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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墓城》


千里明月高高,月光如霜,云轻山峦,檐涯翘凸,天空廖落四周星,乍有无的亮来灭去,塞上燕脂凝夜紫。

        草木枯竭的边塞城门紧闭,城墙上提防的卫士挑灯摸索来去,三更五更直到黎明,光线不带声音的亮起来。

        接连吃败仗的岳路苦守着城池,处于被动无计可施,只是远远忧惧望着敌营,怅念失守遗弃在敌人手掌之中的两座城池,内心既有对自己威严失去的愤怒,又有兵不多力不足的无奈,手下大将世忠暴躁的要与胡人决一死战,而军师却劝众人固守城池等待时机,城内的气氛丝毫没有得到改观,士兵们被胡人大败几次后已经丧失了胆气,怕开门迎战。而城内的百姓则是毫不知情,只是一味的恐惧,只有一味的抱怨。

        城外,微风吹动哀哀的荒原,敌人大面积的安营扎寨,营多兵重,但并未有太大动静,只是在充兵屯粮,似乎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状态,听到内应奸细传来的消息的岳路着急但又无所作为,只好写信给下一座边塞城,说此城存亡危机请求援兵救助,然而并未得到回信,也没有见到被派来的一兵一卒。更悲观的是此城的黎民没有对岳路及他的兵将抱有太大希望,所以纷纷离开,百姓他们逐渐告别这片土生土长的石地黄土,就连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也随波逐流的离弃,人人自危的心理给将士们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很多人齐力劝岳路放弃这座城池,但因为城内依然留下了一些百姓,他们或许老弱或许病残,但只要他们愿意留下,就是对坚守这座城池的最大鼓舞。

        这一天晚上冷月无声,三更鼓角,胡人大举进攻,激烈的鼓点声悲壮的敲响在人们的心头,让每一个昏睡的将士紧张起来,拔剑提矛冲向城墙上,难分敌我的混乱厮杀,暗藏匕,利刃溅血,暴沸的声音嘶哑而惨烈,火把在城内外通亮,像起火了一样,岳路卖力在城墙上斩杀,不幸被长矛刺中腿部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当他醒来时,现自己不幸被敌人俘获,昏暗的视野里看不清周围,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镣铐束缚着,,也能靠摸索分辨出这是城内的牢房,他出空荡的叫骂声,但没有人回应。光线漏过缺口处放着疗饥的饭菜,他怀疑着犹豫着有没有毒要不要吃,因为此时实实在在的饥饿感让他提不起情仇恩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胡人将领猥自枉屈到牢房中去看望他,但他根本不为所动,而那将领却提出要解开岳路身上的枷锁镣铐,与他比试刀剑。岳路半信半疑的任狱士帮他解开镣铐,怀着防备的心思走出囚狱。

        外面霞光涣散,墨染暮云,城内聚集着被押获的士兵将领,以及那些固执留下的农民百姓,还有广大的战气正旺的胡人士兵将领,而自己面前站着比武挑衅的敌人,手里握着弯长的利刃,不时出轻蔑的笑声,连同围观的胡人一起笑。岳路拿着手中的长剑非常明白这是一场单战,是为了让自己出丑认输的劣战,他仔细地打探着眼前这个时而怒眼圆睁,时而轻蔑嘲笑他身材魁梧高大的胡人,众多将士被头上的刀威吓着,乞望的看着岳路,敌人则是大肆鄙笑起哄,尘土从地面上浮起,苍凉的光彩在头顶渲染,城内残损破败的灰色斑驳,悲愤的铺在岳路的战衣上,怒火燎胸的他忍着腿上伤痕的疼痛摆出沉稳的剑势,不轻不重的力气,眼神平静却尖利,胡人狂放加容让的挥刃而来,三次刀剑相碰之后一不小心被岳路刺伤脸部,岳路用轻微的鄙笑回敬他,他恼羞成怒收起容让变得严肃起来,刀法多样强力,但在岳路眼睛里完全是漏洞百出,两个回合过后,岳路一瞬抓紧剑柄回一斩,划伤胡人的臂膀,接着方步长刺,击穿胸腔戳断胸骨,胡人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被痛苦淹没,岳路拔剑一展豪气,瞬间万人齐声叫喝,胡人士兵不知如何回应,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大将倒地不起的场面,没有人毛遂自荐的上前接战打压岳路的威风,除了不可置信的惊异,便是不服。他们只好不顾什么名义开始残杀自己刀下矛前手无寸铁的汉人将士百姓。岳路被众多胡人重重困住,矛刃差可几分从他身边砍过刺过,马上被胡人阵住,动不得手脚,眼观自己人被屠杀的场景,他肺腑欲裂的喊骂,夕阳被黑暗吞噬的不留一丝,升起的火把灼烧着空气里的血腥味,照应敌人的杀气身影和遍布的尸体,这场景又再现了。

        第三座城池沦陷的当天夜晚,那些百姓的信任惨死于刀下,那些固守不改的底气被斩杀。为数不多的几十个人被关进牢中等着比死还难过的折磨。月亮不知何时从何方升起,被豺狼嗷嚎,月光透过缝隙照进牢房。曾卫国太平大义于天下的气壮豪言,看起来就要毁于一旦了。岳路在这一刻自叹自弃自埋自怨,而牢房中的大部分人选择了沉默忠诚果断的自我了结,昏昏暗暗的空间没有了生息,没有了旧日里的口气、精力、以及彻心战争到底的骨气。

        有一种恐惧会湮没人的勇猛,让人不敢再有决心和想象,更让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可能。

        但“可能”在岳路连续受刑的第三天降临了,云边城,也就是此城之后下一个通向内地长安的边塞城池,一将领派众多兵力前来迎助,这个时候正确的说法是劫狱,然后大干一场。

        岳路浮趴在马背上,被自方兵士护送,大将龙城抵挡断后,竭力迎战胡人,但只是被动的抵挡,而并非见成效的分出高下,因为从数量人数上看,局势很明显,龙城抵挡一阵时间后飞撤退,追上岳路世忠带他们退守到云边城。

        手下有重兵的龙城,错估敌人的数量和实力,他没有严守而是大开城门直面迎战胡人。声势浩大的战争操刀剑,提长矛极度无情,犀甲破碎,乱箭交坠,一次次上演着孤城落日斗兵稀的场景。白刃血纷纷,夜里孤月伦,就这样轮回一个多月,两败元气俱伤,堆积的尸体熏得草木臭,雄鹰掠过肃杀的长空,满地皆食。

        虽然岳路世忠在这一段时间得到静养恢复,但龙城却因日夜操劳而身体状况变得极差,站在萧条的碣石山川之中,旗袍帜翻腾,劲风却已惋惜成伤叹,唇焦口燥的他似要乘风归去。

        寒星乍亮在天空,曾名满天下的岳路看着自己一步步弱势下去,约莫着要惭传万古啊!云边城近百年来未生过如此浩劫的战争,这里本热闹祥和,正规的繁衍生息,技术,药术,买卖,商术传子传孙,世代流传,老有所终壮有所用,田地里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满足劳动解决温饱。而如今很多年轻人被派出来参与战争,百姓的粮食被用来充补军粮,在这样持久下去,恐怕真的会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岳路世忠康复之后立刻奔赴战场投入战斗,旗靡车乱,混战戎马之上,一次一次动兵未捷,敌人气势如山,汹涌的如同怒风漩涡,龙城冲锋陷入敌人的铁阵,耗尽体力,被敌人团团围住,在劫难逃,一气之下的剧烈悲叹感令自己自尽于敌人的锋利矛前。

        怒想力挽狂澜的岳路在葬送龙城后仍旧大开城门迎战,身负重伤。军师劝他到岩涯上观战,世忠带领着庞众兵力难以定夺输赢的在打这最后致命一战,赢了可以暂时击退胡人,输的话就和曾经一样只剩下缩头乌龟守的份,所以这一战根本输不起。

        黄云边城,岁暮短景,兵力覆压三百余里,密密麻麻的暴战,尘土无限激荡。

        风急天高,乾坤天地壮阔的一切都显得渺小,滚滚扬尘吹不尽的遮住远处一片混乱的厮杀,尘土和人一样久散不去,风声未停,人命未歇。岳路与军师随从跨马临涯,遥远的看着脚下荒芜广阔的大地上的铁甲布旗,沉痛的等着这一战的尘埃落定。雄浑的风顶着胸膛,撺掇旗帜和战袍,夺走周围的声音和气息,但岳路可以感受到那片尘土里的沸腾和绝望的呼喊,那些战士胸中的顽固、恐惧、和无望、牵挂遗憾不甘与恨意。

        刮了一整天的风终于停了下来,强烈的感觉最终平息下来,落日正红,局势已分明,云边城所剩无几的兵士失去了愤怒,全转变成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生命必是让每一个人敬畏。

        岳路不顾军师反对前去接应他们,任何人都不能怪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我们都一样。岳路带领又一派人马冲入追缠的敌军势力中,浑身解数的挥斩锋利的刀剑,不依不饶,明晰的感觉到炙热的鲜血喷洒在心上的灼热,以及左臂血肉断裂的疼痛。

        被晒了一天的地面蒸腾着郁闷的热量,血纷纷的干裂空气,熏干了人的喉咙,无数人在岳路耳边呐喊,一双双类似兔子的红眼,怒不可遏的盯戳岳路。他已经全身乏力,连跨下的马匹也已经迟钝虚脱,五千多人马瞬间余剩落魄几十人,战争吞没的生命早已不计其数,看着经历战斗后一次次倦怠归途中的兵稀残影夕红画面,岳路总感觉战争并不伟大只是因为人生太脆弱,权力欲望在无休的纠葛而已。

        城头上的巨大温红落日,染红了半边天,像是生命一整天流的血涂抹在天空这面布上,所有的事物都泛出晕红的轮廓,楼台,城壁,护城河,笛声曲折的轻鸣,满城的悲鸣仿佛是老天注定。之后这些色彩鲜血都暗了下来,黑暗漫无声息的消融了一切,温度外飞快的离开热烈的余生,地表,和永远滞留在原地的尸体。

        高远混楚的月亮不及一盏灯,城墙上的烛火轻晃,在凉夜里长醒,徘徊的人影谨慎警觉的提防着,两耳不漏一丝动静。

        岳路半睡着,接连的残梦被嗑血声惊醒,个个油灯轩窗斜映枯树枝影,虫声啾啾沉香袅袅,灯前一觉江南梦。

        气息安静的令人耳鸣,夜不成眠的岳路在黑暗狭长的长廊上信步,内心却慌乱不已,混楚的月光仿佛是年月的疲累,笼罩着士气尽失的这座城池。连续的战争,飞沙狼烟一层一层覆盖在战士仓痍的脸上,大多数人飞快的在老去,城头上的士兵席地而睡,手中还紧握着长矛长戟,疲惫的在梦中还恐惧提防,他们的意识会随时惊恐起来。

        夜色缩化,晨光敞亮起来,飘着尸体微红的护城河,残损的墙和楼阁没有鸟鸣,熄灭的篝火台冒出黑烟,城墙上醒来的没醒来的,永远醒不来的人都显现着狼狈的样子,连死都没有安逸,一切都让人看着于心不忍,杂粮浊水,干涩混浊的味道,咽下三年来的风尘岁月,紧闭这孤城,一天一天一战一战的熬了下来。

        荒村古木离道行人已绝,悲声在山谷中回旋至平静,浅水断续荒草丛间,虫声切切,野田早已无人在耕,城墙上望着这边关的千嶂里,实在令人悲痛伤怀。三年来的退步维守至此,仍然是不可避免这场覆灭的劫数,三年前我们豪言壮志,沙场点兵征战,怒冲冠意志强盛,曾屡战屡胜大挫敌人士气。而这三年来太多的生老病死的磨洗将我们一点一点改变了,难以言状的报国情怀却翻盘成自身难保了,在这场持久的对持中,吾方的兵力一直在损耗,物粮得不到朝廷的派供,食不饱力不足,而敌人鼓声越来越重越激烈,帐营越来越多,攻战的次数也越来越频,声势更为浩大,总是带着想一战定输赢的雄心勃勃。

        如今鸿雁黎民已离去,万云匆匆而过,笛声凄凄,城内荒草丛生穷墙破瓦,战士穷困潦倒,怨声四起,城外敌人虎视眈眈来势凶猛,好像稍微不经意,这座城池就逃不过被沦陷的命运。而在这迫在眉睫的危难生死之际,岳路宣昭连续退守三座城池,屯积蓄势!到人数粮食有助的下关城,在那里停息做另一步的防守,但军令一定,果如岳路所料想,军师等一派将领全都抗令,但岳路做出大局的总结,一点一点拿出不可再耗持下去的细节时,他们脸上的悲愤都只好悲叹了。岳路拍着军师的肩膀,安慰他应该也同意这样,并告知此刻在殿中的所有将士“我们别无选择,如果我们殊死固守这座城池,全军覆没后丢失的又岂止是三座城池?趁着敌人正在补充人力军粮时,我们要悄然撤退,到下关城做整顿,重拾雄风,日后再战夺回便可。”性情暴躁的世忠大笑起来,“岳路将军,我们只要放弃这座城池,日后再也不会折返了,那胡人气焰正值嚣张,兵力极其强盛,反观我们……”他叹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眉头都紧皱着,说出下半句“恐怕再也没有战胜的余地了。”尘飘满城,最终我们还是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座让我们坚守半年余载的城池,三年多的边关守卫战役进一步的失败了。荒道路上黄干的尘土低低浮沉着,齐膝的枯草一批一批的分分合合,好似沧海一样微微波浪,而身后一座长久宁死不屈守护的城池最终被岳路放手了,越来越远的被广阔枯黄的荒草淹没了。人真的会与一块居住过的土地产生感情,不论是孤独熬过,还是欢快度过,不论胜利还是失败。这一页沉重的史事也就此翻过了。

        两千多兵士接连的经过三座城池,曾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已尽数离去,城内空寂的令人不安,仿佛是埋伏了重兵,久绝了声音,满目疮痍。最后终于一路颠簸一路怀着谨防胡人追杀而来的恐惧到了下关城,因路途遥远不少病残的将士没能撑下来而嗑死流亡在路上,他们非常清楚,即使前方可以停息,但也没有谁能保证那里能停留多久。下关城是否坚固,是否能容得下将士站住脚,恢复过去的豪言和峥嵘岁月?

        世忠是跟随岳路多年的将领,他临死仰望空无一物的天空,尘土碍眼,他奄奄一息的说道:“我终于解脱了。”他紧抓岳路战甲的力气更多来自于仇恨,十三年前,两人一起从江南被朝廷抓去征兵,外军营里度过一段残忍压迫的训练,包括在战场上经历太多无头无绪的喧嚣战争,他们席地而睡时商量着要一起逃出军阀,可惜在逃跑的半路上被抓回,再后来家乡传来书信,邻家信上说世忠的父母已离世,让他不要再留恋,安心的在营中生活,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而世忠压不住内心的伤痛和委屈,暗杀掉看守的士兵,带着岳路一起逃到太行山上,当时灰色的跳疯狂的降大雪,掩盖太行山下万丈土地,天地间万籁俱寂没有一丝乱耳喧嚣,没有那些分不清敌我惨无人寰的战争,两人茅庐中煮酒下棋,清静祥和,而如今那些回想起来太过遥远而不真实。

        曾经岳路觉得太行山再也回不去了……而今他誓一定要带世忠的骨灰回到太行山,将他葬于那里安息。

        此时岳路高高望着下关城城墙上站着的将士,他们看到岳路一派伤残的军队丝毫没有要打开城门的意思,岳路朝他们大喊,“我是岳路将军,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城门上回应“你们战败多次,丢失重要的城池,应当以死谢罪,而如今还有脸退守到这里,难道你们想把晦气灾难带到这里,将胡人引来把这里也吞并吗?”岳路大骂“你这个鸟人,我岳路将军在此,你是要找死!”城门上那厮大笑起来,城墙上忽然冒出无数黎民百姓,纷声乱骂岳路是地府阎王派来的人,是祸害人的人,然后朝城下扔石头,木头,菜叶等一切杂物,东西纷纷坠落的没有一丁点信任,更没有对一个将军为守护城池的付出抱有丁点敬意,因为结果决定的一切,成败决定了一切,什么体谅都是放屁。

        稀薄的沧桑空气不容人呼吸,在众多埋怨声中,岳路的残兵将士一些在争辩,另一些则是不言,时间一直被这样无济于事的拖下去,双方持续大吵,接着是骂,再然后就有点要开战的倾向了。

        最后岳路劝将士兵马在城池外扎寨,黄昏中起了大风,吹得很紧,地面尘土离去,只剩下坚硬的地表,找不到生命的迹象,只有干皱的枯草暴露着脆弱的根,轻轻一拔便会绝息。

        一位大将问岳路“明日我们如何是好?”“或许过了一晚,大家平静下来了,他们自然会接纳我们。”“有可能吗?以他们那些自内心的劣言,难道我们还要露宿城外吗?”“那只是因为愤怒,暂时一刻的。”“我不信,要我说我们应该直接打下下关城,即使打不下,也应该与他们同归于尽。”“住嘴!”岳路大叹一口气接着道“我们的命进退维谷,也只能等待,听天由命了,都退下吧。”“天亡我们,还等什么?!”众多将士走出营外,夜黑风高,凄冷的让人意识警觉,白霜在夜里悄无声息的凝结,所剩不多的将士抱着空腹久久不能入眠,不知这场漫长的寒夜谁可以熬过。

        扎营的空谷,声音久久不绝的迎来了天亮,岳路早早醒来,召集劫后余生的所有人清点人数,七百七十人,一夜之间很多人在营中长眠睡去,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不会回到都城,回到故乡。

        风雀落在残枝没有出声音,遥远望去下关城的城门依然紧闭,就这样一天两天的过去了,很多人连力气都没有了。就在此时胡人杀来了,岳路根本没有可战的盾牌,太多人怕死干脆投降,群枪乱马中只有岳路还在拼死抵抗,其他将士逐个倒下,眼睛半怒睁着,身体被肆意踩踏,岳路很快败下来,没有可比性所以败的没有悬疑性,力气不留一丝,身上的战甲衣物鲜红的像是在鲜血中浸透了一样。岳路被俘虏到胡人营中,在那里他看到同样被俘虏的军师,和不战而降成了反派的人,愁心怨气耿耿于怀,但岳路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投靠胡人,尽管胡人欣赏他,加封于他高官厚禄...

        岳路意外的是被胡人囚禁不久,下关城便失守,离别与悲壮的情绪笼罩着这座城池,这里又成了一座死亡气息臭的墓城,让人心中飘起尘土终究沉淀至死。

        胡人念岳路是个忠臣勇将,但不肯归顺,便大慈悲流放了他。

        风烟烈尘从失守的城池褪去,飘散沉落三年来的岁月,大雁飞去信书传谁?十里荒芜带晚霞,西风来愁云去,离殇一曲终了,漫天的秋色悲悯。苍天大地?被流放的荒道上行人已绝,无边老树萧瑟,黄花败叶绵延,河岸进沙村人迹罕至已灭,浊水微染血色,村落里偶尔看见腐尸,沾满了密麻蠕动的蚀虫,枯井断水,枯草丛里虫声切切,满眼破败。没有人没有人,他忘了去向何方,一直走一直走,谷静风声彻,山空月色深,黄河汛涨流沙,他古亭卧听风雨,草色遥无,溪云里春雁何去?

        季节恍然而过,镜中先斑,浑欲不胜簪,行乞路途无限。寒冬来到生命无息,岳路愕然止步,他激动四顾周围,比当年被敌人重重困住表现的更为激动,比当年败军之际表现的更伤叹悲壮,暗暗的山脉沾有白雪,对于常年处于大漠边关的岳路来讲,这画面恍若隔世,但他曾经见过,相隔几年光阴有些唐突冷硬,此刻岳路双脸泪痕,太行山雄壮的屹立在他沉重无比的胸膛。

        山途上的路被雪掩盖,仿佛过往千载被温柔埋葬,他回怅望雪上的脚印,呼之欲出的伤悲涌动在胸口,撺掇所有感知,令他热泪盈眶几乎窒息。那间草房依旧还在,驻扎在山腰,在他历经沧桑风沙的心中,他又重新安稳居住在这,无战争乱耳,无情仇扰心。他在山下开辟一块农田,迎黄河之水栽上杨柳,漱石枕流,酣畅自在看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以琴声慰籍自己,偶尔也会听到山谷中其他对应的琴声……晓风掠走光阴。

        第二年的大雪之际,他魂牵梦绕,梦到太行山上混乱不清的形迹,梦到强风暴啸,铁马冰河,梦到塞上空城,豪言自许,梦到自己退守的地方当其冲。当他霎时苏醒过来时,带有温度的烛火轻微摇晃,红热的木炭噼呖啪啦跳出火星,窗外寒夜透彻,鹅毛大雪。他起身穿衣,自行跋涉到太行山顶,孤对万里冰川雪原,纷纷扰扰的雪花迷蒙在视线和身边,在高处不胜寒的山顶上一直站着,很短又很漫长的站着,黑夜依然不改色泽。然而只是他卑微的怀揣着“一座座城池变成墓城”的时事,长久的站立在雪地里,决不会被大雪掩埋的站立。

        你相处的群体在阵亡,你停留的城池在沦陷,我们怅然若失的预感到了,但我们仍然不讲分离的相处,不顾告别的驻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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