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天不要说人

晚上9点，野图夜总会。

        “你跟踪小菲？”候正峰疑惑的瞪着向杰。

        “什么跟踪？我只是远远的跟着她，担心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走太远会迷路而已。”向杰一脸愁绪，无奈的解释着，这都是什么理解能力？

        “小菲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她从小就有这毛病，一遇到想不开的事情，不是蒙头大睡就是跑到陌生地方去轧马路。小的时候，我和阿城都没少找她，有两次还是条子给送回来的。”候正峰颇显头疼的感慨道，说着他转头看向杰，“刚刚你说，迷路？我看该担心迷路的是你自己吧，她离开江城才两三年，你呢，有十几年了吧？还认得路吗？”

        向杰不以为意一笑，“我方向感强，从不迷路。”

        候正峰走下吧台，给向杰倒了一杯酒推过去，缓缓问道，“那，小菲好些了吗？”

        “出去走了一转，回来就正常多了。”至少见到他，没再当透明人，知道喊一声哥了。

        候正峰哦了一声又问，“她去了哪里？”

        “有路的地方她都走了一遍，最后去了朝阳街的费记饼店，还把人家的店铺租了下来。”向杰一口气把过程都整理了出来。

        “她租店铺干什么？”候正峰闻言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这是易菲排解压力的新招式？

        向杰就猜到候正峰会是这个表情，早上易菲说想出去走走。向杰见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乱逛，想陪着她，又不怕她觉得有压力。于是，等她出门后他再远远的跟着她。从早上到中午，易菲都是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直到下午来到一间店铺门口才停下了脚步。向杰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她发现。当他看到易菲上前去缠着店铺老板，觉得很纳闷，好不容易等到易菲离开，向杰立刻过去询问那位富态的店老板费小姐。

        “她要开蛋糕店。”向杰回想起，为了问清楚事情的原由，不得不忍受被那费小姐趁机揩油，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别扭。

        “蛋糕店？她为什么突然想开蛋糕店？她很擅长做蛋糕吗？”候正峰好奇又纳闷的问向杰。

        “她连面条都煮不好，怎么可能会做蛋糕？”除了画画，向杰实在想不起易菲还有别的什么技能，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将身体数据输入自动搭配服装的app软件里，然后就坐等系统按季度推荐，系统给她推荐什么她就穿什么，从不在衣着上浪费一丁点时间。这样的易菲，向杰实在无法想象她打鸡蛋、拌奶油……会是怎样的一幅不和谐的画面。

        “她跟费小姐拿了合同之后，又约了两个女孩去咖啡厅见面，还把合同和钥匙交给了对方。看她们谈话的神情，开店像是早有计划。我猜，开店应该是那两个女孩的意思，小菲应该只是也参与了一份。”

        “以我对小菲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喜欢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了，你看她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有心思去挣钱？向杰，你觉得她是早有计划？难道她就从来没有跟你们提前过想要创业的事情？”

        “没有，小菲从来没有跟我或者妈妈说过想要创业。”向杰一脸纠结的说，“正峰哥，你说，小菲会不会是因为越叔叔走了，她觉得没了依靠和安全感，所以才急着创业，想要用事业、赚钱来给自己安全感？”

        候正峰断然道，“这你就太不了解她了，不管任何时候，一张钞票和一张画纸放在她面前，她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画纸。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向杰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说，“因为她喜欢画画。”

        “你只说对一半，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画画是她想念母亲的方式。”

        向杰心猛的一沉，原来小菲喜欢画画是因为她的母亲？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向杰一直觉得易菲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她看起来很孤傲也很孤独。他一直以为易菲是因为喜欢画画而孤独，却不想她是因为孤独才喜欢画画。

        “易菲的妈妈易玲是个很有灵气的绘画天才，只可惜英年早逝。我虽然没接触过易菲的妈妈，却常常听城哥说起她，她生前的画全都被阿城当宝贝一样收藏在家里。”候正峰在越以城的书房里见过那些画，他虽然不懂画，却也被那些颜料所描绘出的奇异空间画面所惊艳。

        向杰没有留心去听候正峰对易玲的评论，而是纠结于易菲开店的动机。向杰仔细回想，其实易菲并非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比如，她明明可以留在上海任意选一所美术学院，专心学画画，可她却宁愿恶补功课也要考江大。她明明不喜欢做生意，现在却反常的与人合作创业……

        向杰问候正峰：“正峰哥，你的意思是，小菲开蛋糕店的举动，也可能是源于类似的原因？”

        候正峰点头，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人一一

        “越天！”

        “可……越天跟蛋糕店能有什么联系？”向杰百思不得其解。

        候正峰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包厢门外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声响。

        候正峰正要开门出去查看，突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随即，一个看门手下也被人一脚踹飞了进来，横着摔落在茶几上，整张玻璃茶几应声爆裂，碎片四溅，酒水流了一地。

        候正峰迅速后退几步来到向杰身边，将他挡在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缓缓步入包厢的两男一女。最先走进来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年纪在二十六七到三十岁之间，一头利落的板寸，五官扁平，体型虽然看起来偏胖，但身上的肉一点都不显累赘，反而更显得力量十足，他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率先对候正峰发起了攻击，其势如猛虎。

        候正峰也不是吃素的，转身避开胖子的攻击的同时还顺带一把将向杰推出了胖子的攻击范围。

        剩下的一男一女，男的不动，一副看戏的表情。女的则一副饶有兴趣的慢慢的往向杰这边走来，向杰强作镇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辫子头美女，从她缓缓拉开的架势就知道是经过格斗训练的高手，向杰视线不经意扫过包厢门外那躺了一地的金沙成员，心头猛一沉，野图是金沙集团旗下的夜总会，金沙帮众聚集，这三人却如入无人之境，绝非一般的打手能做到。再看这三个人神情冷漠、身体挺拔，出手又快又狠，向杰推断，三人即使不是杀手也肯定是雇佣兵。

        辫子美女已经做出挑衅动作，向杰却摊手表示，“我不会打架。”

        辫子美女勾唇发出轻蔑一笑，“不会打架，挨打也行。”

        另一边，候正峰和胖子的打斗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候正峰感觉到向杰的危机，立刻拼尽全力一击将胖子逼退，趁着空隙，立即大声冲着仍然站在一边不动的年轻人吼道：“喂！要打，也得先把话说清楚再打！你们到底想干嘛？”

        年轻人听罢，终于迈开脚步，他没有回应候正峰的喊话，而是径直坐到沙发上，就好像站累了，想去沙发上坐一下，跟候正峰说了什么毫无关系。

        “是你？！”向杰指着年轻人背影惊呼出声，从第一眼看到他，向杰就觉得这年轻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他背对着向杰走向沙发，向杰才猛的认出——这个人正是易菲在越以城追悼会上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那天，易菲说看到了越天，让他和候正峰带人去追，向杰跟候正峰的一众手下追了好几条街都没有追到人。无功而返之际，向杰发现了路口的一个摄像头，他立刻让候正峰的手下想办法取得这个摄像头的监控记录。拿到监控录像后，向杰很快找出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虽然监控录像的画质并不是很清楚，但向杰还是能够断定，那天易菲看到的“越天”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他就是越天？！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向杰和候正峰才刚说到越天，越天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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