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选择
透过狭小的舷窗，已经可以看到下面青翠的树木和原野了，间或点缀着几户人家。
将近两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千夜与飞鸟便站在了北海道旭川市的地面上。
从机场出口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ol制服的年轻女性手举接机牌。
上面清晰的写着千夜的名字。
“千夜老师您好，我是您父亲千明董事长的秘书，我叫绫部千惠。”相貌和身材都同样平平，且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年轻女秘书恭敬有礼地站在自己面前。
千夜微笑点头：
“我爸让你来接我的吗？”
绫部千惠拘谨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大作家身旁的那位娇小女生，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感觉是个可爱的女生。
难道是董事长的儿媳？
一大早，给董事长倒茶的时候，就感觉今天董事长的心情很好。
喜笑颜开的。
说是那位知名大作家的独生子要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了女朋友。
就是藏得太严实了点，看不到脸啊。
接机的是一辆低调奢华大气的黑色奥迪A8L。
飞鸟战战兢兢地跟在老师身后，心中暗自咂舌，这老师的爸爸，还是什么董事长？
难道，她未来的丈夫，还是一个富二代？
之前拿的是《夜访吸血鬼》剧本，现在又是什么？乡村土豪富二代？
承包了整个旭川的鱼塘？
还是千夜拉着她的手上车的。
车子离开机场，一路平稳的向市区进发，千夜家位于旭川西，屋后是一大片绿地、公路和河流。
“老师这次回家要待多久啊，董事长可是非常想念您呢。”绫部千惠热情地询问道。
“看她吧。”千夜将目光瞥向飞鸟，他的时间比较自由，飞鸟是爱抖露，是有着固定的行程和通告要上的，不可能在旭川久待。
“我请了一天假，后天上午再走。”飞鸟瓮声瓮气地说着，上了车也没有把口罩什么的摘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老师的父母家人，心里慌得厉害。
千夜握了握她的小手，没有多说什么。
车上还有董事长司机和秘书两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牧场发展得怎么样？”
“年初的时候，我们又收购或者入股了武田、花畑、牧家牧场，销售的产品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各种肉类产品。从鲜奶、冰激凌、奶昔、蛋糕等各种商品，还专门为旅游人士开辟了观光牧场，让他们体验一把农家乐的风情。老师您不大回来，所以可能不清楚山鹿实业的发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种植业或者养殖业了。”
“哦。”千夜点点头，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就靠他年年不断的输血，父亲竟然真的把曾经一家小小的山鹿牧场发展成了一家大公司。
车子经过的道路两旁，偶尔都可以看到“山鹿实业”的广告牌。
广告词写着：
高品质牛肉的生产者；社会进步的推动者。
为大众生产安全健康的肉类食品；推进行业健康发展。
让人们吃上放心肉，享受丰盛人生。
创造价值，服务社会，内方外正，推进社会进步。
严以自律、勇于担当、追求极致、服务社会。
......
“最近我们公司打算推出一款奶茶，老师在东京都这么多年，又是在出版行业，应该认识不少的偶像明星吧？我们打算寻找一个模特作为代言人，在各大平媒上面打打广告......抱歉，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绫部千惠见千夜没有反应，有些慌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不知道是这位大作家是相貌太帅了，还是气场太冷了，总之年轻的女秘书和他说话的时候比面对董事长的时候还要紧张。
“你说吧，我还挺喜欢听的，就像你说的，我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对我爸爸的公司经营状况确实是不大了解，奶茶吗？有时间把样品送过来给我尝尝。”
说到这里，飞鸟凑到男人耳畔轻声问道：
“老师不是不吃普通食物吗？”
“味道还是可以品尝的，只是吃下去会呕吐，身体会有不良反应。”
千夜解释道。
食物的味道，千夜还是可以品尝到的。
成为血族，并不代表着他对普通食物就失去了味觉。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奥迪车停在一栋宽阔的别墅面前。
高高的石墙将整个别墅紧紧的围绕起来，透过围墙的屋宇和树木，可以感受到整个别墅是多么的广阔和幽深。
“这是老师家？”下车之后，飞鸟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道长长的围墙，雪白色的石砖堆砌，比她人还要高一倍，隐约看到里面高矮错落的绿植。
每一次回来，感觉自己家的院子又大了一点，估计是父亲又把周边的土地和房屋给收购了，然后扩建了下来。
现在，整个别墅已经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里面倒是没有多少建筑物，只有一栋占地300平米左右的三层日式建筑物。
被蓊蓊郁郁的花园包裹着，虽没有亭台楼阁的奢华和雅致，但是也模仿了大自然设计了假山、池塘、流水和瀑布。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乔木，走在树荫下感觉不到夏季的炎热和阳光的灼晒，在清凉之中感觉到一种幽深。
顺着石阶往上走，眼前渐渐明朗开阔起来，一对慈爱的中年人夫妇站在屋檐下等待着。
从相貌上来看，老师的面容还是更加肖似妈妈，阿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
两夫妻的身高都不高，老师的身高应该算是基因突变了。
董事长的父亲大概只有170公分左右，不过相貌端正憨厚，不笑的话还有几分董事长的威严。
秘书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千夜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和飞鸟的包包进到了屋子里。
“叔叔阿姨好！”飞鸟非常恭敬地鞠躬问好，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
千母接过礼物，然后就拉着飞鸟的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嘱咐着保姆上茶和水果零食。
千夜本来想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的，但将飞鸟一个人撂在楼下也不好，便有些不自然地坐到了飞鸟的身边。
帮她把帽子眼镜和口罩全都摘了下来。
干巴巴地说道：
“介绍一下，我老婆，你们未来的媳妇，斋藤飞鸟，你们应该有在电视上见过。”
......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大概是父母也没有想到儿子会领一个知名偶像回家，然后给他们介绍说是自己的儿媳。
这也实在是太惊诧了！
飞鸟简直是紧张死了，被两位长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得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老师。
“那个，你们别这么看着人家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一边去！”千母走过来将儿子挤到一旁。
“阿苏卡酱，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没问题的阿姨。”
“之前就在电视上看到你，心想要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做我家媳妇就好了。”
......
“小夜真有福气啊！”
......
“你和小夜是怎么认识的呀？”
......
“你家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兄弟姊妹吗？”
......
总之，像查户口般问了一大堆问题。
千夜则被父亲领到一旁问话了。
“还没成年吧？”千父皱眉道。
“明年就20岁了。”
“表面上看起来就像高中生。”
“还不错吧？”
“你娶媳妇，你喜欢就好，什么时候结婚？”
“人家才19岁，结什么婚？她还是偶像呢，暂时我们的关系还得保密。”
“那什么时候能结婚？”
“起码还得五六年吧。”
“五六年？”千父一听就急眼了，“不行，三十岁之前，你必须给我结婚。”
“为什么呀？”
“我得癌症了，晚期，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你30岁生日。”
“不会吧？之前都没怎么听说？”千夜先是一惊一乍，然后又彻底的有点慌了。
“我没和你妈说，所以小夜，我没多少时间了。虽然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前，能够亲眼看到你组建一个家庭，不过我也知道婚姻这种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千万勉强不得，只是......”
......
和父亲谈完话，千夜的内心就像压了块石头般沉甸甸的。
他将父亲的病例拍照传给东京大学的某位教授，托他帮忙找医学部的教授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如果可以，他希望将父亲送到东京进行治疗。
从楼上下来，又陪父母坐了一会，然后家里就开始准备晚餐了。
千夜带着飞鸟到后院走了走，坐在池塘边的石头墩子上拿着面包屑喂着池子里的锦鲤。
一点都不怕生不说，而且还疯狂的往岸边聚集，好像伸手就可以撸上两把。
“怎么样？还习惯吧？”
“阿姨人很好。”
“如果以后就住在这里.......怎么样？”
“这里吗？”飞鸟抬起头来看向男人，忽然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沉重。
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她逼来。
“我现在就要和你结婚。”千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来。
“这是我爸爸当年向妈妈求婚时用的戒指，我希望亲手给你戴上，阿苏卡酱，你愿意嫁给我吗？”
千夜单膝跪在地上。
飞鸟怔了片刻，虽然男人口口声声说结婚结婚。
老婆老婆。
但听多了像是一种调侃。
在她的粉丝中，很多都用老婆老婆的称呼她。
可是现在，当这个男人眼含泪光的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飞鸟知道。
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要和自己结婚。
可是......时间不对。
“虽然我很想答应老师，可是为什么......不能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等我毕业了再说呢？老师就一定要这么急吗？”
“所以，你是愿意嫁给我的？”
飞鸟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了。
“老师你别跪了，还是赶紧起来吧。”
“我爸得了癌症，所以我不能将时间拖得那么久了。”千夜未起身，依旧执着地说道。
“老师不是吸血鬼吗？”
“我还没有尝试过，就算我真的可以救活他，恐怕他也不会接受，这一点我已经和他谈过了。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没办法让你成为路易斯，我曾经做过一次，可是失败了。如果我还要做，那么这个过程中，我必须要做很多次试验，将你们的血型等等匹配上，然后才可以得出比较准确的试验结果。而这过程中，会死很多人。爸爸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原谅我，你也不会，对吗？”
“原来是这样吗？”飞鸟喃喃道，“可是......”
如果嫁给老师的话，那么以后，她便做不了偶像了。
曾经，偶像事业是她的一切，那么以后，这个男人，会是她的一切吗？
她在犹豫。
她并没有办法完全的相信他。
心里，隐隐的有着恐惧。
对未来的不安。
“对不起，我———”飞鸟还待说些什么。
可是男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了，今晚我必须赶回东京，晚饭我就不吃了，刚才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中川教授给我打电话了，病历资料拍照看不清楚，所以我要将这些资料带过去给他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合适的医疗方案。你可以在这里待多久都行，想离开的话我妈妈会安排送你的。”
“那......老师一路顺风。”飞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在某一刻，她真的很想答应老师。
可是在下一秒，有很快的丧失了那种勇气。
她还没有勇气将自己的人生和这个男人的人生绑在一起。
这一切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匆匆而回，又匆匆而去。
母亲埋怨又心疼。
“我不会去东京的，无论你想做什么？已经是晚期了，我只想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家里，你明白吗？”
“爸爸，我不会让你死的。”千夜紧紧握住父亲的手，非常执着地说道。
“你别做傻事，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没有傻事，只有我自己该做的事。”
千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飞鸟，然后转身钻进了车里。
曾经有一个女孩因为同样的病症死在他的眼前。
他无能为力。
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断了气。
重来一次的话，他不会给上帝再一次夺走他亲人生命的机会。
无论代价是什么，他都必须去承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老师走后，飞鸟强作镇定地陪着叔叔阿姨用餐，一点都没有显露出异常的地方。
饭后，千父和她坐着聊了聊。
在千母离开的间隙。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小夜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子。”
“是吗？老师以前没有恋爱过？”
“这个我不清楚，他凡事都不和我说的。他既然带你回来见我们，就知道你在他心里，是有着很重的分量了，所以我希望在未来，你们能幸福平安的在一起，这样我就放心了。”
“可是......”
“结婚的事情，因为你还小，所以不必着急，以后......小夜，就拜托你照顾了！”
千父说着，微微低头一礼，然后起身朝外院走去了。
飞鸟怔怔地待在原地。
心想，老师和叔叔的想法并不一致。
叔叔可能并未要求老师马上就结婚。
可是老师却希望尽快结婚。
满足叔叔现在得心愿。
以防万一。
现在自己没有答应老师的求婚，那么老师会不会......
随便找个别的女人来结婚？
以老师任性妄为又霸道野蛮的性子来说，此事是有着极大可能性的。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飞鸟感觉自己已经站到了人生的转折点上。
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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