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神雕羽冠 第十话

古墓派里，当然没有人知道杨过亲爹的情况,  而终南山上的全真教,  跟古墓派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既不会主动也不会被动地接纳杨过,  况且老一辈的只知道杨康是丘处机的心中刺，能不提都不会去提，七子之一的王处一还在杨康手里吃了大亏，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也是他心胸宽广,  就算在终南山上见到杨过那张脸，也丝毫微露端倪，待杨过如寻常邻居家的晚辈那般。

        所以杨过只能扒着唯一清楚明白跟他说愿意告诉他真相的卫夜，再说，他有能力反抗卫夜么？肯定没有啊，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

        大约是生父的形象与他想象中存在差距，杨过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恹了好长一段时间，生父到底是像郭伯伯和卫师叔这样的英雄呢,  还是……

        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说法,  他心里还保有一丝侥幸心理，然而他终究聪明过人,  事情也不吝于往最坏的方向猜想,  越是这样,  整个人越是沉淀了下来,  性格中的自卑自傲也逐渐被更深层次更加理智的思考抚平，这样的成长，对他而言，其实有利无弊。

        杨过十五岁的时候，林师父按照卫夜的要求，将古墓派的产业一股脑塞给了杨过，让他练手。

        杨过聪明跳脱，能识人，善用人，但耐性不佳，好在这些年被卫夜压着学习，总揽大局还是可以做到的，况且古墓派的产业说多，其实也就是林朝英留下的田地山林，曾经也有铺子，却因为经营不善，早早就关闭了，古墓派众人的消费实在不值一提，因此几个人守着不大的产业，过得倒也富裕。

        没了日复一日耳鬓厮磨般地相处，没有了共练玉女心经的旖旎经历，杨过和小龙女之间的感情似乎停留在了师姐弟的纯洁层面，小龙女冷淡依旧，却也将杨过当作了自己人，凡事不回不避，在杨过顽皮惹恼师父时，也会生硬地帮杨过说情，杨过对小龙女则恭恭敬敬，俯帖耳，完全看不出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痴迷惊艳。

        有杨过打理庶务，小龙女这些年将精力全部投入了习武中，一条白绦，使得出神入化，矫若游龙，金铃一响，更是摄人心魄，音波功早已练至大成。

        光从表面上看，小龙女和李莫愁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武功更是南辕北辙，一个使佛尘和毒针，一个使长兵器，实际上，走得都是以柔克刚的路子，只是李莫愁习得境界还不够高，而小龙女天性善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银针上染毒，她随身携带的一囊银针，不过是涂了浅浅一层玉蜂毒，虽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但不过量的话，是绝对弄不死人的。

        小龙女是个单纯又执着的人，自誓要抓住李莫愁以来，便一门心思栽在这上面，等杨过第二次下山历练，二话不说也要跟着下山。

        林师父亲自出面也无法说服她，瞅着她那张秀美绝俗、连自己偶尔正视都会失神的面庞，林师父可真是闹心极了。

        当年小姐可算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美人了，比起这个徒弟来，尚且少了几分遗世脱俗的仙韵，全真教的志心论美貌不输自家的徒弟，然而志心虽美，却更加威严，整个人气度凛冽，不容冒犯，且为人深沉果决，绝不是自家这个单纯得一眼看到底的徒弟可比的。

        林师父一点也不看好自己的徒弟，两师徒闹得有点僵，杨过是左右为难，最后灵机一动，拍着胸脯向师父保证，自己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师姐，和师姐一起，找到大师姐清理门户！

        单单小龙女一个行走江湖，林师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但加上杨过，这小子武功学得二流水平，脑筋却是顶尖的灵活，又被志心精心培养了几年，论起心智武功，江湖中也没多少人能难住他了。

        林师父也不想跟徒弟生气，思量了一番，心思有些动摇——杨过的头脑加上小龙女的身手，真走出去了，仿佛也没什么可让她这个师父操心的。

        ……

        “志心，我和师弟要下山一趟，跟你道个别。”

        卫夜闭关了半年，再出关恰好遇到小龙女来告辞，一对儿璧人般的少年男女站在她门外，男的风流俊秀，女的美若天仙，特别养眼。

        瞅瞅半年不见已经长得比她还高大的杨过，再瞅瞅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少女，卫夜勾了勾嘴角。

        “我跟你们一起下山。”

        杨过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不可见的失望和幽怨，卫夜斜睨了他一眼，他心头一紧，顿时不敢吭声了。

        卫夜说是他师叔，其实也算半个师父，该有的威严，那是丝毫也不输于林师父的。

        面对林师父，杨过偶尔还敢撒撒娇耍耍赖，面对卫夜时，那是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丝毫不敢逾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害怕卫师叔，明明卫师叔比他大不了几岁，看着更是面嫩，如今连身高都不及自己，可他站在她面前，还是有种自己比对方矮三分的感觉！

        卫夜自然不明白杨过那宛若见了教导主任的苦逼心情，她提出同行，还真是因为不放心小龙女，才临时决定的，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家养小白菜，可别一个没留意的时候被猪给拱了。

        杨过这几年虽然有些进益，但有时候世事不以意志为转移，或者阴差阳错，或者小人作祟，其后生的种种悲剧，还真是不可抗拒，身在局中，哪是那么容易清醒并且摆脱的？

        前期众人的命运虽然都生了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原定的命运轨迹就一定生了偏离，万一这种偏离是往原本的轨迹靠近呢？

        就好像杨过，纵然没成小龙女的弟子，到底是上山了，进入古墓派了，在没有人刻意干预的情况下，依然成了名正言顺的古墓派弟子！

        小龙女次下山，卫夜还真是放不下心。

        卫夜在江湖中的声望几乎无人不知，杨过凭着这两年的历练，也积攒了一定的名声，倒是小龙女默默无闻，可也不过是暂时罢了，她既不曾戴面纱行动，不过下山个把月，就隐隐有了江湖第一美人的美誉。

        这三人既不曾隐匿自己的行踪，一举一动自然是传遍江湖了。

        消息灵通的杨过，整个人简直从头黑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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