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是劫是缘 （四）
从地牢里出来之后，莲裳就在气忿之下急急的跑来玉阳殿中质问完颜翊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再怎么说，完颜翊庭也是他哥哥，当初三足虫东窗事时，按照大金律例完颜翊君他可是该被送进掖庭里当粗使太监的，要不是他哥哥当初大慈悲的只是将他给派去白云寺里了事，他现在就算是当上皇上了，也一样要被天下人耻笑是头不下崽的骡子。&1t;/p>
而且太监当皇上，千古奇谭，按着规矩轮这皇位也该先轮在他亲爹完颜忠身上的才对。&1t;/p>
但是现在，莲裳只想知道完颜翊君他这样丧心病狂的对他哥哥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将一个正常人给硬生生折磨成个疯疯癫癫的疯子，这样的事情天底下也就只是他这个心理变态的长妖僧才干的出来。&1t;/p>
不过很奇怪的，完颜翊君好像早就知道莲裳会来玉阳殿中找他吵架似得，一早就将玉阳殿中的宫婢太监全都给打出去了，然后就任凭着莲裳在他跟前指着鼻子跳脚将他大骂一顿，直到她骂累了，才很无可奈何的顺手给她递上来一盏清茶。&1t;/p>
“短短半年就能将一个大活人给在牢房里关疯，”他忍不住摇头笑笑，“那天下的监牢里早就该全都是疯子了，”他说。&1t;/p>
“哼，那他到底是怎么疯的，”莲裳忍不住劈脸质问他，“难不成他娘本来就是个疯子？”&1t;/p>
“不，纳兰娘娘她自幼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自然不是疯子，”&1t;/p>
“这么说你承认他不是天生就有这个疯病根子的了？”&1t;/p>
“皇嫂，皇兄他其实早就疯了，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将皇嫂你给关在地牢里面虐待，”他说。&1t;/p>
“哼，他当初确是很会在本宫跟前演戏，直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父皇他害死之后才开始渐渐的显露出来本来面目，”&1t;/p>
“皇嫂，皇兄他当初并没有在皇嫂你跟前演戏，在玉阳殿中通宵批阅奏折其实本来就是皇兄他的本来面目，只是后来，他身内的秋水陀罗奇毒日渐加深，才开始变得越来越荒淫无道，丧心病狂起来。”&1t;/p>
“什么，秋水陀罗，那药草不是只长在西域的嘛？”&1t;/p>
“皇嫂，难不成你以为要是有人愿意出大把银子，那些个西域商人会那样眼睁睁的放着这大把的银子不赚，”&1t;/p>
“怎么，难道这银子不是你出的？”&1t;/p>
“是耶律明灭，他既然在终南山上当过道士，自然知道秋水陀罗奇毒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日渐脾气暴躁，神思混乱，是翊君疏忽了，只知道先皇在退位之后越来越痴迷拿活人炼丹是这西域奇毒秋水陀罗之故，却没想到这个耶律明灭他狼子野心，竟然利用自己在御膳房中当差的机会将此奇毒给下在皇兄身上，他自然是一心惦记着大金朝政混乱民不聊生的，只要将皇兄他给暗中弄成一个昏庸无道的疯子，等到他兵临燕京大名府时，我们大金只怕很快就会不战自败，”他说。&1t;/p>
“哼，鹬蚌相争，最后还不是让你瞅准机会夺了你哥哥的皇位，顺利当上了这个大金皇上，”&1t;/p>
“皇嫂，翊君不如此，父王他就会在众位亲王的挑唆下大义灭亲的废杀哥哥自己登基，”&1t;/p>
“这么说你抢了他的皇位，到头来反而却倒全是为他好的了？”莲裳冷笑。&1t;/p>
“皇嫂，哥哥他见了你之后，神思可曾清醒一些？”他问。&1t;/p>
“笨蛋，你难道忘记了本宫现在是大理巫女碧水霓裳的了嘛，”莲裳气急之下在完颜翊君跟前跳脚质问他说，“当初耶律明灭他本来就在采萍那张易容面皮上卖了个破绽给你哥哥他的，所以你以为以你哥哥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还能那样容易的看出本宫到底是谁的嘛？”她问。&1t;/p>
“皇嫂，若是愿意，皇嫂你可以日日去地牢里探望哥哥，”&1t;/p>
“当然，本宫不是趁人之危之人，你哥哥他一日不清醒，本宫就一日不会杀了他给父皇报仇的，”她说。&1t;/p>
……&1t;/p>
……&1t;/p>
其实就算是莲裳心中多少还有些对完颜翊君口中所言半信半疑，但是秋水陀罗之毒的严重她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因为像秋水陀罗这样的药草中的一些成分本来在国外就经常被提取出来合成一些医治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的精神药品的，但是既然是医治严重精神分裂的药品，那当然被一个正常人吃了之后就会变成诱精神分裂的药引子了，而更可恨的是因为秋水陀罗本身还有一些美白功效，所以经常会被违禁添加在一些假冒国际品牌的山寨美白霜里，结果很悲剧的，莲裳之前接过的一个片约剧组里的一个小明星，就因为经常使用那些从国外直接打包过来的瓶子上连个商标和生产日期都没有的特效美白霜，最后被家人给送去医院神经科了。&1t;/p>
但是好在那个耶律明灭他又不是执业药剂师，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来提取秋水陀罗里的有效成分，所以他应该一直就是将整棵秋水陀罗给放锅里煮的，毒性已经被损失掉大半，这样一来，若是仅仅只是在三年时间里每天都向完颜翊庭的茶汤里暗中掺入一点秋水陀罗汤汁，毒性应该还不算很大的，若是对症下药，对像完颜翊庭这样只是处在神经混乱早期的病人，应该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能让他清醒过来的。&1t;/p>
而偏巧莲裳之前在大学里听到过萍萍她无意中提起来的，皇甫霆曾经告诉给她的一张医治神经混乱的中药方子，据说是皇甫寺里的一个当医生的义工说的，这可真正算得上是天道轮回了，耶律明灭给翊庭下毒，皇甫霆却在八百年之后转圈将解毒方子给送来自己耳朵根上，只是很糟糕的是，既然翠儿她已经死了，以后这每天去太医院里给完颜翊庭这个半疯子熬药的苦差，是不是就该天经地义的落在自己身上了？&1t;/p>
……&1t;/p>
……&1t;/p>
但是莲裳万没想到老天爷它竟然真的那样照顾自己，翠儿刚死，偏巧洛阳知府就从外面征选了一些官籍女子送进宫来充当婢女，其中一个叫水灵的被采萍她选中留在了水吟楼中，其实耶律明灭那点伎俩怎么能够这样轻易的隐瞒过自己的呢，想是灵儿跟随耶律明灭去了天山之后，因为心中非常惦记着耶律淑妃而央求耶律明灭给了她一张易容面皮，一个人悄悄的潜回洛阳城来借着征选宫女的机会混进宫来。&1t;/p>
不过莲裳更加以为这丫头这一次千里迢迢的从天山来洛阳城里，最多只有一半心思是为了耶律淑妃她的，剩下的那一半，只怕还是因为耶律汗国现下的繁华热闹和洛阳城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她安安分分的在耶律汗国里待一辈子，差不多也就相当于是让一个生在上海长在上海的孔雀女去边远山区里待一辈子去了，虽然那个边远山区兴许也是很富裕很土豪的。&1t;/p>
所以，为了水灵自己在行宫里的安全，莲裳非但是什么也没有告诉采萍，还有意让水灵她每天跟随自己去太医院里熬药，水灵自然会很奇怪莲裳自己又没病没灾的，整天在这药气熏天的太医院里架着小火炉子熬药干什么，难不成是用来养身美颜的？&1t;/p>
“哦，没什么，本宫本来就是很善良的嘛，眼看着华阳冷宫里的那些个太妃娘娘生了病也没人医治，本宫反正整日里在水吟楼上也是无事，就大慈悲的帮那些个生病的太妃娘娘们熬些汤药送进去，”她说。&1t;/p>
“嗯，敢问婕妤，那些个太妃娘娘在华阳宫里的日子，过的可还算好？”水灵的眼睛一刹那间忍不住滴溜溜转了一转，“婕妤娘娘既然如此慈悲为怀，少时去华阳宫中送药时可不可以将水灵也一并带上，”她问。&1t;/p>
“啊，这可不行，既然是冷宫，寻常婢女哪里是能够进得去的，”莲裳忍不住似笑非笑的冲着水灵那一双十分祈盼的小清眸子非常无可奈何的狠狠摇一摇头，“而且本宫只有一块腰牌，怎么能让两个人进去，”她说。&1t;/p>
“裳婕妤你大慈大悲，想来一定是可以想到什么好办法帮一帮忙的，”水灵忽然之间很急切的伸手一把拉住她的素青裙衫，“婕妤可知，那华阳宫中一天允许几人进去送药？”她问。&1t;/p>
“这倒是没什么规矩管着，就只是手中攥着腰牌就行，”&1t;/p>
“既如此，裳婕妤你可不可以每天替灵儿在太医院的御药房里多抓出一副药来？”&1t;/p>
“当然可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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