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天黑路滑、人心复杂
潘天阳这番言论，基本都是参考的那个男人神态来走，一直说到他从最初的无动于衷到眼角抽搐，这才调转枪口：
“宝友，您应该知道行内有句笑话，叫‘借了两本古董书、看了三期马未都、真品一件没摸过、上手就是宣德炉’。
您真不是第一个觉得您行的新手！
但您可能是唯一一个和这个业内笑话创造者，那位姑娘一样蜜汁自信的存在！
您和她才是绝配！
就算这只笔洗是真的，花了一百七八十万的学费，‘时来运转’赚了一万，就觉着您又行了，甚至觉得你老婆都开始碍手碍脚了，都可以换掉了？
瞧把您能耐的！
非要先鉴定是吧？
行！
这个笔洗的确是真的，可您哪里来的勇气，估它是乾隆年制，估它价格破万都正常？
就因为落款？
我明着跟您说吧，这就是一个清晚期的仿品，行价小四，多一分都没有古玩店收，不相信您可以去试试！”
男人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落款全对……”
潘天阳乐了：“清晚期仿品，敢不对吗？不对就该掉脑袋了！”
男人脸色未变，拿起笔洗盆子一通复检，好像真能看出东西似的。
潘天阳看到女人瞧见这一幕后，眼泪更是不要钱一样，越发伤心难过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时，毫无收获的男人，抬头就反将了一军：“你怎么证明它是清晚期仿品？”
“超过一千我不收。”
“我是问……”
“宝友，‘超过一千我不收’这句话还不清楚吗？”
男人这才领悟，但随即就嘲讽说：“嘴巴在你身上，你想说多少就说多少，有个屁的公信力？”
潘天阳一脸好笑，也没了客服敬语：“那你到这里来干吗来了，数星星啊？”
男人涨红了脸，很快开始收拾东西，并逼逼赖赖说：“以后我也会开古玩店，有什么了不起的！”
潘天阳毫不吝啬送上了祝福：“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男人哼了一声，去拉女人的手：“老婆，我们走！”
不料，却被女人扭身躲了过去：“明天去离婚吧！对不起，我实在供不起你的古玩店梦想，你去找比我能耐更大，能供得起你这种三十五岁还敢做十五岁白日梦的女人吧！”
泪流满面的女人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了鉴宝斋。
男人这才慌了神，正要去追。
却被潘天阳伸手搭住肩头，硬是无法挣脱。
男人顿时无比暴躁扭头冲他吼道：“放手！”
潘天阳压根不为所动：“鉴定费五块。承蒙惠顾，不甚荣幸！”
男人再度尝试，依然挣脱不了，一怒之下从兜兜里掏出一把五十、二十、十块、五块、一块的散钞，直接砸了过去：“不就是五块钱吗，劳资都给你——”
潘天阳大喜，任由这些一团团的纸币砸脸上身上，反弹后掉落在鉴定台上。
这才从中捡了个五块的搁到一边。
而后将其他七八团扒拉到一起，一团团的拿起来还给男人：“这一块是多的！”
男人一副择人而噬模样，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给劳资放手啊！”
潘天阳也不能明说这是为他好，是在给他找某种差额。
只能很无辜瞅着他，提醒说：“这一块是多的！”
男人正要说话，只觉一股凉意莫名从尾骨直冲脑门顶，那种感觉就像在老家乡下房前屋后突然遇到蛇一样。
这股子突如其来的惊惧，令他下意识夺过这一块钱，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不料，那种诡异的感觉，反而越发凝重了。
潘天阳一副果然如此模样，略显蛋疼又递了一团纸币：“这一块也是多的……”
……
直到将所有一团团的纸币，都以这种面值从小到大的方式，一个一个郑重的交还给了这个男人。
确认这个男人没有半分怨怼，彻底安全了。
潘天阳这才松了手。
脸色苍白的男人获得自由后，也不管浑身已被冷汗浸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当即抱着笔洗和装铜钱袋子，踉踉跄跄跑出门去。
收回目光后，潘天阳也同样长长松了一口气。
本想在这个剧情大反转的故事里，玩一个‘置死地而后生’的大反转，彻底让这家伙幡然醒悟，从而悔过自新好好过日子。
可万万没有想到，天黑路滑、人心复杂，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仍然超出了潘天阳最坏的揣摩极限。
打破了他‘再癞也不会癞到什么地步’的假设。
结果好了，直接就用成年人的白日梦，把那位对他爱得深沉的女人，给吓的不敢奉陪到底。
也导致潘天阳前功尽弃，彻底介入了这两人的婚姻危机，被一份因果纠缠上了。
得亏这家伙德行使然，反手拿钱砸他。
这一来一去，不但抵消了潘天阳欠他的因果，反而倒欠了潘天阳不少。
让他只能以这种‘欺负人’的方式抹账。
虽然以这种方式收尾同样不完美，但也好过日后继续纠缠不清，新的因果源源不断。
有了这次经历，那家伙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鉴宝斋了，见到他都会绕道走。
就在这时……
“叮咚——欢迎光临鉴宝斋！”
潘天阳抬头。
只见一名五十多岁，大背头，满脸红光男子，带着满眼稀奇，在门铃欢迎声中大步走了过来：“潘先生对吗？”
“对的！”潘天阳脸上自然而然浮现起了一个客服微笑：“宝友晚上好，欢迎光临鉴宝斋，本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白天忙，可晚上遇到您可真不容易，我来这边两次鉴宝斋都没开门。”
说话间，男人掏出一个扁扁的盒子：“幸亏这玩意儿我一直戴在身上，否则今天运气好碰到您开门了，也只能遗憾错过！”
很快，这只扁扁的盒子就被持宝人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呈现在潘天阳眼前。
看到这串由长短不一汉白玉管制成的链子，潘天阳顿时无语至极：晚上果然不宜开门！
还真是天一黑，什么邪魔外道都冒出来了。
“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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