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和剑
严北晋和陆泽两人一起下山，他们并不知道身后的场面是怎样的，也根本不想作死地凑上去观战。
那条大青蛇的气息，对于这些入门三境的人而言，有很大的压迫感。只需要片刻感受就能肯定，那大青蛇要弄死自己很简单。
两个人一路晃悠了很久，严北晋也告诉了陆泽从四水镇到平远城有一百里路的事情。他们两人也刚好到了那个路途中很重要过江桥。
过桥之后，有一个面馆，陆泽要了一碗阳春面，严北晋就说了句一样。
不过正儿八经吃起来之后，陆泽发现这面吃起来气势只能算不错，可是并不太惊艳。但是严北晋却有些嫌弃，只不过在面馆里没有说，出门之后他才开始抱怨那面条太难吃。
又走了不久，路进了山林中。一路上，在半途休息的时候，陆泽都会尝试修炼《陨铁经》。但是始终都没有感觉到自己体质的提升。
都说入门三境是淬炼体魄，可是陆泽却丝毫没有体魄得到提升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解，却也无可奈何。
短暂的休息之后，严北晋又站起了身，望向前路，朝气蓬勃，道：“陆泽，咱们走，去云烟剑门称王称霸！”
陆泽停下尝试《陨铁经》，看了眼这个同龄人，虽然对方个头比自己高一点，也是第一境举鼎境巅峰的武者，陆泽还是忍不住叹息道：“瓜娃儿。”
严北晋吃了瘪，顿时有些丧气，看了眼陆泽，道：“你真没意思。”
陆泽站起身，默默向前走去。严北晋冲着陆泽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后跟了上去。
这时候，陆泽忽然止步，严北晋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那明显不怀好意的一群人。严北晋眼中渐渐泛起了冷漠的光芒，令人难以想象这个穿青衫的家伙居然有些杀气。
陆泽也保持沉默，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那些人。他还数了数，刚好十个人。这十个人有一个赤手空拳，但是却身穿长袍。
有两人提着长枪，三人拿着刀，四人握着剑。虽然十个人兵器不同，相同兵器也样式不一，但是十个人却都毫无疑问不怀好意，却也透着志在必得。
前方一位提着阔剑的汉子上前一步，他看起来稍显平静，高声问道：“前方可是严北晋？”
陆泽一愣神，看向严北晋。严北晋漫不经心上前两步，冷漠回应，“要什么？钱？还是什么？”
因为认定避无可避，所以陆泽很平静。但是严北晋的平静冷漠，则是因为已经见多了这样的阵仗。
那位阔剑汉子和那位穿长袍并且赤手空拳的家伙依旧平静，四周的其他八人却都嗤笑起来。
严北晋脸色更沉了几分，却还是能保持平静。这时，听得那位阔剑汉子开口，“严北晋，我不觉得你身上的钱能比你家的还多，我们已经认定了富贵险中求，你再问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你需不需要做一点无谓的反抗。”
严北晋缓了口气，望着前方十人，平静道：“明白了。”
他稍微沉默了一下，又看向那位隐隐是那十人之首的那位阔剑汉子，有意无意看向陆泽，问道：“能商量一下吗？”
阔剑汉子稍微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严北晋抱了抱拳，看向这位一路同行的剑匣少年，叹口气说道：“陆泽，你走吧。今天我认栽了，可是你还要去云烟剑门，不能栽在这里。”
陆泽保持着从始至终的平静，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严北晋的肩头，老气横秋道：“瓜娃儿。”
随后，陆泽默默打开剑匣。伴着一道银光一闪而逝，陆泽手中多出了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剑，剑身三指宽，长三尺三寸。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少年手中只是一口还没有磨砺锋刃的剑胚。都没有开锋，就以此应战？
严北晋错愕，正色看向陆泽，沉声道：“陆泽，你听好。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拔剑，道理之前已经说过了。这种事情本来不该牵连到你，我很抱歉。可是现在不是开玩笑，你走吧！”
陆泽摇了摇头，手握寒铁剑胚，抖了抖手臂，淡然道：“我师父教我打铁的时候说，想打铁了，就不要闲着。想好了，手里的锤子就不能轻了。这也是道理。”
好在前方十人的之首的那个阔剑汉子还算盗亦有道，并没有现在出手。不过这时候，他却笑了出来。
阔剑一摆，俨然开战的势头。严北晋也不再劝阻，而是露出了笑意，他手中一抹光芒闪烁，一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若是逃跑，那又能逃到几时。退路有尽头，前路却没有。如果逃跑，最终也只能被生擒罢了。
狭路相逢，必亮剑！这才是生门所在。
下一刻，两杆长剑一抖，那两人率先冲出。用枪者，必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其后，三把刀逼近。两口大砍刀，一口狭刀。
四名剑客有三位也冲了上来，最后那位阔剑汉子和赤手空拳长袍人在旁策应。
严北晋长剑横扫，第一境举鼎境，却有剑气虎虎生风。围攻上来的八人都和严北晋境界相仿，有几位还有所不及，但是众人围攻，让严北晋很是吃力。
陆泽的战斗更加惊心动魄，他连第一境都未入。但是真正参加了战斗之后，陆泽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吃力。
与陆泽交手的人也感觉惊讶，在怀疑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境界，为何力气大到了连自己举鼎境几近巅峰也只能勉强抗衡。
陆泽在战斗时，那股因为《陨铁经》壮大起来的气息随着他挥剑而被调动，让陆泽的剑势愈发汹涌。
这时候，那位穿长袍赤手空拳的汉子猛然前冲，托剑而行，来到了陆泽两人身前处，猛然提剑，剑气如虹！
严北晋横剑身前，以作护身，同时侧身闪避。
另外八人围攻牵制陆泽，阔剑汉子单独应对严北晋。严北晋毫无悬念完全落在下风，这位阔剑汉子竟然是一位第二境铁骨境的武者！
严北晋胜在灵活，避开这道剑气之后，不断向阔剑汉子袭击而去！
但是到了铁骨境，总会有护体罡气，即便还很薄弱，却依旧大大削弱了严北晋的进攻，并让阔剑汉子有了还手的机会。
陆泽一剑应对八人，在战斗之中，还能竭力保持冷静。他越战越勇，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气息越来越活跃，越来越壮大。
一时间，陆泽竟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候，最后的那位长袍人疾行接近，靠近陆泽，一双拳头，却朦胧带有了些拳罡，又让陆泽落入了下风。
只见此人一拳打出，打在陆泽腹部，让陆泽倒飞出去很远。陆泽竭力稳住身形，作蹲姿落地，强忍剧痛，提剑而起。
八名第一境立即来到了陆泽面前，拦在中间，却并不进攻。那位拳法惊人的长袍人折身而起，杀向严北晋。
严北晋一个第一境巅峰又能如何？面对两名第二境武者围攻，几乎瞬间就被打飞，坠落在地。
“咳咳……”严北晋咳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受伤不轻。他远远看了眼陆泽，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陆泽下意识又骂了一声：“瓜娃儿。”
陆泽站直了身，望向眼前。到现在为止，他受了不少伤，但是都只是皮外伤，让他的麻布衣服也破了很多口子。
但是陆泽不想看着严北晋被生擒，即使是萍水相逢，他也不想撇下这个相处起来还算可以的少年不管。
虽然他实力很弱，但是陆泽很确定自己的做法。将铁锤换成了长剑，道理也是一样。想好了，那么出剑不会慢半分。
陆泽仗剑而立，寒铁长剑微微铮鸣，好似在欢欣雀跃。他感觉到，那股随着战斗已经越来越惊人的气息，流转到了长剑上。
这一瞬，长剑嗡鸣，似乎在雀跃欢欣。
这一刻，四周寂静，疾风竟呼啸而起。
十名拦路人无不惊愕，都感觉到了不切实际的恐惧感，萌生退意。就连严北晋，也感觉很是惊人，看到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之后才放下了心。
陆泽闭上双眼，短暂沉默。他记起来这年惊蛰时候，段钊让自己打造这把“无”字品秩的寒铁剑时，曾说过一番自己当时不懂的话，“无剑之主，力同剑意。”
陆泽在此睁开双眼，“剑意啊……”
这个瞬间，陆泽的气息陡然提升，从无，到第一境顶峰！
他双腿微曲，身体前倾，随后猛然冲出，那寒铁长剑之上，一层好似白色烈焰的剑气升腾而起！
一剑横扫。
……
日落西山，斜阳温热。
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走在路上，一个少年背着另一个，另一个少年替背着自己的少年背着剑匣。
剑匣里三口长剑，中间的那一口长剑，锋芒更加凌厉了一些。
严北晋苦笑着，趴在陆泽背上，问道：“陆泽，你为什么突然就成了举鼎境顶峰了？比我还厉害啊。”
陆泽背着严北晋，依旧向着平远城缓缓而行，他还是一脸平静，“瓜娃儿……其实，我也不晓得。”
已经来到了平远城的边缘，这座没有城墙的城池在黄昏时分很祥和。陆泽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一家饭馆，轻声问道：“你饿不饿？”
于是两人走进了饭馆，于是陆泽又点了一碗阳春面，于是严北晋又说了一句一样，于是两人都开始吃。
吃着吃着，严北晋忽然抬起头，看着陆泽，“好像也不是多难吃。”
陆泽也抬头看向严北晋，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陆泽说道：“瓜娃儿，怎么得了啊……不过，你眼光不错。”
两个少年，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见惯了武者厮杀的平凡人已经见怪不怪。
陆泽继续吃着面，心里想着，师父，我有了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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