“这次是事出有因，龙儿有性命之危，我们迫不得已才下山的，算不上违反门规。”

　　石仲棠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道：“这就是了，龙姑娘伤势还没有好利索，除了我，这终南山再没有能救她的人，可是我马上就要南下了，为了她的性命着想，你们必须要跟着我，而且我和龙姑娘可是拉钩有过约定的。”

　　此间的事已基本了了，他必须要早日到襄阳，为即将到来的英雄大会做好准备，甚至是想办法将襄阳、南阳、樊城以及荆州等地一并夺下，彻底掌握长江以北大宋的城池。

　　“什么约定？”杨仙童听到他的这话，只觉得受了欺骗，神色不善的向小龙女问道，“你怎么没有给我说？”

　　“我……我……”小龙女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嘴一扁，都快哭出来了。

　　石仲棠不忍小龙女为难，忙接口道：“是我不让她说的，就是怕你不同意。”

　　小龙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杨仙童。

　　“为什么不让她告诉我，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不是好人，龙儿这傻丫头不谙世事，肯定会受你的骗的。”杨仙童也说不清心中是怎么想的，小龙女是她最亲的亲人，石仲棠也是让她意乱情迷的人，现在这两个人居然有事瞒着她，这让她分外委屈。

　　“你看看，还没告诉你是什么事，你就发这么大脾气，如果真的说了，那你还不翻了天啊？”石仲棠无奈的道。

　　杨仙童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了小龙女一眼，转而向石仲棠问道：“到底是什么约定？”

　　“除非你告诉为什么叫我‘负心人’，否则我不会说的，这都是咱们各自的秘密，不是吗？”石仲棠笑着说道，他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因为他发现只要一提起这个问题，杨仙童就会脸红，就会不好意思和他争论，为了让她不再追问，他只能选择这个无耻的做法。

　　果然，一听石仲棠这样说，杨仙童苍白的脸上又攀上了一层红晕，冷冷的道：“爱说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对了，你要南下，要去哪里啊？”

　　石仲棠转身看向了南方，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沉声说道：“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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