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头七晚上 1

李胜来到龙虎山，已经三年了。李胜再也没有听到过杠爷的消息。三年的时间，李胜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杠爷。虽然有张小峰和张小凤的陪伴，李胜还感觉在龙虎山上，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今天早上，李胜的手机响了，李胜看到是父亲的电话。李胜慌忙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响起了李正阳的声音：“胜子，你奶奶过世了。你回来吧！”

        李胜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痛。三年没有回过一次李家村了，却是收到了亲人离世的消息。李胜再也安耐不住离去的念头。李胜急忙的走向张元明的住处，张元明听到李胜的亲人离世，知道已经拦不住了李胜。

        这三年李胜不止一次的，向自己打听杠爷的消息。每次张元明都没有告诉李胜，杠爷的去向。张元明知道李胜虽然不说要离去，但是李胜想要找寻杠爷的心，一刻都没有停下。张元明也知道，李胜这次回去是不会再回来了。

        张元明把张小峰叫来过来，让他陪着李胜回去。李胜知道元明师叔是担心他的安全，才让张小峰跟着自己。李胜心里也十分感激张元明，也就没有推辞。

        李胜回到李家村的时候，那是第二天的早上。张小峰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也就是张小峰是修者，一般人是不怎么能撑的住的。

        李胜家的堂屋里放着一口棺木，李胜刚走到院子里就失声大哭了起来。痛哭的李胜脑中不停的想着老人的疼爱，李胜就哭得更痛了。李虎和李龙也在丧屋中跪着，看到李胜在门口痛哭，就想拉他起来。

        李正阳怒声说道：“不要扶他，让他跪着！三年都不回一次家门，他奶奶闭眼前，还在念叨他，他都不会看一眼，这个家就让他这么嫌弃！”

        李胜听到李正阳的训斥，心中更加的难过，李胜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哭喊着：“孙子不孝啊！”

        周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围在李胜身边，不停的劝着。袁大妮从棺木的西边爬到李胜身边，把李胜拉倒自己的怀里，哭着说道：“儿啊！不要这样，你奶奶看着难受。快起来！”

        李正阳把头扭到一边，眼泪不停的落下。周围的人顺势拉起了李胜，李胜双腿就是不使力，任由李虎和李龙拉到了桑屋里。李胜在桑屋里哭了许久，才想起来张小峰。就让李龙去招待张小峰，又告诉他张小峰已经一夜没休息了。

        李龙找到张小峰的时候，张小峰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李龙没有敢打扰张小峰，就回来告诉了李胜。李胜也不好让人打扰他，就让李龙吩咐家里帮忙的人，不要去叨扰张小峰。

        中午的时候，院子里的大厨做好了饭。李正阳看了看李胜说道：“你去让厨师弄一桌饭菜，你和李龙和李虎，再叫上你的发小。好好接待你朋友。”其实李正阳也是心疼李胜，才会让去招待张小峰，按照李胜那里的风俗，长子和长孙都不能离开桑屋的。李正阳也是看他痛哭了一个上午，心疼他的身体，才让他去招待张小峰。

        李胜知道李正阳的用意，对他摇摇头说道：“让李龙和李虎去就行了，他不会见怪的。”

        李正阳白了李胜一眼，正想要说的时候，对面的袁大妮慌忙说道：“李胜你也去吧！别让人家说咱怠慢了人。”

        李正阳看到李胜没有动，一巴掌拍到李胜的头上，说道：“混账小子，你爹你娘都请不动你了是不是！赶紧给劳资滚！”

        李龙慌忙拉起来李胜，说道：“老弟去吧，我们和他不熟，到时会很尴尬的。”

        李胜随着李龙起来了，等李胜和李龙走到门外的时候，李正阳慌忙拉住跟在后面的李虎，说道：“虎子，等会让李胜多喝点，等他喝多了，就让他睡会。”

        李虎对李正阳说了声知道了，就跟了出去。袁大妮狠狠地看了李正阳一眼，李正阳当做没有看到，又和身边的本家兄弟商量起了事情。

        李正阳之所以要和人商量，是因为鲁东省的丧葬习俗太过于繁琐铺张。因为鲁东省的丧葬，除了要经过备丧、守灵、报丧、入殓、殡葬、圆坟、祭祀等主要程序以外。还要准备殓衣和含殓的物件。还有初丧、沐浴更衣、移床、告丧、停灵、送汤、成服、对道、发丧开吊、出殡等等。

        这么多的仪式和事情，一般人都会昏头转向。以前杠爷在村里的时候，都是杠爷做理事。现在杠爷不在，李正阳感觉自己有些弄不起来。虽然一些事情在李胜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但是现在才是停灵，后天发丧的时候，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和李正阳一起商量的本家，提议让李胜过来和李正阳合计着些事情。因为以前杠爷给人家做理事的时候，都会带着李胜。李正阳也是恍然大悟，直拍自己的脑瓜子，说是自己是骑着驴找驴了。李正阳的本家听着这话，怎么都不对味。

        张小峰的胃口很好，酒菜都是来者不拒。不一会，李龙和李虎就喝醉了。李胜虽然也喝了很多酒，却没有一丝的醉意。张小峰还是和正常人一样。李龙和李虎再也不敢喝了，因为傍晚他们还要跟着李正阳，去土地庙做送汤仪式。

        李胜看吃的差不多了，就送李龙和李虎去睡觉。张小峰一抹嘴，笑着对李胜说道：“师弟，生死是天道循环，何必悲伤！死也是生的开始，这些话就不要我再提醒你了吧！”

        李胜对张小峰点点头，说道：“师兄我知道了，只是情谊难以割舍。”

        张小峰抄起桌子上的半瓶子酒，然后又把起桌上的剩菜归拢到一个小盆子里，又在一旁的酒箱子里拿了一瓶酒，端着剩菜就走了。给李胜家里帮忙的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们都不知道李胜带来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李胜知道张小峰虽然看着憨厚，却是一个九窍玲珑心。因为他的哪一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为这个李胜没少被张小峰骗。李胜明白张小峰的意思，因为李胜知道吃晚饭的时候，张小峰是不会回来了。李胜也知道张小峰去干什么去了，他也不管张小峰，把李龙和李虎安置好，就回到了桑屋里跪着了。

        张小峰端着剩菜拿着酒，站在李胜家的门口，看了一下李家村的地形。径直的往村的北面走去，来到了一座土地庙前。张小峰把酒菜放到土地庙门口，从兜里摸出两个杯子，说道：“土地大老爷，还要我请你出来啊？”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笑着走了出来。看到张小峰就说道：“小天师到访有失远迎，老头子先赔罪了！”

        张小峰盘膝坐在了地上，倒了两杯酒，对土地爷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喝酒。土地爷坐下后，端起酒杯享受的闻了闻，说道：“自从李天师离开后，老头子就在也没有和过酒了。”

        张小峰笑了笑，说道：“我来就是向你打听元录师伯的下落，还请老神仙告知。”

        土地爷用鼻子对着酒杯猛地一吸，酒杯中冒出一股酒气，土地爷像是吸食了大  烟一样，满脸陶醉的样子。张小峰也不说话，端起酒杯慢慢的在那里喝着。土地爷换过劲后，哈哈的笑道：“好酒！好酒！再来一杯！”

        张小峰又给他倒了一杯，土地爷断了起来说道：“元录天师既是你的师伯，那你就是龙虎山来的了？”

        张小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土地爷又吸了一口酒，说道：“你们龙虎山也要插手吗？”

        张小峰又是点点头，接过土地爷的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递了过去。土地爷接过来以后，说道：“你去秦岭找他吧！元录天师就在那个地方。”

        张小峰把带来的那一瓶酒，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了土地爷，然后转身就走了。土地爷接过酒以后，看着走了的张小峰，说道：“你们确定现在过去，那你们要多准备点东西。那玩意八成快要出来了。”

        张小峰顿时的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停了一下，然后又径直的走了。土地爷看着远去的张小峰，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人间又要大乱了。”说完后，拿着酒返回了土地庙内。

        李胜傍晚的时候听人说，张小峰开车离开了。李胜就明白张小峰，已经打听到了杠爷的下落了。想必张小峰是去准备出门的东西去了。

        李胜来到李家村的第二天，是李胜奶奶出殡的日子。满村的老少都聚在了李胜家的街道上，哀鸣的送葬乐器，不停的响着。村里的壮小伙聚在李胜家的院子里，不是拿着一根木杠，就是拿着绳子，他们这是抬棺的人。

        等接完拜祭的亲人后，李胜奶奶的棺木，被这些壮小伙抬了出来。在院子里罩上了一个纸扎的房子。等他们把棺木固定好后，一声号子声，十六个小伙子就抬起了棺木往外走去。李胜他家的门墙已经拆过了，棺木是可以过去的。

        孝子贤孙走在前面，女人们跟在后面。礼炮轰鸣，悲乐奏响。李正阳把“老盆子”举过头顶摔了个粉碎。一位执事拿着纸钱，边走遍洒，在前头引路。李正阳打着招魂幡，在棺木前边走边退，李胜和一些叔伯辈的人，在棺木的两边扶持着。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在“三回头”后出了村子。当走到距离李胜爷爷的坟墓，不远的地方。这时抬棺的小伙子们，纷纷的叫喊着要人帮忙。李胜心中一惊，慌忙看向抬棺的人，发现个个都是一脸的痛苦之色，像是肩上的木杠奇重无比。李胜急忙喊道：“千万别让棺木落地！”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男人，纷纷的跑了过来帮忙，都是好几个抬住一根木杠。一声木棍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棺木顿时的落了下来，人们顿时的闪到了一边。棺木落地，李正阳慌忙的跪了下来，痛哭着道：“娘啊！你还有啥留恋的？我这就办！你给儿说一声啊！你给儿说一声啊！”

        李胜没有跪下哭喊，李胜打开了天眼，四下的看了起来。李胜发现一位老头，坐在棺木上，笑嘻嘻的看着李胜。李胜看清那人的模样后，脸色顿时的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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