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建国的回忆（一）

李潇冉回到父亲身边的时间短。在国内除了男朋友之外，其他时间不是和闺蜜喝茶，就是和一帮不知来路的朋友厮混。父亲最担心她这个女儿，每次电话都会提醒钱斌注意自己女友的一言一行，好像这个叫钱斌的男人是她老头子请来的保镖一样。钱斌倒不是很介意，他一如既往得照顾自己的女友，十足一副好男人的做派。有了这样一位男友在身边，久而久之，李潇冉也没法再继续闹下去。等到了夏天就钻进遥远美利坚北方的家，那是李潇冉父亲李建国给女儿买的度假屋，一般只作为她暑假或是假期偶尔额休闲场所。

        又一年冬天的圣诞节，李潇冉和往常一样待在自己温暖的卧室。手机传来的简讯是她和男友钱斌你侬我侬的消息，钱斌在国内还有一大堆的事儿无法抽身，当然也没法立刻飞到自己女神的身边。

        “已经半夜了，爸爸怎么还没回家。”一肚子牢骚是李潇冉到这里之后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眼睛都跳了一天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爸爸。你在哪儿？”

        “抱歉女士，这里是镇医疗中心，我是这里的大夫，您父亲因为车祸刚被送到这里。”

        车祸，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让年轻的女孩手足无措。

        “我马上过来。”

        女孩拿起包立刻就冲出门去。

        寒冷的夜，风呼呼地吹着。窗户上已被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室内的温度与室外明显形成对比。暖气机呼呼地吹个不停，它让人觉得春天还在自己的身边。镇医疗中心的病房里，一名刚被送来的急诊患者令周围的病人和大夫格外紧张。他是就是李潇冉的父亲，李建国。由于病情严重，刚被推下救护担架的他很快被施以手术，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五十岁的他与死神擦肩而过。李建国自己也不明白他的车为什么会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原本还有两公里就到家了。肇事司机是一名喝了酒的醉汉，他对自己造下的惨剧浑然不知。警方调查发现，这名德克萨斯人除了醉驾外还犯有盗窃罪，很显然他是在逃跑的路上与李建国的车相撞的。

        李潇冉没有精力去管这些，她现在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父亲身上。她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她远在国内的母亲。多数时间，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一个既爱钱又只爱自己的自私鬼，而现在面对父亲，她心里默默地痛。相反是自己忽略了父母亲，忽视了这个视自己如真宝的父亲。现在慈父躺着冰冷的病床上，无法开口说话，更不能睁眼看看自己心爱的女儿。

        “爸。”李潇冉轻声的说了一声。她此刻将手紧紧地捏住，捏成拳头以掩饰自己颤抖的身体。

        父亲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这使得紧张的李潇冉欣喜不已。

        “爸，您醒了。”

        “…….潇冉，是潇冉吗？”

        “爸，我在…….我在您身边。”

        “对不起，没法和你一起过圣诞节了。”

        “爸，别说了，好好休息。”

        李潇冉哽咽地一遍遍呼喊自己的父亲。此刻她像一个孩子一样。

        手术还是很成功的。连医生都赞叹李建国的生命是如此的顽强。还有几天李建国就要出院了，他将生意上的事情交由自己的助手管理，而现在最想做的是和自己女儿在一起。也许是生死一线的劫后余生让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感悟到人生的道理：钱再挣得多，不如自己的一双儿女常常陪伴在自己身边。他和李潇冉这对父女，终于可以有时间歇下来好好聊聊天。

        李建国对那场意外车祸有自己的疑问，他一直觉得那场车祸是冲着自己而来。虽说这么些年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李家也没少赚昧心钱，但李建国却一直小心，生怕自己触怒到什么不可僭越的人或组织，而处处提防的他却横遭意外却是说不清了。直到最近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件往事让他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偷偷告诉李潇冉。那件事是在李建国当兵时候发生的。

        在父亲还是一名普通大兵的时候，曾经接受了一项上级交代的紧急任务。那年代人民生活还很困苦，饥肠辘辘的人们对一切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东西都缺乏兴趣。那年寒冬在一户农家的院子里，刚在挖窑的老人发现一些古铜钱、古铜器。这立刻引起省里专家的注意，根据从城里下来的专家鉴定，这些是属于前秦时期的东西。具体时间、用途、以及这些器物的物主人还无法考究，只能进行大面积挖掘。而李建国便是作为维持秩序安全的卫兵下到那座村子。

        他们在一户农家住了下来，白天睡觉晚上值勤。他和战友两人都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原本以为这一次只是没有多少危险性的任务，却在一场意外之后变成了他终身的噩梦。

        那一天，本来轮到李建国值班，可偏偏前一晚因贪食拉肚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战友临时顶替一晚。自己倒头一睡不起，直到后半夜被突然的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是值班的战友，此刻他的额头冒着汗，两眼突出很是吓人。

        “快走，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战友告诉李建国，就在他站岗的当晚。他发现一个黑影闯进被农民挖开的土坑下，他便随即跟了进去，本来他是带着枪的，但考虑到周边百姓较多容易惊扰到村民，所以战友只得以跟踪的形式想活捉那个闯入者。正当他跟进窄小的坑道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而黑影瞬间消失不见。军人有一股天生的不怕死的气概，他硬着头皮继续前行搜索着，正当他搜索到一个拐角处时，他发现拐角尽头的方向有一扇石门，石门虚掩着明显有人进去。战友提高了警觉，立刻将枪上了镗枪口对准石门，他的心里做好了准备，也许会是一个人扑向自己。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一步步接近石门，除了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那后来呢，你抓到人了吗？”李建国手里将一杯刚倒上的热茶递给战友，好奇地询问到：“那里头是个什么东西，你进去看了吗？”

        “........那里头.......那里头，那里头是人骨头。”

        人骨头，这样的词汇不禁让李建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骨头就意味着死人，这是要命的事情。

        李建国本想当即汇报领导，但大晚上的也不好去冒然打扰。李建国不好做出决定只有等第二天一早才能下到地下亲自看一看这个到处是人骨头的“地狱”。他先安慰着身边受到惊吓的战友，脑子却不断回想起战友刚才说过的话，人骨头？但从他的话里无法推断出这些究竟是是什么。万一是战友在黑暗中看错了，这些所谓的人骨只是他自己大脑中臆想出来的；又或许这些都仅仅是周围村落里死去先祖的遗骸；更有可能这里就是一座古代贵族墓葬？当然目前这些只能算是他李建国一个人的猜想。他出生在农村，从小听过一些关于周围山头发现古代墓葬的传说，王公大臣在遥远的年代享受俸禄，死后在地下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逍遥生活。这是李建国，一个作为普通农民出生的他所憎恨的，所以他选择了当兵。那个年代到处在讲除四旧换新貌，人人争当为民请命的英雄。

        想到这些，年轻的李建国有些坐不住了。他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一来他担心自己这位战友，第二就是他内心那颗赤城的心。他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个牛鬼蛇神敢来捣乱。李建国抄起床头的枪，将子弹上了镗，大步走进茫茫黑暗中。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建国想来自己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孩子，现在有是一身戎装，自然不会害怕什么“封建残余势力”。手里提着枪，脚步缓缓地一步步靠近那座黑洞，他准备好如果途中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手里的枪便是他唯一的自卫武器。

        “建国，你去干啥？快回来。”

        “我去看看，你待着不动。”

        “你老子的，当真不怕，里面危险不要随便乱来。”

        战友远远地站在值班房门口，呆呆地望着李建国的背影，很快黑暗即将背影也掩埋干净。

        “老子就不行邪了，一定是有谁半夜捣乱，要是被我逮到，要你好看。”

        李建国虽然心里暗骂着，但手里的家伙却止不住地颤抖。

        走进洞口，外面的光瞬间被吞没。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这是一个人刚进入另外一个空间时不适应的表现。没过多久，李建国就恢复了视觉，他看见原本不大的洞一下子变得敞亮不少，估计自己已经到了地下洞的深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枪口抬到眼前，手指也做好拉动扳机的准备。

        之前军事演习时，李建国跟着部队挖过战略防空洞，他知道一般一个洞里藏上五六十人是很困难的，除去洞里的氧气不足外，还有包括周围的地势情况，在极其狭窄的空间里是很容易造成坍塌之类的意外，除了利用人工在四周建立支撑点已达到平衡，一般的情况一个人很难待在洞里很长时间。李建国和战友在这个洞被发现之后就第一时间遍驻扎在洞口，洞口外的情况他们十分清楚，所以不可能有人会事先将骨头带进洞，只可能这些骨头在他们挖洞之前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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