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嗜血残魂醒，凶名举世惊。余生皆寂寞，无忧未忘情。什么残魂？有什么凶名？究竟是无忧，还是忘情呢？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它的力量？”余老二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无忧门主手里它就是无忧，在我手里就是忘情，而在你手里，就是一口锋利点的刀而已。”小猫行到他身边，伸手说道：“它是活的，你感觉不到，就是跟你无缘，该还我了。”

余老二看着他，咧嘴一笑道：“守护了你们这么久，看看怎么啦，小气。”说完他手持刀尖，将刀柄向小猫递去。

“你们的灵力应该恢复了吧，明天我就返回无忧门，你该不会还不让我走吧？”余老二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任思问道。

“哈哈哈，我光棍一条，家里能有什么人？不过是门中有我一帮兄弟们罢了。”

“你是怎么当上无忧门二当家的？”任思也坐上那块大石，跟他挤在一起问道。

余老二也不看他，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点位置，边回忆边缓缓答道：“我自小生的丑陋，又总吃不饱，父母嫌我是拖累，早早就打发我去给别人做工养活自己。”

“那地主家每天让我干很多活，从早到晚，不但饭吃不饱，连觉都睡不够。有一天我放牛睡着了，虽然后来找到了牛，但他们拿着皮鞭狠狠地抽我，一副要打死我的模样。我一发狠，一拳把那地主打出老远，拔腿就逃了。”

“后来我流浪到了沼柳城，被一群混混欺负。我死命地跟他们打，我赤手空拳打躺了五个，但他们人多，又拿的有家伙，眼看要被打死，被我师父救了。”

“我师父是一个武馆的教头，对我极好，让我吃饱，还传我一身武艺。可惜后来发生战争，在一次与乱兵的争斗中被杀，我也因反抗拒捕被抓入大牢。”

“本以为这次死定了，门主去了大牢，将我们一帮死囚都集中起来，他说：世事无对错，只有弱肉强食。有力量，够狠，就能吃肉喝酒。胆小懦弱，无力反抗就只能被欺凌被抢夺。他问我们愿意跟他一起干还是愿意等死。”说道此处，余老二面上浮起冷笑，使他那本就凶横的面相更显狰狞。

“他的话我信，因为我的经历告诉我，他的话在理，是对的。所以，我就成了他最强力的打手，杀人，放火，强抢豪夺，只要门主吩咐的我都办到了，慢慢的就混到了现在。”

余老二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大声道：“所以啊，咱们不是一路人，等他日战场再见了，就给我一个痛快，别让我像彪老三死得那样凄惨。”说完，余老二跃下大石，拍拍屁股就走。

“这么说来，你不觉得自己是恶人？你杀人放火强抢豪夺都理所应当？”任思唤住了他，问出了心中一个疑问。

“我当然是恶人。”余老二又是呲牙一笑，反问道：“但我有什么错？狮虎杀狼，因为狼抢它们食物，狼吃羊，因为不吃就饿死，羊又吃草。遍地野草就像这普通大众，他们时刻被践踏，被啃食却无能为力，要怪就怪你为什么不是狮虎，不是狼。世上不就是这么回事，我是狼，我吃肉喝酒有何错？”

“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想知道哪里错了吗？”

余老二愣愣地看着任思，他以上所言就是他心中所想，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世事就是如此，狼吃羊何错之有？

任思看着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如今彪老三死了，你急着回无忧门干嘛？是门主有新任务，还是想回去跟印老四抢权？”

余老二又楞了一会，他有点跟不上任思的脑回路，刚才还在问东边的月亮，下一句就说起了西边的湖水。但他还是回  道：“门主都消失很久了，我跟印老四抢什么权？我的兄弟们只要有饭吃，我才不愿管那么多，什么权啊女人啊，我贼烦这些。我就喜欢有大块的肉吃，有硬仗打就行了。”

“呃~不跟你打，跟你打没劲。”他又补充道。

“呵呵呵。”任思莞尔一笑，看来这货只是莽，但一点不傻，还知道跟我打没劲。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倒证实了自己心中想的一件事情——当初在客栈跟火凤初遇余老二时，火凤对他没恶意，不然火凤绝不会给他银钱，如此也就代表了火凤的天绝觉得余老二不是个坏人。

可这就有点矛盾了，余老二明明杀人放火，做了那么多坏事，天绝为什么会判断错呢？通过这次谈话任思弄明白了，原来余老二本身不觉得自己有错，在他的世界观里，狼就是要吃羊的，天经地义。

而天绝它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应该是从心里来的，比如说一个士兵，为了保卫家园杀了许多敌人，那么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错的，他没有一点良心上的愧疚。估计天绝也是凭此来判断一个人好坏的。

再比如他听火凤讲了她中天魔散的经过，那时明露是被瞒着的，她虽然害了火凤，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天绝也觉察不到她是坏人。

似乎或许大概这样就能解释通天绝判断坏人的标准了。

任思想通了一件事，开心地对余老二笑道：“既然你没事，又不打算跟印老四抢权，那就跟我们去逍遥城吧。”

“嗯？”余老二瞪着一双牛眼，不解道：“为啥？”

“听了你自己的介绍，我觉得你这半辈子都白活了。我们家乡有个成语，叫坐井观天，说得是一个青蛙一辈子生活在井里，他抬头就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的天。所以，在它的认知里，天就是井口那么大，你知不知道你跟它很像？”

“我跟它很像？哦~你的意思是我见得世面少？”余老二颇为不服：“切~你这毛头小子，我要有儿子怕都有你这么大了，你说我见识少？”

“岁数大就一定懂得多吗？”任思突然觉得逗他玩也蛮有意思：“有没有人说你聪明？什么都懂？”

“呃~他们都说我凶狠，蛮横，也有人说我心地不坏，但没有人说我聪明的。”余老二抓了抓脑袋说道。

“对吧，你天天就混在无忧门那个圈子里，除了杀人打架就是吃肉喝酒，又见过什么世面，读过什么书？懂得什么道理？跟井里的青蛙有什么不同？”

“读什么书，我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少拿读书来唬我。穷书生，富当官的我见得可不少，除了一肚子坏水，在我的铁棍下还不是唯唯诺诺，有个屁用。”

任思看着被他逗得有点上火的余老二，依旧不急不躁地说道：“你见那么多人，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蠢很傻，见识少吗？”

“嗯？谁敢？我宰了他。”余老二愤愤地说道。

“我敢！因为他们怕你，所以不敢给你说实话。而我不怕你，又不忍心你一辈子就呆在井里自以为是，所以才点醒你。”

余老二看着任思，犟了犟鼻子说道：“我不信！小白脸没几个好东西。”

“呃~”任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信就不信吧，我怎么就小白脸了，但他不死心地道：“就知道你不信，所以叫你跟我去逍遥城啊，你自己在井里不蹦出来，怎么能知道天到底有多大，你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你说我小白脸，我把你比蛤蟆，咱俩谁都不吃亏。

余老二瞪着任思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一旁插不上嘴的小猫，最后狠狠地说：“去就去，不过你要是骗我，我对付不了你们，但我可是会报复其他人的，我最恨人家骗我。”

“哈哈。”任思不由得一声尬笑，是啊，蠢人最恨人家骗他，因为被骗得多了呗。“行，到那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或小猫都可。”

余老二又抓了抓脑袋，平时跟人家说不让骗我，人家都会说——我一向光明磊落从不骗人什么的。这小子是有点不同哈，没说那些废话，跟他去看看又何妨，要杀我也早杀了，怕个鸟。

“回来了，回来了，城主他们回来了。”一个守门的老兵认得任思跟小猫，兴奋地骑着黑狼大喊大叫地报信去了。

经过几天风餐露宿，几人外表都又脏又破，马也死了一匹。但他们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不像是自深山逃出来，而像是去原始胜地旅游而回。

也是，自从他们身体都恢复后，山中还有何兽是这几个猛人的对手，所以一路谈笑风生，游山玩水似地回到逍遥城。

“怎么了火凤？”任思听到肖宛惠的话，回过头来。

只见火凤撅着小嘴，牵着马在城门口不走了，两眼还隐有泪光，看了真是让人又心疼又纳闷。

任思挠了挠头，心中略有些端倪，过去笑着问道：“怎么了？都到家门口了犹豫什么啊？”

火凤仰起头，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盯着任思，不满地说道：“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却骗我，早知道你是大城主，我就不来了，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说着说着，两行委屈的泪水不争气地淌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是什么主跟咱们是兄弟有什么关系？我们相识于荒野，交的是人，是心，又不是身份。不管是什么身份，我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地浪迹天涯，仗剑江湖……”说到此处，任思停了一下，收住内心的感怀，继续安慰火凤。

“你不是要见青青吗？马上就可以见到了，走，咱们进城抱坛喝酒，大盆吃肉去。”

“真的？”火凤撇了撇嘴，低着头，在地上趋着鞋子问道。

“当然真了，比针尖还真呢，走吧大姐头。”

一句大姐头，将火凤逗得破涕为笑，肖宛惠立刻前来扯着火凤一同进城而去。

“快看城主回来了，带了这几个人都不认识啊。”

“哎呀，这一身血渍都干透了，衣服原来的颜色都认不出了，经过多少恶战啊。”

“都是敌人的吧，咱们城主多猛啊，什么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你们看那个一身红衣的小丫头是谁啊，虽然风尘仆仆的，但模样可真俊呀，真是丽质天生，把好多精心打扮的头牌都比下去了。”

任思还是年轻，听着众人的夸奖议论，面上讪讪地笑着，不自然地跟着两个开路的黑狼军前行。若是他稍有经验，便会在城门守卫处等候，然后让城里马车来接，就会免去被围观的尴尬。

不过听着众城民发自内心的话语，感受着不时收到的好能量，他也由衷欣慰。只要我任思掌管这里一天，便要为这众多善良朴实的底层人考虑一天。这叫什么？对了——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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