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只如初见 （二）

云庭最近几天一直身穿龙袍的拉着莲裳的手在襄樊城里最繁华的街边小巷里兜兜转转的四处招摇过市，再不赶紧找个地方钻进去，连他自己都要被警察当成疯子骗子抓起来问话了。&1t;/p>

        大理城里虽然找不到洛阳城里那些仿制的十分逼真的宋金酒楼食肆，但是只要有那身龙袍在，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她称为“皇上”。&1t;/p>

        看来洛阳行宫里那段平静日子一直就是莲裳心中最幸福美满的一段真实日子，只是，那段真实日子的最后结局，看起来却并不太好。&1t;/p>

        “怎么，还是不肯说，认准了我不敢把你打死？”他说。&1t;/p>

        “打死了我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她说，“所以就是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天，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的。”&1t;/p>

        “好啊，很好，女人就是女人，一个个的美若天仙心如蛇蝎的，为了自己身子里那点七情六欲，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过现在对公主来说，能够多几天活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现在应该已经来不及去想从前那些享之不尽的七情六欲和富贵荣华了吧，”他一脸微微冷笑的摇头看着她说，“只可惜，你要是一早就不去想那些东西，说不定倒还真不至于这么快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1t;/p>

        “本公主这辈子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原来，你根本就从没真心爱过我，你只是一个想当皇上想疯了的小疯子，当不上皇上是个疯子，当上了皇上，一样还只是一个了失心疯的小疯子。”&1t;/p>

        “那也是跟你学的，”他说，“更何况这大金的江山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们父女对靖王府不仁在先，现在，却返回头来怪罪我对你不义。”&1t;/p>

        “当年父皇他本来就是东宫太子，继承大金皇位天经地义，那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皇位的事情，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忿忿不平的兴师问罪吧，早知如此，父皇他当年就该寻个借口将靖王府满门抄斩了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1t;/p>

        “只可惜，苍天有眼，最后到底也没能让你如愿。”他说。&1t;/p>

        ……&1t;/p>

        他们再见面时已经是在三年之后的白云山上那座栴香渺渺梵音声声的白云寺中，白云寺是白云山上名气最大但是却一直被当做是关押皇族叛逆的一座千年宝刹，他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来这里在大雄宝殿里的金身佛像前磕几个头，上一炷香来的，然后，再在前院里的那两架葡萄架下安安心心的喝上一碗清茶，吃上几枚松果，如果赶上寺里作法事，还能幸运的被分到一块松糕，一碗八宝甜羹，虽然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吃这些肤浅幼稚的甜点零食，但是若是莲裳喜欢，他无论如何都会挤上前去拼命为她抢来一碗。&1t;/p>

        “不，不，人太多了，大家全都挤在粥摊子旁边不要命的争抢，反正咱们也不缺那几个钱，去外面花钱买一碗吧，当心不要被挤倒在地上，让人踩着。”&1t;/p>

        “可是外面买来的没有沾上寺里的仙气，喝了也没什么用，”他说，“大家来寺里抢粥就是为了讨个吉利，哪有人是真没有钱买东西吃的。”&1t;/p>

        “哼，还吉利，真要给挤到地上，千人踩万人过的，那不是变门槛子了，只听说有人捐钱给寺里修门槛的，从没听说有人把自己捐了给人当门槛子的。”&1t;/p>

        “那也是我欠他们的，”他说，“你忘啦，当年我在白云寺里烧你那个替身的时候，可是让人把白云寺里的大小几十个门槛子全都锯下来劈碎了架成柴禾堆的，因为白云寺里的门槛子当年全都用桐油泡过，不但干柴烈火的很容易点着，而且烧起来之后的浓浓青烟里面，还能散出来一股很清香的桐花味道。”&1t;/p>

        “可是你，你怎么知道那个身体不是我的？”她十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他说，“小芙她可是连本宫身上哪里有颗胎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说。&1t;/p>

        “但是耶律明灭他是我师弟，他的易容术当年至少一半是被我这个大师兄给调教出来的让师父他还不至于对自己这个二弟子太过恨铁不成钢的。”他轻轻的伸出手来，淡然的将她温柔揽抱在自己胸前，八百年了，他而今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像天上炽烈的阳光温柔的普照着一棵娇弱的小草一样温柔的将她搂抱在自己的身前心无旁骛的痴心亲吻宠爱着她了，因为他这辈子已经再用不着要一心算计着想要当上皇上了，虽然他在她眼中，一直就是个皇上。&1t;/p>

        “你现在脑袋好像根本就没有你自以为的那样不正常，”他说，“其实我早知道，应激性认知障碍和记忆障碍的恢复期最多也不会过一个礼拜的，但是既然你那么喜欢看我穿那件龙袍，我也只好一直就那么穿着，”他温柔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额头前那一绾随风四散的青丝长，“可是我这辈子再穿龙袍也不可能真的当上皇上啊，”他一脸无可奈何的微微苦笑的摇头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放心，我这辈子没什么财产值得孩子们去争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1t;/p>

        “去你的，我还没说要嫁给你呢，”莲裳气急之下狠狠的伸手掐了他一把，“本小姐这辈子选驸马可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不长眼的，放着那么多王侯世子不选，偏偏要娶一只大尾巴狼回家。”&1t;/p>

        “可是你上辈子已经被我非礼过了，怎么，难道你不觉得一个被男人非礼过的女人这辈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曾经非礼他的那个男人吗？”他问她，“反正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这世界上任何男人都不会再爱上她的……”&1t;/p>

        ……&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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