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割袍断义

回军路上，那个俘虏己经毒发身亡，死前兀自大骂道：“宋江狗贼，你恁般狠毒……他日必不得好死……”

        他七窍流出黑血，那幅痛苦惨厉的神情非常瘆人。

        路上，梁山军又发出两具蒙面尸体，死状和这位俘虏一模一样。

        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

        晁盖、花荣、李逵看清了宋江的品性，对他极度失望，心中痛悔瞎了狗眼，竟与这等人相交多年，一路上讪讪无言。

        鲁智深一提到宋江，便不住的摇头：“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道德底线，即使侥幸钻营成功，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杨志更是满脸不屑：“满朝文武，俱是奸佞，宋江若做了高官，必定与高俅、蔡京等辈沆瀣一气，作一丘之貉。”

        众人回到梁山后，方知宋江已经带了很多头领出逃，目前只剩下宋太公和宋清这两个无用之人。晁盖盛怒之下，立即命令喽罗兵将二人捆来，他拨出佩刀，想要亲手宰了这俩人出气。

        当这两位囚犯一路上问明原委后，竟然吓了晕了过去，最后是被喽罗兵抬到晁盖面前的。

        晁盖端起一盆冰水，把他二人泼醒，臭骂了一顿便要下刀，哪知这一刀挥出，竟然迟迟落不下来！

        杀害无辜老幼，那是宋江那种没人性的东西才能干出来的事，而且干完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而让晁盖做这种缺德事，尤其还是曾经的生死兄弟的亲人，晁盖竟然下不了手！

        晁盖面对着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哀哀哭求的宋老太公，眼前浮现出与宋江相交二十多年的种种往事，最后掷刀于地，有气无力的对宋太公道：“你们滚吧。”

        二人简直不相信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下了山，后来辗转打听到宋江在白虎山落草，便跌跌撞撞前去寻他。二人颠簸了一路，累个半死不活，总算来到了白虎山。

        宋太公当着白虎山所有头领的面，大耳刮子呼呼的往宋江脸上扇，口中兀自大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做下大孽，只顾自己逃命，把老爹和亲兄弟扔下不管！”

        宋江只好跪下痛哭讨饶，吴用亦跪下劝慰道：“当时情况万急，稍有不慎，您老一家三口全得搭进去，是以小生才让公明明带人先走。他站稳了脚跟，谅晁盖那厮必不敢加害公明哥哥的亲人，今日之事便是见证。老太公要骂就骂我吧，公明哥哥思念父亲，弟弟，整日以泪洗面，老太公实是错怪他也！”

        一顿好哄，总算让老太公的情绪稳定了些，由宋清搀扶着去卧房休息去了。

        自此宋江霸住白虎山。隔些时日，二龙山、伞盖山、桃花山这三座空山亦成了他的地盘。

        晁盖终究是个义气汉子，他只对梁山兄弟公布了宋江等人的罪行，并未在江湖上大肆传扬。

        而宋江怕被梁山兼并，以吴用，孙立为爪牙，借着自己之前积累下的名气，四处扩张势力，渐渐收降了许多新头领。

        这些人在江湖上也都极有来头，分别是：飞天元帅邝金龙、摄魂将军沙摩海、锦鳞蟒马元、铁城墙周兴、飞廉皇甫雄、黑弑神王伯超、鬼见愁来永儿、烈绝大郎赫连进明、艾叶豹子狄雷、瘦脸熊狄云、饿大虫姚顺、铁背狼崔豪、毒火龙杨烈、截命将军邓天保、铁枪王大寿、金毛犼施威、蟠海龙秦会、喷雾豹张大能、铁臂熊万俟大年、拔山熊赵富、搅海大将赵贵、索命鬼王飞豹、扫地龙火万城、擎天铜柱王良、铁鞭呼延绰。

        开人肉作坊的邓云、诸大娘，平生害人无数，积下许多金银，宋江眼红，将他二人强掳上山。这俩鸟人用毕生积蓄换来两把垫底的交椅，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土财主戴全，范天喜、张魁等人，也全被宋江设计强拉上山。

        以上诸人，既有大辽国人，亦有大金国人，这些鸟玩意儿在本国混不下去，来到大宋国境内干点刀头舔血的没本买卖，如今全被宋江收进彀中。

        宋大哥倒还真有点兼收并蓄的胸怀，各类垃圾破烂人渣败类有多少要多少，光辽国人和金国人还不够，这不，最近连西洋人都被他盯上了。

        西洋有名的传教士，一代巧技师唎哑呢唎，带着儿子白瓦尔罕来大宋传教，这二人会造西洋大炮，宋江把当年陷害秦明和李应的手段再使一遍，成功逼迫这父子二人上了白虎山。

        这些损招，不但对中国人好用，对外国人竟然也同样好用！

        叹服！

        说来也真是可笑，大宋朝廷把这些领先世界好几百年的上等科技视为奇技淫巧，而宋江这个土匪头子却把它们视为珍宝。这对洋人父子，一身本领寻不到买主，如今在宋江手里大发利市！

        也不知是社会的幸运，还是社会的不幸！

        宋江的势力似滚雪球般，日渐强大。

        但他仍不满足，想要把旧日心腹花荣、朱仝、雷横等人招来。

        刚在白虎山立寨那会，因自身实力太弱，他连滞留梁山的父亲和弟弟都不敢去接，天幸这俩亲人被晁盖放了回来。

        而现在实力倍增，再加上算准了晁盖有妇人之仁，他竟然大大方方的派人去梁山给旧日兄弟送信！

        然而送信人根本上不了梁山，每次都被梁山水寨头领朱贵杀掉。

        这朱贵绰号旱地忽律，忽律就是鳄鱼。此人可是大有来头，他是梁山的创业元老，早在王伦时期，他就已经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了。

        当朱贵第十一次向晁盖汇报宋江又派人前来送信的时候，晁盖对朱贵吩咐道：“下次他再派人送信，你不要杀了，只管把送信人带上山来。”

        朱贵领诺而去。

        不出三天，宋江又派人来送信，朱贵将来人押到聚义厅。

        送信人偷偷打量着晁盖，只见晁盖神情极其委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彩。

        晁盖万分庸懒的坐在金交椅上，似乎对这梁山的一草一木都很厌烦，过了很久，才冷冷道：“你想给谁送信，这便送吧。”

        送信人吓得六神无主，低声道：“宋江哥哥有书信送与花荣、朱仝、雷横三位头领……”

        朱仝大步上来抢过书信，撕的粉碎，将碎纸屑摔在地上，斩钉截铁道：“生辰冈事发，宋江舍命报讯，救了晁天王一次。而晁天王先是冒着万死去江州劫法场，后又带兵前往郓城县杀了围捕宋江的两位都头，再加上这次断指向五山求教，已经救过宋江三次！晁天王已经不欠他什么了！是他亏欠晁天王！他狼子野心，有恩不报，反欲加害天王！你回去告知宋江，今日我朱仝与他割袍断义，再无这一号朋友！”

        说罢，右手使劲撕下左袖，交与送信人。

        雷横什么也没说，只是学着朱仝的样子，扯下了袍袖，递给送信人。

        送信人神情尴尬之极，转头对花荣道：“花知寨……”

        花荣极度烦燥的打断了他：“连晁天王这样的恩人他都能害，哪天我花荣要是挡了他的路，是不是也要除之而后快？何况我和他的交情，还远远达不到晁天王与他相交的程度！你不必多说了……”

        花荣说到这，也撕断一截袖子扔到他手中：“告诉那宋江，倘若还有些羞耻之心，莫要再送信了。”

        “铁牛兄弟……”送信人见李逵正在怒目瞪视着自己，急忙冲他笑道。

        “你给我滚！”李逵一双老拳打了过来，把他的两只眼圈打成了大熊猫。

        晁盖也撕下袖子，扔给来人：“日后莫再送信，免得自取其辱。以后他走他的平川路，我走我的独木桥。”

        送信人吓得本能的后退一步，对张顺和孙新道：“张头领，孙头领，你们……”

        张顺道：“我哥哥张横愿意随宋江招安，就任他去吧，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孙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顺本是善良人，在渔行做他的正经买卖。他哥哥张横不治生产，只在船上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还总拿出兄长的架子，逼着张顺给他打下手。张顺苦劝过无数次，张横从来不听，后来兄弟二人闹翻了，分居己久，彼此不通音讯。即使机缘巧合一起上了梁山，性格也不相投。

        孙新为人最重义气，向来与他那冷血的哥哥孙立与尿不到一壶。还是晁盖、鲁智深、杨志、武松等人身上的热血豪情更能与他产生共鸣。

        送信人见状，悻悻无言，郁郁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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