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陈老爷子

　　无人的林荫小路上。

　　“你怎么样？没事吧？”江桥看了眼走在一旁的顾茜，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丝后怕与难以置信。

　　顾茜摇摇头，“没事！”

　　“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或者去跟凌主席反应一下。”江桥建议道。

　　“算了，我没事了，”顾茜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江桥认真说了声谢谢。

　　江桥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同学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该说的他也说了，既然她实在坚持，那江桥也没什么好说的。

　　中午吃饭时杨伟小声抱怨道：“我特么推着老大爷绕着养老院转了几圈都没看到一个小护士，都去哪儿了？”

　　江桥郑河东不约而同端着餐具起身坐到了别桌，这丫整个就是头发情的种猪，还是放养的那种。

　　这完全是种情伤后的堕落！可是这种事情，即使最好的兄弟也不好管太多。

　　江桥坐下没多久，一个人放下餐具坐了下来，江桥还以为是杨伟，抬起头说：“你……”然后才发现原来是上午下棋的那个老爷子坐在了对面，连忙改口道：“老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啊？”这是养老院的职工食堂。

　　老爷子笑了笑没解释，转而问道：“那丫头怎么样了？还好吧？”

　　江桥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还在为这担心，心中不免多了很多好感，摆摆手道：“她已经没事了，多谢老先生关心。”

　　“别一口一个老先生了，叫我老陈吧。”

　　江桥点点头道：“好的，陈老。”

　　陈老爷子没介意江桥的称呼，意有所指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老人为老不尊，你是不是还尊敬他？”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必须保持。当然，不是说所有老人都德高望重，也有一些老人可能品行不行，但我一样尊敬他的年龄。因为在我看来，年轻人就该对老人有所忍让。你可以不尊敬他的职位，也可以不尊敬他的品行，或者不尊敬他的所作所为，但必须要尊敬他的年龄，因为一个人能活到很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江桥非常认真地说道。

　　“尊敬一个老人的年龄？”陈老爷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低头想了一想，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尊敬年龄的说法，照你的意思是，就算一个人一生碌碌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但他活得足够长，也值得人们尊敬？”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江桥还是坚持他的看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生在世有许多种成就，比如可以赚大钱，可以官居高位，可以很帅很漂亮，可以成为名星，有许多人喜欢，但高官权贵未必长寿，名星多有自杀之人。国内讲究五福，五福之中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将长寿摆在第一位，可见长寿比起其他四福是多么不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尊敬长寿之人。”

　　陈老爷子一脸惊奇地看着江桥，半响才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对传统文化还有研究。五福之说我也听说过，但听你从另一个角度一说，也还真是有这个道理。难道说，能不能活得长久一点，也要靠福份了？”

　　江桥摇摇头，“不仅仅是福份，还有德行，修养与心态。”

　　陈老爷子点点头，想了想才道：“那你觉得老刘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刘也就是之前骚扰顾茜的老头。

　　江桥看了眼不远处和凌瑶一起吃饭的顾茜，犹豫片刻才道：“陈老，这个问题或许不应该我来回答，而是当事人才对。”

　　陈老爷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拍着脑袋恍然道：“是了是了，是我问错人了。”他当然明白江桥所指的当事人是谁。

　　不过陈老爷子话一转又道：“想不想听老头子给你讲个故事？”

　　江桥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陈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窗外的树梢，几缕苍凉的气息莫名从他身上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农村玩泥巴的小伙子，才15岁就扛着枪随着部队跨过鸭绿江，那时他还只是预备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但就是这样一个个微不足道的人组成的志愿军最后粉碎的米帝的狼子野心，他不仅担负正面战场防御作战任务，还参加了53年春反登陆作战准备和53年夏季反击战役……”说完陈老爷子看着江桥没说话。

　　江桥咧了咧嘴，装傻充愣道：“我说陈老的棋风怎么这么杀伐果断，原来陈老爷子原来参加过志愿军啊，晚辈打小就崇尚军人，能认识陈老这样的援朝军人真是我的福份。”

　　陈老爷子没想到江桥会这么说，瞪着他有些不高兴道：“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我！”

　　江桥毫不退却地直视着老爷子扑面而来的威视，淡笑着道：“可我就觉得陈老你说的是你自己。”

　　话刚落，陈老爷子的眼神微眯起来，一股气势扑面而来，江桥仿佛置身于血尸满地的战场，好在他已不是常人，强忍着不适，对视着。

　　片刻后陈老爷子放声大笑：“好！好！好得很，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我。”摄人的气势冰雪消融后尽是暖阳。

　　江桥暗暗松了口气，附和笑着，食堂里的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老一少。

　　临走时陈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很不错，很对老头子脾气。”说完就龙行虎步走了。

　　……

　　下午没再出什么糟心事，临回学校时凌瑶突然来到江桥他们组左看右看好一会。

　　顾茜问道：“师姐，有什么问题吗？”

　　凌瑶回过神来看着她道：“你们等会先不要走，院长有事找你们帮忙。”

　　“啊？”顾茜看了看江桥三人，一脸茫然问道：“什么事啊？”

　　凌瑶能说她也很莫名其妙吗，不耐道：“叫你们留下就留下，不是什么麻烦事。”

　　顾茜还想说什么，江桥上前一步笑呵呵道：“好，咱们都听凌主席的，你们说对吧？”

　　杨伟忙起劲道：“是啊是啊！凌主席指哪儿打哪儿。”

　　凌瑶蹙眉看着俩人，似乎像是在看两个二流子一般，片刻后道：“回学校时注意安全，”这话她是对着顾茜说的，眼睛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心。

　　顾茜莫名地红了脸，轻啄了啄小脑袋，柔柔道：“嗯！我知道了，学姐。”

　　看着凌瑶离开，杨伟朝着江桥诡秘一笑，江桥笑着锤了他一拳，杨伟回敬一拳，然后俩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顾茜迷惑地看着俩人，问道：“怎么了？”郑河东也一样看着他们。

　　杨伟连连摆手打着哈哈，“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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