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叔叔，疼。”
陆宸转过身，看见陆宜方才摔倒时被磕到的额头，如今发红，肿了一个大包，心里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怀中掏出药来，轻轻涂抹在陆宜额头。
她是有些疼的，可她能感受到，小叔叔已经很轻了。
突然，一股暖风吹来。
陆宜的眼中还挂着泪滴，盈盈闪烁，微微抬头看向陆宸。
朱唇上还有方才怕疼，又不敢说时轻咬的痕迹，一双狐狸眼可爱又惹人怜惜，轻声道：
“小叔叔，疼。”
陆宸的喉结上下滚动，迟钝的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轻一些。”
“小叔叔为什么一只手涂抹，一手涂药，一手拿药，岂不是更好？”
陆宸方才空手接白刃时，陆宜在身后，并未看见陆宸受伤。
陆宸今日穿着又是茜黑色，大袖摆垂下，自然不会惹人注意。
可陆宜是谁。
陆宸愈安静，她就愈觉得不安，出手将陆宸袖子捏住。
陆宸叹口气，柔声说到：“陆宜，放手。”
杨昭啧啧一声，只道方才那个冷面阎王不知去哪儿了。
结果被陆宸瞥了一眼便跑了。
陆宸不多见的展开笑颜，低头对着陆宜温柔说话。
“宜姐儿，将小叔叔的袖口放开好不好啊？”
陆宜瞧着他越来越近，心里莫名慌乱起来，可越是如此越有问题，自己怎么会因为他越靠越近而放手呢？
陆宸想着先前他将陆宜手腕捏红，如今也不敢用劲，只好边给陆宜涂药，顺便近身软语。
可陆宜根本不吃这一套，等到陆宸将药膏合住，陆宜连忙揪过衣袖。
怎么可能会揪得动呢，陆宸自然不会叫她看到。
空气中都是药膏的清新冰凉的气息，陆宸与陆宜两个眼神较量。
他原以为陆宜要和他相视许久，结果陆宜突然放开袖口，抱住陆宸的窄腰，绵言细语道：
“小叔叔……”
一双大眼紧紧黏着自己，身体就好像是动不了一样，任由陆宜拉起袖子，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
陆宸自知已经迟了，只能用另一只手挡住陆宜的眼睛。
他的手上还有药膏的残存，挡在陆宜面前是冷的，香的。
如此伤口，陆宸怕污了陆宜的眼。
突然，他手上一滑，低头看着那个小姑娘用裙摆擦拭，忙就要收回手。
陆宜早就拿捏陆宸的七寸，看到陆宸收手，便垂泪看向他。
‘陆宸！你心狠一些！她如今可是你小侄女！’
‘小侄女又如何？待你权倾朝野，谁还敢说他是你小侄女？’
‘不可！她才不过八岁，你怎么能动妄念！’
‘八岁？你不早就知道她已经十岁了吗？你不如从现今开始诱导她，不过是个孩童罢了！’
‘不可！陆宸！你怎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不可！”陆宸忙抽回手，陆宜还在给他包扎，一个踉跄，被拽入陆宸怀中。
“小叔叔的胸好硬啊。”
他顿了顿，半天才憋住一个字，
“你！”
可对上那张脸，自己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方才生的气也烟消云散。
陆宜将包扎好的手凑到他面前。
淡粉色的汗巾上绣着几朵白梅，上面隐约还有女子身上的香甜。
包扎的人一定很细致，考虑周全，包的即紧实，又漂亮。
陆宜沉着眸子，指着手上的汗巾犹豫片刻开口道：“陆宜，你可知这是什么？”
“汗巾啊。”陆宜一脸不在意，倒是显得陆宸有些小女子作态。
陆宸深吸一口气，声音中既有生气，又夹杂着一丝委屈，“这是汗巾，这……”
‘这可是互换情意的物件！’
可他依旧不忍心斥责陆宜，这仿佛只是他一人心事妄妄。
陆宜看着陆宸起身离开，心下略微有些委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忍不住低头啜泣。
陆宸听到身后人的哭声中，带着怕意，心里懊悔自己为何要先走。
明知方才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要将她一人丢在此处，便忙回头，将陆宜抱起离开。
“陆宸！我…我讨厌你！”
陆宜抽噎着，鼻尖红红，看起来委屈又易欺。
陆宸不敢多看，把她的身子压底了些，叫自己不面对着陆宜。
“陆宜，我是你小叔叔！怎可直呼名讳？没有礼数。”
陆宜的眼泪顺着陆宸的衣服渗了进去，肩头湿凉，自然不敢再凶，只好迁就着来。
“好了好了，陆宜，莫要再哭了，我是你小叔叔，礼数是最重要的，直呼名讳的事情断然不能做，我就当你方才没有说。”
听到这话，陆宜心中自然知道陆宸想告诉自己什么，可她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傍上陆宸，借着他的势力，进宫必定受宠。
如今陆宸这话，定是让自己不要靠近。
自己已经知晓他怕什么，自然不会放手。
便环抱着陆宸，小脸贴近。
陆宸身子一僵，喉结上下滚动，听着耳边忽远忽近的暖气夹杂着柔声细语而来，不禁叫他耳廓通红。
“陆宸陆宸陆宸！我就是要叫你陆宸！为何不可？”
陆宸体内仿佛有另一个人叫嚣，‘她都如此靠近了，你居然还能稳住？’
‘为何不能，我是她小叔叔。’
‘小叔叔？哈哈哈哈…小叔叔……她都叫你陆宸了，不认你是她小叔叔，你为何还要这么迂腐呢？’
‘约君切勿负初心，天上人间均一是。’
“陆宜，你再怎么说，都是要唤我小叔叔的，若是不守规矩，别怪我罚你。”
陆宜见这招没用，也只是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陆宸觉得脖颈的温热离开，独属于陆宜的气息消失殆尽，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只是，‘这不该是常事吗？’
跨过垂花拱门，陆宸远远的看着灵堂，遍地都是哭声，满天的纸灰飘扬，这天，也仿佛被染指变色。
“小叔叔，回吧。”
陆宸点点头，出了这门，自此，再也不会来京师樊家。
樊家欠老师一条命，陆宸定要让他们不复存在。
回了国公府后，陆宜连忙舍弃陆宸，一路跑回四爷院子。
陆宸手上一空，略有失落，身旁的书童凑近，卖了一句关子。
“五爷，你回来的迟，知道今日四爷抱着四奶奶回来吗？”
陆宸看着书童饶有兴趣，便摇摇头。
那书童和陆宸一般高，年纪也相仿，以前陪着陆宸读书，自然识得一些字。
可奈何学习实在一般。
不过武力值却同陆宸不相上下，陆宸常常唤他去校场，二人在书房还少见。
说是书童，不如说是个爱看话本子的侍卫。
此时正好支着脑袋在陆宸身侧卖弄，
“五爷你不知道！四爷抱着樊氏回来时，眼中满是担心。啧啧……和话本上说的一样，恩爱两不疑。”
说着，将两手食指凑近，忍不住笑出声。
“既然你如此爱看话本子，那么陆迦，我给你布置个任务可好？”
陆迦一听到关于话本子的任务，连忙答应，陆宸负手前行，微微勾唇，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
“去把四爷院子里的话本子都收了，你想烧便烧，想看便看。”
陆迦忍不住打哆嗦，朝着陆宸跑去，言语恳切，声泪俱下，“爷！我可不敢动春华姐姐和秋实姐姐的话本子啊！”
陆宸走在前方，低头看见手上的汗巾，心情好太多，不禁笑出声。
给身后的陆迦吓了一大跳，连忙背身跑向四爷院子。
“在这里死，总比被五爷玩儿死好。”
陆迦不禁想起上次因为自己和春华打趣，说了些露骨的话，被五爷听到，罚自己训那匹最烈的马，结果摔下去，躺了好几个月。
最后才知晓，那匹马早就被陆宸训过了，自然不能再被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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