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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泪染杜鹃


“微澜兄,你来啦。”

        洪文涧热情的握住李曳双手,激动道:“归城一别,甚是想念。早听说你离开都城,云游各地,总算来淮州,我等你好久了。”

        李曳也分外喜悦,“我又何尝不是对你思念至深,常常想起过去我们闲谈畅聊的时光。朝堂深几许,有一人的陪伴都让我心甚慰。今日我携我妹妹特来拜会,家中可有访客,可有打扰?”

        洪文涧忙道:“没有!昨日我举办修禊宴会,可惜你晚了一日,没能见到美人、美景、美事。可巧今日你来了,我正烦恼一事,正好与我商量商量。”

        只听后院喧哗,一阵笑声。洪文涧道:“我们说话烦闷,妹妹不如去后院同我的夫人们聊聊天?”

        孟粱依他所说,由下人带着进入□□。

        洪文涧领着李曳进入大院,边走边说道:“昨日经府衙中人推荐来了个人要与我做生意,是一笔大买卖。他们出的货,数量充足,价格优惠,质量也是不错。帮我参谋一下,这笔生意如何。”

        李曳双手交叉在胸前,欣赏着一路美景,悠悠道:“你已经是当家人了,觉得好就去做,不用问我。”

        洪文涧低了声,哀求道:“哥,你知道我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如今偌大的洪府有你一半的功劳。在归城时你都帮我把家业守下来了,今日遇上这么大笔单子,我害怕和之前一样一不小心受人欺骗。而且最近朝廷对我们为商之人查的紧,与人做交易都得再三查探身份。县衙推荐的这人,我也不敢大意。你人脉广,看看可有熟悉的。”

        李曳瞧着洪文涧期待的眼神,拿着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递上来我看看。”

        李曳细看之后,“这生意不能做。”

        “为何?”

        洪文涧拿起货单再看了一遍。

        李曳凑近他耳语了几句,洪文涧恍然大悟,摸着胸口道,“幸亏给你看了,否则抄家灭口,大祸临头。”

        “真的要小心,朝堂对乱党分子盯的万分紧,你若是与他们扯上关系,是怎么也说不清的。以后但凡有新人来接触,务必格外留个心。”

        洪文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往倚虹园的方向看去。

        “我与他们相谈甚欢,没成想他们与乱党有关,真是可惜。我还邀请他们在小妹成亲当日来喝喜酒呢。”

        李曳问道:“他们与其他商户有往来吗?”

        洪文涧道:“月前他们派人来探口风,我没见。昨日县衙当面推荐我才接待。宴会上也听其他商户说起他们,都是赞誉的话。”

        李曳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以我的经验,他们已经成功打入了商会内。如果泓山再挑衅,你们这些生意人个个逃不过调查。我在朝堂任职也帮不了你。”

        洪文涧思及此处,脸颊发烫,道:“那岂不是商会危机重重?这可怎么办啊?”

        “不要紧张。”

        李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四周假山围绕,人被围的密不透风,像个密室,他刚想问,此般布局有何说法,便被洪文涧拉住了衣袖,“哥,你怎么就辞官了呢?是朝臣欺负你了?”

        李曳撑着头,满不在意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觉得局限于一个地方、一个身份太久了,想去更高处。”

        洪文涧心中涌入豪情,认真道:“你若是想来我这儿,洪家的产业我都交给你。”

        李曳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才不稀罕。你自己好好守着。”

        有了李曳的相助,洪文涧一下觉得非常踏实,不禁兴奋道:“不如带上梦粱妹妹去倚虹园听戏,最近戏班子排了出新戏,妙的很。”

        真是富贵人家啊!从前厅到后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妹妹,你是想留在这儿与我的两位夫人喝茶闲聊,还是同我们去倚虹园听戏呐?”

        洪文涧站在紫藤长廊下朗声问道。

        两位夫人笑语盈盈对孟粱道:“倚虹园的景致比这儿好,新请来的戏班子唱的曲儿真是形容不出的好。”

        既然如此盛名,孟粱亦想去看看。

        李曳自然地拉过孟粱的手,走过曲水流觞,登上小舟。

        坐在船尾,听古琴宁静、淡泊的曲调,闻流水潺潺泛出的清香,有回归生命之初的氛围。

        小船不高,俯下身可以够得到水花。孟粱拨弄着水花,道:“听说这儿的观音禅寺很灵验,每年三次的观音香会热闹非凡。”

        撑船的渔夫听了,回道:“是啊!马上就要到最近一次香会了,这一次是观音大士的诞日,最为繁盛。”

        洪文涧笑说道:“妹妹对此类宗教节日感兴趣吗?嗯······还有四日,你若想去的话,到了那日,我带你好好玩一圈,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孟粱道:“以前读书时见书上有过淮州香会的描写,从那时起就很想亲眼看看。”

        “那我先与你说说那日会有何种景象。”

        洪文涧神采飞扬,十分兴奋。他索性站了起来,朗声道:“会之前日,迎神轿斋戒祀祷,至期贮沉檀诸香于布袋中······极旗章、伞盖、幡幢、灯火、傩逐之盛。土人散发赤足,衣青衣,持小木凳,凳上焚香,一步一礼,诵《朝山曲》。上山路两旁乞丐成群······街上遍设盆水,呼人盥手·····马披一至,锣鸣震天,先至者受福······上殿献舞,鬼魅离立,莫可具状。日夜罔间,寝以成市,莫可易也。”

        洪文涧说完坐到孟粱旁边,笑道:“怎么样,想去吗?”

        看他的脸颊两侧泛起红晕,孟粱揶揄道:“你平常是被禁锢在家不能出去么,比我还要兴奋。”

        洪文涧摆了摆手,指着李曳道:“难得微澜兄带妹妹前来,我一定要你们满意而归。在淮州有何想吃想逛的,我都给你们办好。”

        李曳笑道:“你啊!还是老样子。”

        日夜罔间,寝以成市。香会这么盛大的么,听者这番精彩描述,孟粱不由想象起当日景象。

        “到了到了。小姐公子们下船吧。”

        船夫吆喝道。

        微风袭来,漫天的白雪从天而降。

        春意融融,三月飘雪,前所未有。

        李曳望着清明如镜的天空,悠悠道:“越靠近归城,天气变化越奇怪难测。我们只有春与冬两个季节。现在,冬日又来了。”

        冰凉的雪花滴在身上,微妙的触感让人不想拂去。

        孟粱有些触动,“春日降雪,真有意思。”

        船夫拿出藏在隔板里的斗笠,披上蓑衣:“老夫就在这儿等你们!”

        “我现在就想去观音庵。”

        孟粱没有上岸,对上李曳的眼睛,认真说道。

        “为什么?”

        “就是下雪了,想去祭拜。”

        “那你们不听曲了?”

        洪文涧歪着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一时兴起,却非去不可。我自己去就好。”

        “雪大了,听戏多冷啊。我们正好回去吧。你一人去微澜怎会放心,让他与你一起。”洪文涧爽利的踏上船,道:“正好我们坐船去观音庵。只需片刻。”

        李曳撇向孟粱道:“就是陪你放松的,想去哪就去哪儿。”

        许是大家都等着四日后的盛典,庵内人数寥寥无几。孟粱跟着信众点了炷香插在焚香炉中。香火味浓重,李曳不太能接受这个味道,站在远处等她。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古人的诗现在读来都是极好的。孟粱望着殿中安然稳固的观音像,突然想走到近处仔仔细细地看这佛像一眼,看看它它是否真的有灵性,能听到自己的祷告。

        她想家了。想念不怎么与自己亲近的母亲,想念满口谎言的父亲,想念单纯美丽的妹妹。想念神秘莫测的师兄,想念熟悉的泓山本部,想念军中的日夜。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回家。”

        “我们会赢吗?”

        “会的。”

        不久之前,这番话安慰妹妹,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庭中佳木彩云,父母兄妹,都消失了。

        走近,抬头仰望金光灿灿的观音像,站在鳌头上,眉目安详,静穆端庄。四周依照《法华经·普门品》作“观音救八难”的故事。室内光线昏暗,唯有屋顶一束亮光照射到观音身上。

        信众都伏首跪拜在这束神圣的光束前,虔诚、敬畏。

        孟粱只是站了一会。

        回过头,见李曳站在江边,飞雪漫天,沾染的他发丝间都是,远看都已白发苍苍。

        我们都是朝生暮死之人。

        ···

        南宫静病得很重,她在坚持着等孟粱回来。

        徐轸见南宫静呆坐不语,叹道:“此事与你无干,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我会尽力保全孩子,让你们早日团聚。从头到尾我也没得选,我得顾及澄契的命啊。”

        南宫静起身向前道:“此前之事你身不由己我不多说,但是你可考虑过粱儿以后的处境?阿梧也许可以选择照样在这府里过日子。粱儿决计做不到如此。我虽身在府邸亦知“君子万年,保其家邦”的道理,八岁你就让她入军营,接近十年了,你告诉我你要用什么办法让她换了心思安心度日?”

        徐轸以手掩面,只觉掌心湿润,坐了半晌,方道:“我自有安排。”

        南宫静静视着枕边人,心已凉透,道:“我有一个主意,你可愿听?”

        徐轸道:“你说。”

        南宫静屈膝下跪,徐轸见她如此,惊诧道:“夫人为何如此,你从不用跪我,快起身。”

        南宫静道:“你不一定会同意我的要求,所以我跪下来求你。”

        徐轸见此情形无奈道:“你且说吧。”

        南宫静缓缓道,她说得很慢很用力:“如果将来粱儿不幸被捕,请你尊重她的想法,让她决定自己的命,不要去管她。”

        徐轸听罢,笑道:“我答应过保她平安。”

        他欲扶起她。南宫静闻言摇头道:“你没有理解。身为母亲,我不要她落入樊笼,身不从己,挣扎一生。若有一天她一心求死,便让她去吧。”

        徐轸不防她说的如此犀利,倒也呆住了,冷了面孔,道:“夫人想多了,好好休息罢。”

        徐澄契在门外默默听了父亲与母亲的谈话。他孤寂地走在路上,沉重,压抑。这些日子他学会了听墙角,经过母亲房间时,总是忍不住停下来站一会。他很想进去与她说说话,仅仅是坐在一张桌子旁,他都心满意足。

        “大少爷。”

        栓婶小心地叫住了他。

        徐澄契望向栓婶:“什么事?”

        “二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常一个人哭,我也问不出来,你看······”

        “好,我知道了。”

        他突然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跟着自己,警觉地往四周看去,那道目光随即消失不见了。

        曲黯良跳到柱子后,差点被徐澄契给发现。

        她已知晓孟粱的家事,她一直在跟着徐氏一族。真想替孟粱手刃细作!今日就到此为止,黯良返回自己的小屋。

        她的院子里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曲黯良不解加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被束缚住手脚的男子。他灰头土脸,精神不振,耷拉着脑袋,恹恹欲睡。

        这不就是和她一起去救柳孟尧的那人吗?曲境一别,没想到还能再次相见。

        两位押送他的人见着曲黯良,躬身道:“是曲黯良大人么?”

        “是我,你们?”

        一人道:“我们是驻守在淮洲的萦部将士,夏泉大人下令将他送到这儿,亲手交给您。详细的事情都在这封信中,您收好了。”

        夏泉?她不用白叠子了?

        曲黯良心有疑虑,她接过信,确认了是孟粱的笔迹,放进怀中。

        “行,你们把他手上、脚上的链子都打开。”

        为周明盈脱去枷锁后,二人怕他逃去,还是紧紧围在他身旁。

        曲黯良拍了拍手道:“二位辛苦了,之后交给我。”

        他们怕黯良一位女子压制不住他,解释道:“他一路上试图逃走很多次,无奈之下才上了锁,勿要见怪。望大人在这一切平安。”

        “放心。”曲黯良目送二人离开,然后叫了左右出来,嘱咐道:“带他进去休息,再准备些吃的放入房中。”

        黯良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急不可耐地拆开信件。这些日子她每一次联络都被退回,可把她急坏了。现在能收到孟粱的来信,可见问题出在自己这里,是自己不能联络她。

        “黯良,许久未见,望你安好。送来之人是闻部·秦绪连之亲信,名唤周明盈。秦绪连你一定知道,是我师姑。师姑生死未知,他亦受重伤,现被闻部之首吴神一追杀,望你尽力保他平安,若吴神一等人追查到你,以你的安全为重,万不可行危险之事。另关于师姑与吴神一之间是非恩怨,若周明盈不愿提及,我便日后再与你细说。”

        秦绪连也出现了。黯良仔细厘清这信上所说的关系,吴神一怎又与她扯上关系。黯良将信烧了,庆幸着自己租了个带院子的房子,有那么几间多余的屋子。归城底下,在敌人眼底下走动,她得谨慎。

        “周明盈,你好。”

        周明盈提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马上耷拉了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等了片刻,他还是不语。

        “好吧,看来你还不想说话。夏泉与我说了你的情况,你的伤我会请大夫来看,你的人我会让你住在这里。”

        看到桌子上纹丝不动的饭菜,黯良凑到其中一盘红烧猪蹄前,不忍道:“这么香的肉你也不吃吗?可别浪费食物啊!我了解你的情况,你的大人生死不明,你很担心。但现在不也没有办法,你这样只会拖垮自己的身体。如果她正在等你营救呢?届时你病入膏肓,一点力量也没有。”

        周明盈心中郁结,他亲眼目睹吴神一的手下将匕首刺入秦绪连的胸口。不是一下,是连续数下。他正好被围住,怎么也冲不出去。眼看着大人倒下,数不清的血从身体里迸发流出,他怎么也捂不住伤口,直到他也昏死过去。

        他任由自己躺在地上,张着眼睛。他不能闭眼,一闭眼就全是那个令人窒息的场景。

        “我现在不想见人。”

        周明盈不想理她,身子朝里边侧了侧。

        黯良见他确实是想一个人静静,撇了眼红烧猪蹄,嘱咐道:“好吧,我明日再来。洗澡水晚上会给你抬过来,别忘记吃饭。”

        嘱咐完,她轻轻合上门,表情严肃、凝重起来。

        黯良第二次来找周明盈。她懒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半笑不笑道:“她让我帮你,我该怎么帮?一点实情都不了解,我怕好心做坏事。”

        “说话!”

        等了片刻,他还是不语。

        周明盈抬起眼,盯着黯良,眼神阴狠。

        黯良的心脏陡然一跳,空气一片寂静,只有鸟叫与蝉鸣。

        “我失败了。”周明盈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愤恨地说道:“她不让我与她一起面对,半路把我抛弃了。”

        黯良心中发怵,见眼前周明盈失了魂的样子,心道:是在逗弄我吗?她静静地站起,平息静气,讽道:“如此就灰心丧气,难以承受?”

        “我再与你说个坏消息。”黯良探过身子道:“你们的行动被人发现,万俟巽的人顺着踪迹在查卞清河大人与洪文涧。”

        “怎么会?”

        她接着道:“信上说你擅离职守,让我寻个缘由跟你的上级糊弄过去。现在怎么办,包庇你还是处罚你?”

        顿时,屈辱、懊恼、怨恨等情绪浮现在他脸上,周明盈嘶哑着声音道:“不会的!我们什么也没做,反倒被人陷害!是谁从中做梗,谁有滔天本事可以指挥洪氏?是谁!”

        黯良按住他不断抖动的双肩,沉声道:“总而言之,事出在你们,想好办法赎罪。我要你的答案。”

        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哀道:“让我一个人待会。”

        ···

        “洪文涧拒绝了交易,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商户都拒绝了与我们。”

        山雨另一位首座公输琉拿着火热的情报与何堪细致分析双方布局。总而言之,泓山被万俟巽打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你去想这些没有用的做什么。你应该把心思放在隐藏我们的踪迹上。这才是我们的弱点。”

        何堪拿过他手上轻薄的宣纸,书写之人太过用力,墨水都渗透到了纸背,钻出了零星几个小洞。

        “这难道不重要吗?何堪,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想让我们的人过的好一些,即使他们到了泓山,他们骨子里流淌的也是我们祖辈绵延下来的血脉。”

        公输琉有些激动,嗓门微微有些高扬。

        何堪放下情报,将它扔到一边。思索着言语,该如何表达才能精准快速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一意孤行的话会害了我们。”何堪先抛出了重话:“不管卞清河如何考量,万俟巽都想要收服这支军队,或说全部,或说精英部分。总之他们就算隐计划失败被围剿,也不会全军覆没。我们的血脉会随着活下来的人继续存在。反而,若是让万俟巽得知山雨存在于泓山中,你觉得他会放下心来吗?他必斩草除根,我们已经没有力量与一个刚吞并巨大土地的王朝对抗!”

        何堪满是愤恨,他为何生在了这个时代,他的才华不能使山雨发扬光大,只能勉强让它苟延残喘。

        “你必须停止一切行动,全身心的安静下来。此刻,我们所有人不宜有任何行动。”

        公输琉叹了口气,他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意思。

        “对不起,让你担心。”

        “最好祈求糟糕的情况不要到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满域人。”

        “那你高调的把柳氏一族推向火坑又是为什么?”公输琉问道:“朝廷正顺着这件事查。”

        何堪恨道:“他们是山雨的叛徒,我已经留有慈心,让泓山的人接管柳孟尧,给他一条生路。”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悲剧重演。”

        公输琉叹了一口气。

        “不是还让他的夫人活着吗?”

        “没有。韦苇没有离开山庄,跟着女眷同去流放之地。”

        何堪倒是意外,韦苇竟然会做如此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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