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契约

“魔傅，吃饭了。”

        辞别好友，苏择骑着单车回到家，他将打包的肉食放到桌面上，轻轻的呼唤。

        小奶猫迈着轻盈的脚步跳到桌面上，它并未理会桌面之上的食物，而是向着苏择出几声低鸣。苏择眉头微微一挑，眉语间露出一丝惊讶，诧异的说道：“你说啥？卧室门怎么了？什么后街？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择抱起小奶猫，走到自己的卧室，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顿时各种各样的喧嚣之声传来，只见门的对面是一条古老的街道，街道来往皆是古时的居民。青砖大道，飞檐瓦房，穿着汉服留着长的古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宛如一副清明上河图。

        一家名叫青阳武馆的门户，就开在门的对面，只见十几本诸如《铁布衫》、《金钟罩》、《童子功》、《横练十三太保》、《鹰爪手》之流的秘籍，摆成地摊，摆在武馆大门的旁边，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小姑娘坐在地摊后面打瞌睡，一个每本只要五两的招牌，树立在地摊前。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书摊上之上一本名为《太乙养生心法》的三流秘籍，忽悠悠被吹起，一路吹到房门之中。

        “够了！”苏择狠狠的将门关上，骂道：“你们这群混蛋，都死了几个诸世轮回，还给我添乱。难道最后这几天，我作为凡人最后的岁月，都不能安宁片刻吗？我要付出是永生永世，所求只是最后几天宁静而已，难道就不能给我一刻安宁？”

        苏择深吸一口气，知道因为自己的拖延，来自梦中结缔的永劫契约，已经不耐烦开始到干涉自己生活，逼迫着自己接受的命运。他还知道，这股力量会越来越强大，逼迫越来越紧密，直到自己必须接受为止。

        “我认输了，不过区区三流秘籍就像打我，你们想到也太甜了。想要让我筑基，怎么也要拿出一套大法来。”苏择颓唐的说道：“算了，反正你们都死了不知多久，也每个分寸，给我开一个传送门，我需要见一个人，我自己来。”

        苏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门把上，说道：“见到他之后，我就立刻开始着手最后的转生仪式。”

        苏择念道完，缓缓推开门卧室的门，只见幽幽海风吹来，那水浪滔滔不绝，萦萦灵气破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透彻心田。

        苏择拿去人工水晶合成的亚顿之矛，缓步走进门，来到海滩之前，只见此处天高云远，海天辽阔，万里山峦奇峰，魅力无限。苏择所在海滩规模不小，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诞蛤、淘盐，顽童嬉戏，货郎叫卖，格外热闹。

        苏择站在海边远眺，不多时，一架木筏幽幽而来，木筏之上却是一个猢狲，撑着木筏渡而来。那猴子一进海岸，见到海岸上的人群，也不害怕，弄个把戏，妆个凶相，仿若妖魔，顿时吓得海岸之上的人群丢筐弃网，四散奔跑。随后，那猴子又见苏择独自站在一旁，不惊也不恼，衣着打扮与常人截然不同，不由抓耳挠腮，高声呼道：“老神仙，老神仙，老神仙您好，弟子拜见老神仙！”

        “我很老吗？”苏择挑了挑眉头，掏出镜子招了招，说道：“明明很年轻。”

        “不老！不老！”那猴子见苏择掏出那镜子，顿时欣喜不已，立刻上前倒身下拜，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师父，师父！我弟子志心朝礼，志心朝礼，恳求师父收下弟子，让弟子学个长生不老的本事？”

        “长生不老之术，我倒是有。”苏择瞥了一眼猴子，说道：“但是神仙却不是，我不但不是神仙，还是妖魔，世间最大的妖魔。我可你这猴子浑身集天地之灵秀、纳造化之精华，天生地养，通透着神性，跟我完全不是一路，这长生之法却不能传你，去休！去休！”

        那猴子岂肯依，跪倒在苏择面前，不断拜道：“望祖师指点，我这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石猴，究竟如何得正果？”

        苏择闭目昂，只是不言，似若看不见。

        那猴子苦苦哀求，僵持大约几分钟，苏择见火候差不多了，才说道：“我不传你长生之法，不是因为不愿意传你，而是因为不愿意害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是苏择，魔尊苏择，这个世上最大的魔。诸天神佛皆是我的死敌，世间妖邪皆与我辈敌对，普天之下无一人可以为友。似你这般受天地造化而生的灵秀儿，不该沦入我道。”

        ?那泼猴大哭三声，如猿声悲鸣，哭完了扯着袖子擦拭眼泪，道：“求老祖指点。”

        “也罢！”苏择举起手中的“亚顿之矛”，说道：“你且将手放在上面，附耳过来。”

        猴子连忙照办，就听苏择说道：“既然你如此渴求，那你我之间就立下一个契约，我传你一套魔族的根本法，许半个甲子的时光。这门魔族根本法并未多大神妙，只是一份契约。猴子，你每日只需咏读它一遍，便可身强体健，让你可以有力气可以寻仙问道。若是三十载之内，你找到师父，就将此根本法彻底忘记，我自有会得到报酬；若是三十载你不曾找到师父，就以此根本法入我魔道，许你一个永劫不坏。”

        “多谢老祖，多谢老祖。”猴子连忙说道。苏择点点头，迟疑一下道：“若是……若是你哪天对诸天神佛甚是失望，也可以……算了！这就看你命数了。”

        “夫天地之阴阳，造化之玄妙……”苏择不待猴子听清楚，便许许念出名为《混元功》的根本法，大约千余字的根本法念完，苏择不在理会猴子，转身穿过门户，回到自己的家中。猴子望见苏择离去身影，默念一遍根本法，果然只觉得隐隐一缕凉气环绕全身，整个猴都精神多了。

        他向着苏择离去地方，深深一拜，然后从海滩之上找了几件一个，学着那些凡人，将衣服穿上，悄然离去。

        苏择捧着“亚顿之矛”回到卧室，脱去外面的衣物，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亚顿之矛”，默诵《混元功》，同时闭目冥思，暗运根本法。他如此盘坐大约十来分钟，只觉得自己手中的“亚顿之矛”缓缓烫，苏择一睁眼睛，只见天地变色，昏暗的卧室化作一处光亮大殿。

        大殿之上，一位祖师高坐，自己则坐在人群之间。这时，只听殿上祖师忽问：“悟空何在？”

        苏择不由自主的近前跪下，恭敬道：“弟子有。”

        祖师问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

        苏择不由自主的答道：“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矣。”

        祖师道：“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

        苏择听说，不由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尝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

        苏择闻说，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万望老爷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祖师道：“此亦无难，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

        苏择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

        祖师道：“你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原来此刻苏择正是一个猴脸，那猴子孤拐面，凹脸尖嘴，苏择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亦可准折过也。”

        祖师说：“也罢，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

        苏择忽然笑了，挣脱莫名控制力，开口说道：“自古天清而地浊，天上而地下，弟子愿渴求那天清之数，学一个天罡变化罢！”

        苏择话音落下，顿时从猴子身体之内脱身，周围景色再次变动。景色变动之间，苏择遥望猴子，却见猴子附耳倾听，听那祖师讲那妙法玄通。那祖师口子正是地煞七十二般变化，落在苏择耳边却成天罡神通。那天罡神通入耳，却见手中的“亚顿之矛”不断浮现出蝌蚪神文，正是记录天罡妙法的天书文字。

        当天罡三十般神通记录到“亚顿之矛”之中，苏择深吸一口气说道：“成了，接下来就差编织一份誓约，这份誓约倒是需要认真想一想，不能随意。”

        “嗯，先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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