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边界
昏暗的天空下，一道白光自湖心的缺口处绽放而出。
余策的身影兀地出现，在半空微滞一瞬，又迅速落入了水中。
他环顾四周，看到依旧伫立在岸边的三人，便将笔记本藏进衣服里，随后左手拿着短刀右手拿着短剑和头骨，慢慢游回岸边。
姜娴伸手将他拉起，顺手接过他手里用制服包裹着的头骨。
“我离开多久了？”余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偏头询问一旁的张辛成。
“也没多久，一分钟不到。”张辛成应了一句，接着好奇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怪物的世界？”
“一分钟不到……”余策喃喃低语，随即摇头回道，“没去怪物世界，就是进了缺口那边的夹层。”
“夹层？”张辛成下意识看了眼湖心处的空间缺口，“你的意思是，在这两个世界的中间，还有一个夹层空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余策点点头，将手里的短刀递给对方，随即又收起自己的银白色短剑，接过姜娴拿着的包裹，展示在众人眼前，“关键是，我还在那里发现了三具人类的完整骨架，还有遗落的这把短刀。”
他将自己的遭遇大致描述了一遍，只不过中间隐去了关于笔记本的那一部分。
他刻意隐瞒这部分内容，倒不是因为他想独享秘密，而只是因为他身上没法解释的能力已经暴露得太多，再这样继续下去，早晚会被敌人摸清楚套路。
关于精神力方面的内容，他不会再隐瞒太久，早晚会将其公布出去。
但关于银白色异虫的事，他暂时还不想让人知晓。
短时间内，他会继续保持神秘，将其当成是一张底牌藏着。
“夹层里有人类的骨架……”张辛成有些失神，“难道我们的先辈也曾经探索过那个地方……或者说，缺口这边很久之前就出过事？”
余策摇摇头：“这些暂时还都不清楚，等研究院那边分析过头骨、衣料和这把短刀之后再说吧。”
张辛成将短刀递还给他：“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被传送进去的？”
余策冲他笑了笑：“秘密。”
张辛成见状也不在意，转而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如今的局面已经十分明朗。
眼下的这片区域如果不加以监控、管制，早晚都会发展成怪物的大本营。
到时候的情况就不再是狩猎怪物，而是直接变成了抵抗侵略。
“回去汇报啊，还能怎么办？”余策摊手道。
张辛成沉默一瞬，又问：“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参与这件事的打算？”
余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拿这些问题来试探我。”
“哈，这你都能看出来，咳……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张辛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立马正了正脸色，认真道：“我就是想问问，关于和谈的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有个明确的回应……我这已经算是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吧？”
略微停顿两秒，他又补充道，“说实话，我是真心想要好好处理眼下的这次危机。如果可以合作的话，对你们……或者对整个世界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余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微笑地看着他：“你这态度好得过分了呀，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你觉得呢？”张辛成反问道。
“我觉得真的没必要这样。”
余策敛去脸上的笑意，朝姜娴招了招手，转身朝来路行去。
走出大约十米之后，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有没有搬家的打算？”
张辛成微微一怔，随即轻扯嘴角，笑着说道：“有。”
昏暗的天空下，依旧有火红的晚霞映照着整片山林。
……
与此同时。
林州白木市，异常研究院，主楼十五层的科研室内。
一名地中海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拆下【多功能信号收发显示器】背后的金属板，暴露出其内部的模样。
他身后的另外三名研究员立即围了上来，看过两眼之后，面色立马有十分明显的变化。
“这……内部的元件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按照技术要求来说，想要实现设备名称上的‘收发’，‘显示’这几个功能，光靠这点数量的元件显然是不够的……不过，这些元件大多数我都不认识，要是里面的每一个元件都能代替我认识的多个元件，那想实现以上这些功能，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假如我们把每个必要的元件都代入进去的话……理论上来说，这个设备是可以正常运行的。至于能不能实现那些功能，还是得看这些元件本身的强度。”
地中海研究员扫了眼设备内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才迟疑着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东西的内部构造、技术组成和材料，都很像一样东西？”
三名研究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指灰质手环？”
地中海研究员毫无顾忌地点点头：“就是灰质手环的原件。”
那三名研究员闻言，全都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啧，刚刚看到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了这方面的怀疑，只不过一直没敢确定。”
“确实，单从技术的角度来说，这东西跟灰质手环几乎是一样的，都不像是现代科技能搞出来的东西……”
“难道真是外星科技？”
“这种事情，瞎猜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先搞懂设备的运行原理再说。”
“没错。”地中海研究员笑应道，“现在再去讨论这东西的出处，确实没什么意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设备本身，让这东西重新运行起来。”
“运行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这东西有个现成的电源插槽，估计花上半天时间就能把合适的电源线做出来。”
“不用半天，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地中海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掌：“那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
……
将姜娴送到异局门口后，余策直接驱车返回了住所。
他已经将大部分事务都嘱托给了对方。
此时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家换一套干衣服。
另外，他这一整天已经遭遇了太多的事，获取了太多的信息。他需要回去好好梳理一遍，捋顺其中所有关键线索，继而找准后续的探究方向，节省已经所剩不多的时间。
在这之前，他并不想跟任何人谈论相关、或者无关的事宜。
回到家中，他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就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那本从夹层空间中找到的笔记，静心翻看起来。
笔记本的材质十分奇特，十分轻薄的同时，又有着超越了普通纸张的韧性，用力地拉扯也不会将纸张撕碎。
除此之外，笔记本的封面上，似乎还有着一股萦绕不散的淡淡花香。
想想这笔记本至少也存在了几十年，就能明白这种情况究竟有多奇特。
翻开扉页，余策看到了一行娟秀的文字。
【记录在边界北区值守的日子】
‘边界……’
余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继续翻到下一页。
从第二页开始，似乎就是对方以日记的形式展开了生活记录。
【第一天。
始终还是不习惯记录那个年份，而且在这个地方也说不好天气究竟如何。所以干脆就舍弃了原先的那种日记形式，以一种新的方式记录生活。
第一天来到“边界”，这里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除了每天的例行巡视、设备维护以及更新程序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可以由我们自己把控，想做什么都行。
完成上午的工作后，我在食堂见到了听说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的季昀先生。
他是“边界”的总领导人，负责指挥调度我们四个区域所有人的值守工作，平时基本不会出现在人前，也只有在值守交接的时候才会现身讲两句。
下午忙完工作之后，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写这篇日记。
仔细想想，其实这样工作远远还谈不上“高危”，而我也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英雄。
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正面与怪物对抗的人。
总的来说，这里的生活安逸有余，却十分的枯燥，很难让人真正静下心来。
不过，听说这里还有个图书馆。
唔，明天忙完工作就去看看，希望书籍的数量足够让我坚持到一年后的值守交接。
可惜高层为了避免这边的秘密泄露，限制了我们上网浏览的网页，不然光是每天跟那些沙雕网友互动，都能打发一天的时间。
行了，今天就写这么多，我要去追剧啦~】
‘看这笔触，应该是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就算比我大，估计也大不了几岁。’
余策在心里念叨完，就开始分析这字里行间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不习惯记录那个年份……说明在她记事的这些年里，年份这个概念曾发生过巨大的变动……这一点，很可能会跟怪物的降临有关。’
‘从工作任务上来看，那片夹层空间应该还有很多人工建造的区域……这样的大手笔，真的能瞒得了所有人吗？’
‘边界总共有四个区域……看扉页的那句话，应该就是东西南北这四个区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个世界岂不是就处在一个怪物环伺的位置，每一个区域都可能涌出大量的怪物？’
想到这儿，余策的面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连空间缺口都有四个的话，那么情况就可能比他们现在知道的一切还要严重许多。
‘四个区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余策喃喃低语一句，随即收敛了思绪，继续阅读后边的日记。
粗略扫过其中没有多少意义的日常记录，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第六天”。
【第六天。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来到“边界”的第七天，算是一个比较值得纪念的日子。
所以我打算明天多写几百字，好好做个总结。
说回今天。
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姐姐我总算是在今天见识到了值守人员的真实经历。
上午的时候，监控室那边就发来警报，说是有一群怪物正在冲击边界线，很有可能会有一两只怪物冲破边界表层。
我们没法主动对方那些怪物，只能立即通知边界外的人，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然后尽力维护好封锁线的正常工作，监控怪物可能的移动方向，随时进行汇报。
所幸，我们的团队里有多次经历怪物冲击的“老人”，应付这种“小场面”已经非常熟练，根本不会出现失误的情况。
所以这次的“例行爆发”最终也被处理得非常完美，没有出现任何伤亡事故。
我在旁边围观了整个处理过程，期间只是帮忙做了一些最基础的工作，唔，太复杂的工作咱也不敢碰呐。
不过有了这次经历，相信我之后也能慢慢调整过来，总有一天也能独当一面。
加油！
吃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我没有参与。
总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也会慢慢变成糙汉子的啊！
我可不想这样。
嗯，写完日记就继续去追剧，幸好当初下载的时候连弹幕也一起下了，不然就少了好多乐趣。】
这一篇日记的信息量有点大，且在基础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很难理解其中的一些内容。
余策认真分析半晌，才大致梳理出了这整个过程。
首先，“边界”的人似乎有跨世界监控怪物动向的能力，而且他们似乎还控制着一条非人类组成的封锁线。
这条封锁线可以被突破，但是似乎又不会被彻底突破，或许可以用负载上限来理解。
而突破了封锁线的怪物，就会进入现实世界，被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人直接消灭。
‘很合理的一套防御措施，但是这其中透露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余策的眉头几乎都凝结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怪物……似乎可以穿过两个世界的屏障，直接进入这个世界？’
‘还是说，这只是跟【封锁线】的定义有关……只有在有缺口的地方，才会有【封锁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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