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明抢
很难得的，小林眼一黑却没有做梦，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估计是极度疲劳产生的后遗症。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小林睁开眼睛，却惊恐地现自己的视野被军医鬼子的大脸挤满了。
“醒了？”
鬼子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又低沉又不耐烦。
“唉唉唉唉，醒了。”
小林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别躺我床上装死。”
鬼子哼了一声就转身干自己的活去了，小林一直起身，马上就被胳膊和手上的伤口扯得生疼，嘴角都快歪了。
这里应该是鬼子的新诊所，是一间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里歪歪扭扭放着四张陈旧生锈的病床，墙上挂着已经脱落了半截的视力表和人体结构图，地板是只有老式医院才能见到的绿底漆面，只是同样也老化脱落了一大半，整个诊所里到处鲜血淋漓，手术换下来的绷带棉纱，甚至切下来的碎肉块就那样随便丢在地上，异味扑鼻，让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倒更像是个屠宰场。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医生的，难道他的执照是地摊上十块钱一本买的？
没想到正在敲电脑键盘的鬼子哼哼唧唧地甩出一句：
“放心，我的学历证货真价实，一本的医科大学，只是我并不喜欢搞卫生，和我的职业技能没什么关系，没事别他妈瞎想。”
小林立刻闭上嘴巴，虽然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就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真是某种意义上的神人。
这时，鬼子最后一下敲钟回车键，从电脑显示屏上跳出一页菜单。
“绷带，医用棉花，消毒液，针线，青霉素………..再加上手术费，不打折一共五千七百三十三块八。”
“卧槽，这也太贵了吧！”
鬼子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眉头一皱，扯开一根砂糖条开始往里倒，然后是第二根。
“说话讲点良心，小伙子，这是兵团内部价，不然就你这伤势随便找个三甲医院治治看，低于一万都算你厉害。”
小林感觉自己的肝都开始哆嗦起来。
这可是他两个半月的工资了，等于他这段时间累死累活，非但一毛钱都没赚到，反而还倒亏了几千块钱，这尼玛债务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鬼子喝了口咖啡，还是眉头紧皱，一把抓起四根砂糖条一起往咖啡杯里倒，一边倒一边说：
“放心吧，你的医药费已经有人替你付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是否需要票。”
“哈，是谁？”
“很多，一开始是你那帮猪猡伙计们，当时就三十五十一百的凑钱，有不少人还偷偷跑来找我卖血，最后还是我们的雇主，查尔斯司令，亲自上门替你付了钱，那家伙当时那个急啊，就跟自己老婆挨了枪子一样，还想找帮什么巫医给你跳大神。”
小林这才松了口气，心里还有点小感动。
没想到，这帮孙子还挺有人情味。
这时，门口光线一黯，铁老板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小林现，不管铁老板到哪儿，在干什么，只要他往那里一站，眼睛一盯，就有股让人望而生畏，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的气势，而且这不是装出来的，似乎是已经融入进了他的骨子里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领导气场吧。
“还挺精神的，小子。”
“多亏老板精心关照。”
小林想也不想，上来就先捧了铁老板一下子。
“切，我可没什么好关照你的，能活下来全靠你自己。”
铁老板却似乎对这话兴趣不大，哼哼唧唧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小林立刻意识到这话没说到点子上，可是铁老板到底喜欢听什么类型的话呢？
“说吧，你的详细战斗经过，我听着。”
铁老板翘起了二郎腿。
他没让小林坐，于是小林就只好站着说话，把能想到的细节都叙述了一遍，当他说到抽风鬼的跑路时，铁老板抬起手掌制止了他。
“停，停一下，相比那个废物的跑路，我倒是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查尔斯撒谎呢，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这老鬼还装得挺像样的。
小林苦笑道：
“准确来说，是有很大关系，老板，你们签合同的时候我在现场看过，我记得其中一条是‘一旦乙方人员由于叛逃，泄密产生损失，将由甲方视情况依照佣金3o%~4o%赔偿’，这就是很大的一笔款子了，搞不好能影响我们的工资。”
铁老板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很快这一丝笑纹就被他惯有的傲慢冷硬给覆盖了。
“很好，好算你小子心里有数，不然损失的钱全算你头上，你他妈下辈子都还不清。”
小林有点奇怪铁老板竟然没有大脾气，忍不住问道：
“那个，关于那个谁，抽风鬼的跑路，你就一点想法没有吗？”
“哼，有什么奇怪的吗，每一次招来的猪猡都会出现三个五个这种货色，反正对你们这些债鬼来说，早就已经把无耻当习惯了，赖账跑路就和吃饭一样随便，在亚洲跑，在非洲一样是跑。”
铁老板冷冷哼了一声道。
这让小林很不舒服，因为他也是债鬼，可是他又不是因为无耻才欠债，因为无耻才跑路的。
“老板，我觉得这说法有点不对，有的人欠债是咎由自取，有的人欠债是………..”
铁老板不耐烦的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他。
“去他妈的那么多理由，在我眼里，欠债还跑的全他妈是一路货色，都是王八蛋，都是狗杂种，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到头来还想从我手里赖账…………但是这些王八蛋也还有点作用，那就是给我的生活添加点乐趣。”
铁老板的后半句话透着冷森森的气息，让小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是当他想问的时候，铁老板却已经卡住了话头，从口袋里夹出一个信封丢给他，分量有点偏沉，小林好奇地打开吗，只见里面都是一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中间还夹着几张五十和二十的票子。
“你的薪水，两千七百五十一，算误餐费和夜班补贴，不含税，至于分红，那要等转正了再有，你可以再努力下。”
小林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着把信封收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战争依然持续着，政府军纠集了大量兵力，把前进基地团团包围起来，拼凑出十几门122mm火箭炮和1o5mm轻型榴弹炮，对准前进基地彻夜狂轰，不过这帮家伙的炮术水平实在太差，打了上千炮弹最大的战绩就只是轰掉了基地的主厨房，害得全部人断粮一天而已。
也就是这段时间小林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战斗素质的下限。这些装备还不错的黑人士兵一进攻，就开始以最快度咿咿呀呀狂奔，跑到距离敌方阵地五六百米的位置齐刷刷就地卧倒，然后端起机枪步枪就开始噼里哗啦猛烈开火，也不管弹头威力够不够得到那么远，在几分钟内以最快度打光随身弹药后，不管不顾拔腿就撤回后方补充去了。
更奇葩的是，叛军这边的打法也是一模一样，无非就是他们不用冲锋了，改为窝在战壕里放枪。
这也总算是解决了小林心里长久以来的疑惑，为什么新闻里这些非洲军动上百人级别的武装冲突，打了几天才死个把人，现在他才现，感情死得那几个还都是出门没拜神的倒霉蛋。
因为战事原因，中间只有杨子和半只耳来看过小林，也都是说了两句话，匆匆忙忙就走的，实在是有点无趣。小林在医院里只呆了两天就出来了，原因无他，主要是他实在睡不起了，虽然鬼子提供的床位和医药都算便宜，可是小林依然用不起，只能灰溜溜收拾行李跑路了。
出门已经是天黑了，这个点一般不会有炮击，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点。
但是小林很快就现，有些东西比炮弹还要危险。
“哟，小子，想去哪儿啊。”
疤面带着两个小弟从阴影里走出来，面色不善地迎向小林。
小林马上转身，可是却一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被粗鲁的一掌给推了回来，原来早就有两条大汉截住了他的退路，这显然是一场早有准备的伏击战。
五个人把小林团团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
“小子，我掐指一算，好像前天工资了吧，你领了多少，让哥几个瞧瞧。”疤面面带讥诮地冲小林勾勾手指。
小林瑟缩着，下意识地握住口袋，他绝不能失去这笔钱！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一条大汉瞪起眼睛，甩手就往他脑袋上一巴掌：
“妈的，磨蹭个屁啊，让你掏就掏，你他妈欠揍吗？”
小林绝望地闭起眼睛，等待一场意料中的拳脚相加，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了起来：“哟，黑狗，大晚上的就揍人，精神头那么好啊。”
一个踩着拖鞋，肩上扛着半扇猪肉的男人晃悠晃悠地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水淋淋的平底锅，身上油腻腻的，像是刚做完餐具清洁工作的小餐馆后厨工人，又邋遢又疲倦。一看到他，在场的人立刻就像泡水的面包卷一样软了下来，态度好得不行：“哟，勺哥啊，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找人聊聊天，聊聊天而已，哈哈哈。”
话音未落，几个人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小林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疯鼠”席厨师，连道谢都忘记了。勺哥则一脸不耐烦地盯着他，举起手里的平底锅往他脑门上就是一家伙。
“你啊，真他娘的没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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