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与众不同的“新娘子”

　　“什么？”石仲棠惊呼一声，向着屋内看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压低声音，向着一个生着大大的鹰钩鼻子的男子问道：“你们没见过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长着鹰钩鼻子的男子，就是吕文德“酒色财气”四使中的“色使”，名叫司徒刚。

　　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自从投靠吕文德之后，就专门为其在外面寻找漂亮的女子，吕文德前十三个姨太太，有一大半都是此人搜罗来的，因此生得那狗官器重。

　　刚刚石仲棠让黑衣汉子带话给司徒刚，让其不要折磨胡一刀，谁知道此人居然告诉他，并没有见过胡一刀，立马让石仲棠出离了愤怒，要不是顶着吕文德的身份，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司徒刚了。

　　夕阳照着司徒刚的脸，一粒粒晶亮的汗珠，沿着他那鹰钩鼻子流下来，流进了他的嘴里，他也似全无感觉，因为他知道这个吕文德最是心狠手辣，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吕文德很宠爱这位新来的十四姨太。

　　要是这十四姨太因为她丈夫的事，给吕文德吹个枕边风，那他哪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他急忙撇清责任道：“启禀大人，十四姨太不是属下迷倒的，她是属下从青竹帮手中买来的，当时并没有见到她的丈夫。”

　　“青竹帮？”石仲棠微微一愣，疑惑的问道。

　　司徒刚急忙答道：“青竹帮是襄阳的地下帮派，除了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之外，襄阳就数青竹帮的势力最大。”

　　石仲棠心中暗恨，堂堂的襄阳招抚使，居然和黑帮勾结在一起，简直是丧心病狂，在后世这种狗官虽然有，但也不至于如此猖狂，从这就可以看出，现在的南宋王朝，政治有多黑暗了。

　　“难道这青竹帮平日里就做这些拐卖人口的事吗？”石仲棠忍不住问道，丐帮在此地的根基极为深厚，可以说是一个大本营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帮派存在。

　　司徒刚奇怪的看了一眼石仲棠，不明白自家大人怎么会突然管起这等闲事来了，不过随即想到，他很可能是为了新收的十四姨太，所以也并没有怀疑。

　　“青竹帮平时也算是安分守己，控制着襄阳大大小小数十个赌场，所以倒也可以维持帮派的运转，而且还曾和丐帮有过几次合作，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会将那对夫妇下手。”司徒刚疑惑的说道。

　　石仲棠本以为这青竹帮是个专门贩卖人口的帮会，可是听他这样一说，反而成了一个正义的帮派，可是既然以前没有什么劣迹，又怎么会突然对胡一刀夫妇动手呢？

　　“难道是为了报仇吗？”石仲棠沉默不语，心中暗自猜测道：“也不可能啊！胡一刀夫妇二人刚从雪山出来，还是第一次到中原来，怎么会招惹到襄阳的地头蛇呢？”

　　“这青竹帮既然将胡夫人卖了，显然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貌，难道是为了抢钱吗？也没道理啊，襄阳比胡一刀有钱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怎么会寻到他们身上。”石仲棠百思不得其解，想的脑袋都快炸了。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转而向着司徒刚问道：“这‘青竹帮’与‘长江盟’可有什么关系？”

　　长江盟作为长江水道最大的帮会，自然和地方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也不需要装作不知道这个帮会。

　　司徒刚果然没有起疑，立马答道：“‘青竹帮’就是‘长江盟’七十二个帮派之一，正因为有了‘长江盟’这个大靠山，所以才成了襄阳仅次于丐帮的大派。”

　　“果然如此，那个贱人居然还没有死心！”石仲棠心中大骂，一定是公孙大娘下令，让“青竹帮”的人将胡一刀抓去给她，否则一直循规蹈矩的“青竹帮”，怎么会突然做起贩卖人口的事来。

　　因为公孙大娘要的只是胡一刀，所以“青竹帮”的人只能将胡夫人卖给了吕文德手下，之所以不自己留着，一来可能是担心事情暴露，被人寻上门来报仇；二来则是将吕文德这襄阳招抚使拉到同一条船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以将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

　　毕竟吕文德向来好色，别人只会以为是他看上了胡夫人，所以吩咐“青竹帮”动的手，而不会想到胡夫人只是顺带的，而胡一刀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现在蒙古和金国正在大战，为了防止有人向他们资助物资，凡是想要北上的船只，必须都要严格审查，尤其是‘长江盟’的船。”石仲棠突然吩咐道，他可是记得昨日长江盟的两艘空船南下，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办，正好将他们截住，威胁公孙大娘交人。

　　司徒刚见石仲棠并没有在怪罪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忙躬身说道：“属下马上去办！”

　　“下去吧！”石仲棠摆了摆手说道。

　　司徒刚道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小院。

　　石仲棠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太阳已经西斜，大约已经是后世的六点多了，本就因为建造方位而略显阴暗的小院，在太阳即将下山之时，这里也比其他地方更快的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就在他沉迷于太阳下山的美景之时，突然听得房门开启，就看到那两个丫鬟不舍得从里面退了出来，显然是沉迷于胡夫人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老爷！”两婢走到石仲棠身前，微微拂了拂身子，就要退出小院去。

　　石仲棠心中突然一动，开口叫道：“等一下！”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那个叫小桃的丫头眼中闪过一丝害怕，还以为是石仲棠要惩罚她们，颤声问道。

　　石仲棠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害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是叫小桃吧？”

　　“是！”听到他平和的语气，小桃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害怕的说道。

　　“你呢？”石仲棠向着那个圆脸的小丫头问道。

　　“啊？”那小丫头没想到老爷会开口和她说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石仲棠伸出胖手，在那小丫头的脑袋上揉了一下，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圆脸丫头没想到石仲棠会做这样的事，只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怯生生的看着他，大眼睛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了些许惊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老爷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同。

　　虽然外貌没什么变化，可是原来的老爷给人的感觉是脑满肠肥，可是今天的老爷，却给她一种胖的可爱的感觉。

　　看那丫头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旁边的小桃急忙开口说道：“老爷息怒，她叫小蛮，胆子向来很小的。”

　　石仲棠点了点头，道：“听你的意思，你的胆子很大了？”

　　小桃心中一颤，知道这个老爷喜怒无常，以为他是怪自己多嘴了，一下子吓得眼眶中满是泪水，眼帘都被泪水浸湿了，颤声道：“奴婢不敢，老爷饶命啊！”说着，就要跪下来。

　　“不要害怕。”石仲棠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玩笑话，就把这丫头吓成这样，心想你的胆子比你的小姐妹也没大到哪去啊！

　　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你们和十四姨太那么投缘，就由你们两个来服侍她吧！”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喜，想到非但不用受罚，还可以跟着这位漂亮而又和气十四姨太，同时拂了拂身子道：“奴婢遵命！”

　　之所以让她们服侍胡夫人，一来是因为石仲棠自己的恶趣味，想到这两个丫头看胡夫人那炽热的目光，他就觉得一阵刺激；二来也是因为这两个丫头和胡夫人与他已经有一段接触了，害怕她们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只能将她们留在身边。

　　“你们各自回到住处，收拾一下，立马就搬过来，免得晚上十四姨太没有使唤的丫头。”石仲棠又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声，表面上看，他是关心胡夫人，实际上他是不想两个丫头被她们主子盘问的时间。

　　要说在江湖上，最容易探听别人秘密的是乞丐，那么在这深宅大院，最容易发现秘密的就是这些小丫头，因为那些有本事、有权力的人万不会注意这些人。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会将乞丐、小二、车夫、丫头等看做人，因此他们常常被人所忽略，所以他们往往在无心、无意中听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秘密。

　　聪明人要打听秘密，首先就会找这些不起眼的人，石仲棠固然不太明白这些道理，但前世看得那些清宫戏中，各宫娘娘斗争之时，靠的都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丫头，所以他才会早做预防。

　　待两个丫头走了之后，石仲棠才一脸笑意的进了屋子，立马就发现屋中的香气，比他出去时更浓了，想必是那两个丫头服侍胡夫人洗澡的时候，撒了些花瓣什么的东西。

　　轻轻的闻了一下，只觉得馨香扑鼻，随即看向了胡夫人，刚准备说话，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记得有人说过，世上所有的新娘子都很漂亮，而且看来差不多都一样，因为她们身上擦了一斤多的粉，头上或许也带着一斤多的首饰。

　　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人说的一定是错的，至少并不全对，因为床上的这个“新娘子”虽然很漂亮，但她并没有擦一斤多的粉，所以她和别的“新娘子”不一样，但却和她们一眼的漂亮。

　　只见胡夫人一身红绸衣、红绣鞋，就连身下坐的床上，都铺上了红色的床单，头上戴着凤冠霞帔，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加娇小圆润。

　　三千乌云般的青丝秀发垂在胸前，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薄施粉黛，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好像是春花一般娇嫩可爱，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配合上她那高洁的气质，就像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只美丽的蝴蝶。

　　双腿紧紧的并拢在一起，连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双手局促不安的置于小腹之上，臻首微垂，好像真的是一个刚刚出嫁的新娘子。

　　石仲棠真看得发呆，就见胡夫人突然起身，从红段子衣袖中伸出了洁白的素手，“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肩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怎么，不认识姐姐了？”

　　虽然胡夫人故作不在意，但石仲棠还是看到她羞红的俏脸，配合上那一声红色打扮，反而像是透明的红宝石一般，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石仲棠知道胡夫人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所以虽然心中赞叹，但嘴上却是不留情的道：“对呀，对呀！就是不认识了，任谁脸上擦了一斤多的粉，都会认不出来了。”

　　胡夫人知道他这是故意缓解气氛，所以虽然明知是假的，也自我放松了一点，故作不满的道：“哼！”

　　随即立马转移话题道：“和那两个丫头聊得是不是很开心啊？”

　　石仲棠只以为胡夫人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缓解尴尬气氛，也没有多想就答道：“还不错，两个小丫头都挺可爱的，没想到这万恶的旧社会老爷，当着还挺舒服的。”

　　虽然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胡夫人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满意，心中不知怎的就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冷冷的道：“我在考虑，还要不要在帮你这个忙。”

　　石仲棠只以为胡夫人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起胡一刀，虽然他也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但还是开口劝道：“只要咱们恪守礼仪，保持着距离，此间事一了，我再替你向胡大哥解释。”

　　猛然听到胡一刀，胡夫人这才惊醒了过来，想到自己自从床上这件嫁衣之后，就好像是将丈夫完全忘了，要不是石仲棠提起，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了。

　　微微定了定神，胡夫人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吃那两个小丫头的醋，心中又惊又恐，也不敢继续刚刚的话说下去，只是勉强的笑了笑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石仲棠看胡夫人不再说不帮忙的事，只以为自己劝住了她，也没有多想，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儿才道：“现在这吕府、丐帮以及襄阳都不能乱，最好是一切都能够顺其自然的过下去，所以这些天就最好安静的待着，不能惹是生非。”

　　“现在天已经黑了，我马上将吕文德送到丐帮分舵，你就在这里待着，制造出吕文德还在屋里的假象。”石仲棠接着补了一句。

　　胡夫人好奇的问道：“你还留着那恶贼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也好为民除害。”

　　“正因为他作恶多端，所以我才不能现在杀他！”石仲棠笑着说道。

　　饶是胡夫人聪明绝顶，也被他的回答搞糊涂了，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意思？”

　　“欧阳公曾说过，与民同乐，像这种恶人，就这样杀了他实在是便宜他了，我需要找个时机，让襄阳的百姓亲眼看着这贼人死去。”石仲棠并没有解释的太过清楚，但对于胡夫人来说，却也够了。

　　石仲棠打开衣柜，将吕文德揪了出来，道：“我先出去了，你小心一点，万一有什么事，就赶紧离开，知道吗？”

　　他并不打算将胡一刀落到公孙大娘手中的事告诉胡夫人，一来是告诉了她，她也没有丝毫办法，反而是图添担忧；二来也是他之前就说过，胡一刀就关押在吕府，如果现在再说其落到别人手中，说不定胡夫人真的会不管不顾，不帮他这个忙。

　　“嗯，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胡夫人轻轻的挥了挥秀气的拳头，见石仲棠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心中羞怒，但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你也要小心啊！”

　　石仲棠微笑道：“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学生。”

　　说罢，不等胡夫人询问“小学生”是什么，就伸手提起吕文德，从窗户中窜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胡夫人一直看着他消失，才收回了那深邃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了上，转身坐到床上，摸挲着身下那光滑的红床单，不由的趴下身子，将脸凑到上面，轻轻的滑动，眼中出现了一丝复杂之色，久久挥之不去。

　　幸好今夜也是天公作美，满天繁星，并没有月亮高挂，否则襄阳人那么多，即使他轻功绝顶，但毕竟不是隐形的，在数以万只的眼睛注视下，又怎么可能不暴露呢？

　　虽然提着一个几百斤的大胖子，但他的速度却没有因此降下来，依然是一个起落就是二十丈，既不多、也不少，平均的过分。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带着吕文德到了丐帮分舵的门口，在来的路上，他早就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这样的本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是他的底牌。

　　进了分舵之后，发现人比白天的时候多了十倍都不止，保守估计，最起码有两三万人在此落脚，他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提着吕文德到了白天和梁长老他们议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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