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不能满足
工作日的上午，街上总会是冷冷清清的，和以往不同，说不出来的异样正在扩散、蔓延、侵袭……打开广播，总体来说还是太平盛世，只不过最近严打，闹得我周围的那些玩票者人心惶惶，有的甚至干脆给自己修了个短期假期，希望避避风头。
路上不时看看外面。奇怪的是，我总会发现有人在争执……
刚刚过一个路口时就看见了一个小型车祸现场，本不是什么大事来着，事主双方却还是动起了手，这对于普遍身材矮小，性子娇气软弱的s市人来说，是非常不常见到的。如若是往常，他们只会吵得不可开交……
那翻倒的自行车，滚落一地的苹果和梨，刮花的车门，以及气愤得脸红脖子粗的肇事者……
不光是我整个人，还有整座城，都在不知不觉中，仿若一夜之间，变得难以自制，变得饥饿，对争端的饥饿，对放肆的饥饿，对各种欲望的饥饿……
那么，还有没有什么人和我们三个出现了一样的问题呢？
我宁可希望是我想的太多太跳跃，然而事实却又总是被一次又一次的证明：我的预感总是很准！也就是所谓的乌鸦嘴！想到这里，思考方向再一次的指向了墨愠，他去文涛家做什么？
唯一的一个猜测就是他和我一样是去找的文婕……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同样的，等我驱车来到墨愠家门口的时候，墨冉正在院子里晒着难得的太阳，一副吃饱了猫的模样竟和文涛的情况有些相似。
在那一刻，我感觉这些无形的，称之为“欠缺”或者“欲望”的东西就像是一种病毒一样的迅速蔓延着……
“你哥呢？”我站在小洋楼的栅栏外问。
“出去找人打架了……”墨冉懒洋洋的说着，她摘下了那副大大的太阳镜，笑眯眯的看着我道：“你呢？怎么来啦？最近公司新开业不是应该很忙的吗？”
“我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昨天刚做完一笔生意。”我答道，一面看着她满足安逸的表情一面把手放在栅栏门上，试探的问道：“怎么？不开门请我进去坐坐？”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就行了，厨房里有茶你自己泡吧……”说着，墨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复又把太阳镜戴上了，似是就要睡过去了一样……
“墨冉。”我叫了她一声，没有反应，估计是懒得回应我了……
有问题！这绝对是有问题！
我掉头把车子开回了市中心，结果在闹市区发现了墨愠……
一个光天化日在还没开门的酒吧门口和人正撕打一气的墨愠！来不及多想，我下车以最快速度将正在被围观的那两个人分开，结果一看，好嘛！又多了一个熟人！小渔！
墨愠和小渔打了起来，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总之等我把他们这两头具有攻击性的豹子塞进车里的时候他们就改为吵架了。
“我艹你大爷的！”
“我艹你祖宗！”
“我艹你十八辈祖宗！”
“我艹你姥姥！”
“我艹你奶奶！”
两个人就这么没有下限的吵了一路，操来操去弄得我差一点想把他们从车窗扔出去，不过这一遇上他们俩这种好似狂犬病发作般的情况我就更加的确定了今天到底有哪里不对了。
说起来文涛和墨冉应该算是一类，长期被压制住的懒散今天一天全都被释放出来了。而墨愠和小渔又算是一类，平日里强忍着的愤怒今天全部爆发……
而我，呃……勉强和天山童姥文婕是一派的，都是更加的渴望一些东西，不过文婕的那种恶趣味上的渴望还可以付诸于行动，而我……却不行。那么还有没有别人？
赵博阳？对了！他怎么好像是没事？
驱车回家，准备把这两条危害社会治安豺狼给看管起来的路上，我从后视镜里始终都观察着墨愠和小渔的每一步动作。墨愠的名字其实几乎整个概括了他的性格----愤怒。整个就是一炸药包，不点着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一旦着起来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至于小渔，他本来就是一个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真实姓名的网友，虽然说平时交集不少但是我却对他不是很了解，或许，这个平常总是死不正经的家伙也是一个隐藏着怒火的人？
不过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文涛居然和墨冉是同一派的，看来比起脾气暴躁，他的那根懒骨更严重些……
饥渴，越来越甚，我突然间不想回家了，因为赵博阳现在就在我那里，一旦我控制不住那可就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万一我真把他给吃了后悔都来不及，又不能吐出来！
这样想着，我再次观察了一番那两个还在继续致力于操遍对方全家的人，插口问道：“墨愠，你妹妹在家不锁门你知道吗？”而后再问小渔道：“宵禁呢？哪去了？怎么不看着你？”
“靠！”只听墨愠大呼一声，重重地给我车门来了一拳头。
“他去工作了。”小渔的反应倒还算平静……但是后一句就依然狂躁了……“去杀黑社会！也不带上我！说什么‘你现在不冷静。’”他惟妙惟肖的模仿着他那个面瘫晚期搭档宵禁的语气，而后便很快也开始效仿着旁边墨愠的做法，蹂躏着我的车。
“两个神经病！”我啐了一口，不再按照原路返回的计划走了，车子拐进了一条深谙的巷子，我好像是也开始狂躁了，可能是太饿了的缘故吧…又或者，这种躁动不安的狂躁和愤怒是可以传染的？
“都给我滚下车！”
踩着急刹车，车子与地面发出‘吱吱’的刺耳摩擦，我再也压制不住那股怒火和欲望，只能痛骂这两个不停在我耳后传播噪音的家伙。
“混蛋！”我狠狠地砸着方向盘。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我开始按喇叭，于是这一回墨愠和小渔沉默了，轮到他们一起看我发疯的乖张样子乍舌。
“诶！没事吧你！？”过了半晌等到我不再发狂的砸方向盘以后小渔试探的问了我一句。
“没事了……”我无力的说，实际上我真的是无力了，好饿……
“我饿了。”我说。
“找家餐馆吃饭？”
三秒钟变身好好先生的小渔温和的开始建议道，墨愠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从后视镜里发现从我开始被愤怒感染的那一刻起，他们俩反倒是恢复了正常。
“……我想吃人……”
我垂下头，用两只手捂住脸，开始毫无意义的喊着，呻/吟着……
“赵博阳！”
这是对于食物的执念。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对于和食物做了朋友的哀怨。
“他妈的！”
这是对于自己的恨。
“我快疯了！”
这是对于各种纠结后的心情。
方向盘又一次被砸，这一次是我在用我的头砸的，等到我被两股力量拉开与方向盘的距离以后，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沿着鼻梁流了下来，一抹脸，一手的血！
我猛地转头瞪向后座的两个人，两人却均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又不是我们拿你脑袋撞方向盘！”墨愠不耐烦的吼了一句，望向了窗外并没什么可看的风景。
“我没还是去吃饭吧，我来开车。”小渔干脆下了车把我从驾驶座了扯了出来甩向后座，再一次模仿起了宵禁的口吻：“你现在不冷静。”
“妈的！”这一回轮到我开骂了。
车开出了那条逼仄的巷子，重新开回了繁华的街区，沿途中没有什么人闲逛，可能由于是工作日的关系，现在距离午休还有一段的时间，于是我们把车停在停车场以后很容易便找到一家平常很难等位的餐厅的空位……
“几位点点儿什么？”
秀色可餐的女侍应生礼貌的问道，随之便是小渔那恢复了昔日聒噪却十分流畅的声音，整个点菜的过程倒是没再让我们其中任何一个边缘狂躁的人发疯。
哎……
我就快要饥不择食了……
眼巴巴的看着那女侍应生转身离开，我的视线延伸到了她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以及纤细的脚踝……
接着，只见她就像是有所察觉似的突然回头对我礼貌疏远的一笑，快步消失在我的视线以内。
完了完了！
我就像是一条饿久了的狼狗，如果不是吃下去一直都垂涎着的东西，那么想必就只能是胡吃海塞一通！没办法，我只好在那个服务生再一次若无其事的回来以后又加点了一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什么鬼的食物，根本就没过脑子。
“你要去投胎啊！？”
墨愠瞥了我一眼，不满的瞪视着一桌子的菜和乱七八糟的主食，看着我在对面狼吞虎咽毫无风度，不满道：“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反正肯定不是饿死的！但是现在我完全没空回他，因为我在填补那怎么也填补不上的空虚……
好饿！好饿！好饿！
也许……我就快要变成一个饿死鬼了！
一面我不停地填鸭似的喂自己，另一面墨愠和小渔两人坐在我的对面喝着汽水悠闲的看着我，表情中充满了好奇，就像是在看一只好笑的大猩猩。
饥饿感即将带着我走向毁灭，我吞噬着永远不能满足我的东西，饥饿，则吞噬着我……
“这其中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突然间墨愠来了这么一句，我从一盘食物中抬起头来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们似乎都有些失控了……”墨愠微笑着肯定这个想法一般的点点头，接着把目光从狼狈的我那里转向了小渔。
“别看我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小渔摆摆手，继续开始观察大猩猩似的观察我。
我低头继续吃，指望着墨愠想到问题的端倪还不如继续填补空虚，这现在才是首要的……
正在我没命的把自己恨不得一头扎进装满食物的盘子里时，一张小纸片轻飘飘的落在了我的盘子里，我方又抬起头来，原来，是刚才为我们点餐的那个侍应生。
她正一脸有趣的看着我，用口型慢慢的道：“这、是、我、电、话。”随后扬长而去。
机会！
我立刻眼睛一亮，瞬间觉得有了精神。
填饱肚子的机会来啦！
顾不得那么许多的坚持自制，我擦干净嘴快步的追上了那个翩翩离去的倩影，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香甜可口……
“饕餮……”我嘀咕着跟上去，此时竟然还不自知，自己早已沉溺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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