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两位好，我是今后将负责与你们小队对接的同事，我叫卫岩。”
一个面容略显青涩、穿着纠察组制服的队员敲门进来打了个招呼，将飞鸟川颂和荒泷一斗的合同递给了他们。
“这是你们的合同，在迪卢克队长回来之前，你们可以先自己看一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可以问我，也可以等到迪卢克队长回来之后询问迪卢克队长，不用那么快签字也没关系。”
飞鸟川颂认出他是刚进入游戏时猛敲他家房门，把他从家里敲出来的那个纠察组队员。
看起来他似乎因为迪卢克的关系，被调来专门负责他们这个特殊小队的事务了。
这么说来，他们这个特殊小队的保密程度似乎还挺高，就连纠察组这里负责与他们对接的同事，都专门指派了一个迪卢克曾经的下属卫岩。
荒泷一斗接过卫岩递来的合同：“哦，谢谢，麻烦你了啊。”
然后就看也不看地将合同摆在了自己面前，只是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将视线投向了飞鸟川颂。
飞鸟川颂：？
“你看我做什么，不趁这段时间读合同吗？”
他开口问道，疑问出口的一瞬间，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个隐约的猜测。
应该，不会吧……
荒泷一斗：“哦，读合同这件事不急，我们俩的合同不应该是差不多的吗？你读完了，问完问题，我听完，大概就没什么要问的了。”
“所以为什么要等我读完？”
“嗨，这个嘛……”
荒泷一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六面支棱的白毛，“我这不是，对法律条文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吗？荒泷派里的这些事情，一向都是阿忍在处理。所以我想，不如等你读完看看有什么问题，你的问题问完了，我的问题应该也就该差不多解决了吧。”
飞鸟川颂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不懂法律条文，他就说嘛，荒泷一斗怎么说也已经进了高中，怎么可能连字都看不懂。
不过……荒泷一斗到底多大来着，怎么还在读高中？
飞鸟川颂疑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了看起来似乎有些慌张的荒泷一斗蹩脚的、试图岔开话题的回答。
“啊哈哈，这个、这个……这都是小事，小事啊！不用在意这个，不用在意这个，与其想这种小事，不如、不如……”
他的视线在整个会议室里慌慌张张地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一盆无辜的绿植上。
“哦！你看这颗小树，它长得多好啊。卫岩，你们这颗小树，它会结果子吗？”
荒泷一斗走到这盆无辜的绿植旁边，没话找话地转过头来询问卫岩。
“额，这个……”
卫岩似乎没想到自己当个纠察组队员还要被考较植物学知识，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袋。
“我也不知道这树会不会结果子，也许到了秋天来看看就知道了？您想要会结果子的树的话，我也可以向后勤部门打申请，让他们下一次采购的时候把这里的装饰绿植换成会结果子的那种，之类的。”
“哦，这个倒是不用，不过我觉得……”
原本准备岔开话题的荒泷一斗被卫岩带跑偏了思路，开始向他提出许多其他的意见。
卫岩将它们一一记在笔记本上，不管荒泷一斗提出了怎样无厘头的要求，都只是正常地提出疑问，然后点头记下。
荒泷一斗于是十分高兴地拍了拍卫岩的后背：“不错嘛小伙子，本大爷觉得你很有前途。”
卫岩笑了笑，有些羞涩地收下了荒泷一斗的夸赞：“没有没有，只是家里的妹妹很多，下班后的时间经常陪她们玩过家家游戏，积累了很多经验而已。”
“噗。”
原本还在研究合同，试图找出游戏里的这份合同是脱胎自现实中哪些法律文书的飞鸟川颂忍不住笑出了声。
荒泷一斗，荒泷一斗大惑不解。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提的要求，和你妹妹玩过家家时差不多？我有这么幼稚吗？”
卫岩有些慌张地道歉：“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荒泷一斗先生，没有说您幼稚的意思，只是我可能说话有点直白，大家都经常说我不会说话，对不起，如果有冒犯的您的地方的话，我向您道歉。”
越描越黑，看来卫岩说他不会说话是真的。
飞鸟川颂憋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荒泷一斗的背，看热闹不嫌事大道：“不用怀疑你自己。”
原本正处在一个不知道该发火还是该接受道歉的尴尬境地中的荒泷一斗顿时如蒙大赦：“好兄弟——”
“你确实有这么幼稚。”
荒泷一斗的下半截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感到十分不解，不解中又掺杂着一丝委屈。
“不是，好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好兄弟了吗？”
人高马大的白毛鬼族委屈巴巴地蹲了下来，和那颗无辜受难又幸免于难的绿植并排缩在了墙角，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怜可爱之感。
卫岩赞同地点头：“荒泷一斗先生说得对，尹颂先生您作为他的好兄弟，这个时候应该给予荒泷一斗先生合适的安慰，而不是和我一起打击他。”
飞鸟川颂：？你也知道是你在打击他，这一切到底是因谁而起的啊！
他恶狠狠地伸手指了指卫岩：“你，闭嘴。”
卫岩老实地闭上嘴。
飞鸟川颂又转过头来看荒泷一斗：“你。”
荒泷一斗指了指自己：“我？”
飞鸟川颂顿了一下，看了眼蹲下之后身体缩成一团，因而显得那头四处支棱的白毛更加蓬松的荒泷一斗。
他忍不住有点手痒——就是那种经常在人类见到毛绒绒后突发的间歇性四肢失控综合征。
要治愈的方法也很简单，上手揉一把就好了。
飞鸟川颂于是同样蹲下身来，满脸严肃地和荒泷一斗打商量：“一斗，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荒泷一斗看了看眼前蹲下来之后比高度比他还矮一点的飞鸟川颂，不由得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一点，试图平视飞鸟川颂。
“当然。”
他同样满脸严肃地回答道。
“那么作为好兄弟，让我上手揉一把你的脑袋也是很正常的吧。”
飞鸟川颂一本正经地道。
荒泷一斗：“当然是……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荒泷一斗的反应慢了一步，在他反应过来发问的时候，飞鸟川颂已经伸出了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他头顶蓬松支棱的头毛。
心满意足的飞鸟川颂站起来身来，双手合十，对用头毛治愈他突发的间歇性四肢失控综合征的荒泷一斗诚恳地道了一声谢。
“感谢你，好兄弟，感谢你的头发为我做出的贡献。”
终于回过神来的荒泷一斗猛然站起身来，顶着一头更加凌乱的、头顶白毛四处乱翘的头发：
“不是，我们两个人里面，更加幼稚的那个明明是你吧！”
飞鸟川颂故作惊讶地鼓了鼓掌：“长进了啊一斗，这次竟然这么快就抓住重点了。”
“什么！你这个黑毛幼稚鬼！”
“硬要说起来你才是鬼族吧，白毛傻大个。”
两个幼稚的家伙于是互不相让地吵了起来。
卫岩不知所措地在旁边站了一会，打开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从今天起要多向小妹们请教玩过家家的经验”，这一条。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我听见里面的声音有点大，发生什……”
迪卢克的话没能说完。
剩下的话其实也不必说了，他已经用眼睛看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迪卢克：“……”
跟在他身后进来，也看见了会议室里此时情景的钟离：“嗯……看来我答应天枢的邀请来纠察组里看一眼，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他托着下巴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此时正是某两人的暂时领导的迪卢克有点无奈：“让您见笑了。”
“荒泷一斗、尹颂。”
他沉声念出两人的名字。
两人住嘴，齐齐回头，看向迪卢克。
“钟离老师？”
飞鸟川颂首先注意到了站在迪卢克身后的钟离。
钟离向他微微颔首：“尹颂。”
飞鸟川颂一愣：“钟离老师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吗？”
“自然。”钟离点头，“不过这次，我只是个随迪卢克先生一同前来的闲人而已，不必称呼我为‘老师’。”
钟离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了迪卢克身上。
迪卢克于是开口道：“虽然目前为止，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小队，我也只是你们的一个临时队长，我们之间并没有严格的从属关系。不过出于方便调查、尽量减少无谓的时间损耗的目的，我还是希望在执行行动的时候，你们可以听从命令，不要像刚才那样发生无故的争吵打闹。”
“听懂了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组织小朋友春游时的幼儿园老师会说的话。
对自己的“幼稚”没有半分自觉的飞鸟川颂如此想到，开口应了一声：“明白了。”
与迪卢克发生过争吵的荒泷一斗有些不服气，但看在“好兄弟”，还有迪卢克身后教过他的“老师”的份上，姑且闭上了嘴表示默认。
一个是未成年还在上高中的学生，一个是成年了但也还在上高中的学生，迪卢克并不准备和多他们计较，他让开一个身位，介绍了一下钟离。
“这是受纠察组组长邀请，暂时担任这次行动顾问的钟离先生。”
钟离颔首：“接下来也将是你们小队的暂时顾问。”
迪卢克微微一怔：“您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钟离道，看了一眼托腮坐在会议桌前，跟上课时的姿势没什么两样的飞鸟川颂，而后者下意识的坐直了一点身体。
“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吧。”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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