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觉得正常的，就一定是正常的吗？
霓虹初上，隐市灯起。
那些只有夜间才营业的店面也开始热闹起来。
张自强走到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吧门前，抬头看了一眼门头，抬腿便走了进去。
生前的他就一直向往着能在酒吧里一醉方休，彻夜不归。
但是妻子一直不允许，她总觉得混迹于酒吧的人要么是游手好闲，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要怪就怪自己结婚太早吧。
一想到妻子，张自强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悲伤。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人都死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一瓶啤酒。”张自强来到了吧台前，对服务生说道。
服务生脸上挂着笑容，很快就将一瓶已开启的啤酒递了过来。
这个酒吧的消费很高，光手里的这瓶啤酒就需要200块。
但是，张自强不在乎。作为第一个来到世界的灵魂，他的身份是早就预设好的，现在的他是一名自由职业者，也就是俗称“闲在家”的。
但是，他也没必要急着找工作。因为他的兜里有一张存有10亿元的银行卡。
换谁，都没有理由揣着10亿还去打工吧？
接过啤酒，张自强转过身来依靠着高高的吧台站着，耐心地等待着那些虚拟都市之中夜猫到来。
他已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虚拟的啤酒，同样禁不住喝，不消一会儿就见了底。
音响的声音渐渐大了，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将客人从外面拉了进来。
穿着暴露的女孩们，放浪不羁的男孩们，青春混在着音乐和灯光，让整个酒吧充满着的荷尔蒙的气息。
“先生，我看您的酒已经快喝完了，需要再来点什么吗？”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生走到张自强面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用甜美的声音问道。
“一会再说。”张自强舍得花钱，但现在显然没有到花钱的时候。
服务生又鞠了一躬，走到旁边那位客人面前。几乎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询问。
她就这样不厌其烦的询问着每一位客人。
张自强一直在注视着她，他知道她只是一段代码，所做的一切都是程序的设定。
“这样不太智能，有点违和。”张自强评论着，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体验官一样。
“你这味道不对！”
身边一个男人的呵斥声引起了张自强的注意，他扭过头来，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挺着一个大肚子训斥着一个服务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换一杯……”
大肚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抵着那个服务生的前额：“不用你换了。”
服务生还沉浸在做错事的内疚之中，即使被抢顶着，依然还在道歉。
中年男人正要扣动扳机，张自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枪，食指卡在了扳机后面。
尝试几次都无法扣动扳机，中年男人生气了：“你在干什么？”
“不就是酒的味道不对吗，换一杯就是了，干嘛要开枪？”
大肚男尝试着从张自强手里夺回手枪，但是手枪稳稳地被张自强攥在手里，大肚男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中年男人松开了手，迅速活动了一下手腕，叫嚣着：“你干嘛？这种下等人，死了就死了！”
张自强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枪，轻轻一握钢制的枪柄，居然轻轻松松就捏出了四个手指痕迹。
“兄弟。”
张自强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拥有金色毛发的男人正在微笑着看着他。这人身体毛发非常旺盛，长发及耳，胡子络腮，甚至手背上也有一层厚厚的金色汗毛。
看到他，张自强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就会浮现出金毛犬的样子。
“这个事你不该管。”
金毛掏出了手枪，趁着张自强还未反应过来便扣动了扳机。
枪响过后，那个还在道歉的服务生轰的一声像侧方倒去，鲜血顺着太阳穴上的枪眼流了出来。
张自强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避开了流向他的血液。
收起了手枪，金毛举起了啤酒隔着张自强向大肚男敬了一杯，大肚男的不快也随着这个服务生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他也笑着回敬了金毛一杯。
“你在干什么？”他怒吼道，“我会报警的！”
张自强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如何报警。
金毛从西服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警官证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张自强的面前：“不好意思，我就是警察。”
“警察？警察就可以随意杀人吗？”张自强没有打开警官证，而是顺手推了回去。
金毛用食指拦住了滑向他的警官证，小心地放回了内兜，眼睛却看向了舞池：“你看看他们，有没有一个人觉得杀死一个服务生是个不正常的事？”
张自强也注意到了，刚刚的枪声并没有引发任何骚动，音乐照常播放，欢笑声、高跟鞋和地板的撞击声、调情声从各个方位传到了张自强的耳中。
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迅速赶来，他们刚将尸体抬走，一个保洁模样的人便上来打扫地板。
她刚刚打扫完毕，另外一名服务生迅速赶来，依然用微笑和甜美问向那个中年男人：“您好，您是否需要换一杯酒？”
一切配合天衣无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嘭！”酒吧的一个角落里，又是一声枪响。张自强回过神来，又看见两个保安冲了过去，接着是保洁，再接着就是一名新的服务生。
半个小时内，他接连目睹了八名服务生被杀。
被杀的理由都很荒唐，有嫌弃服务生笑容不够甜的，有抱怨酒吧音乐不够动感的，甚至还有一位什么理由都没给，直接拔枪就杀的……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那名金毛将喝光了的酒杯推到酒保面前，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啊？”张自强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当你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服务生随时都可能被杀掉，连他们自己都在随时准备去死。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例外，比如说我。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为什么有些人是父母生出来的，而有些人就诞生于黑暗之塔。黑暗之塔里诞生的人，如果想成为我们这样的，又该去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金发，张自强感觉后背直发毛，这可是一个会自己思考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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