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躲在角落抽烟
大年三十十二点，春晚的倒计时响起，夜空的静谧瞬间被轰鸣的烟花声划破。赵珺没有心思去看那绽开的烟花群星，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现在的牌面上。
“八饼！”
“诶——胡了！谢谢小珺又给我喂了个炮！”
对面的阿姨摊开一串漂亮的牌面，喜笑颜开地抓过那张八饼，贴在边上。麻将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这个时刻显得格外烦人。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晚的第几次输牌了，赵珺扯着嘴角笑笑，找了个要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牌桌。
转身便绕来了家里后院的小花园。
她外婆喜欢养花，尤其是玫瑰。买下这个小区一层的时候，就是看上了附赠的小院子。
做过木工的外公也非常自觉地揽起拾掇的活儿，找了些材料就张罗出来一个小花园。种些玫瑰，种些月季，还种些攀着木架生长起来的藤蔓。
春夏的时候开得漂亮，外婆是个特别会享受的人，还在那木架下头摆了套桌椅，乘凉打牌看书都行，好不快活。
小时候，她爸妈工作忙，就喜欢把她扔到外婆家。所以关于童年的许多记忆，都来源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那时候的城市还没有这么钢筋凝柱，晚上抬头的时候还能望见一些疏朗的星星。
现在——她抬头，除了黑就是黑。
败落的枝叶还没扫净，舅舅姨妈家的小孩就把那些枯叶捡起来，盖住摆好的火炮，等着它炸飞的一瞬间。
赵珺看着他们欢快的样子，偶尔也能想起自己小时候偷摸玩爆竹时不知死活的样子，手背上还留着一条不深不浅的烫伤疤痕。
她撇着嘴摸了摸，忍不住笑了，然后抽出一支烟，点燃。
其实很久没有抽烟了，说起来也不是多么喜欢。
她象征性地吸了几口，久违地感受到烟雾入喉的呛痛感，长舒一口气，就掐灭了火星。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小姑你——原来是会抽烟的吗？”
刚刚熄灭的烟头还冒着青雾，在外头爆竹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明显。她偏过头去，不远处就看见家里的小侄子钟远倚在门框处，一脸惊讶。
“怎么了，想告状？”赵珺眯着眼，神情挑逗，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在。
“不…不是，我就是有点意外。还以为你……”
钟远支支吾吾，有些惶然。
撞见这样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谁知道这个人人都说乖巧懂事的小姑居然也会抽烟啊？他愣在原地，还没摸索出怎么回应的时候，赵珺率先打破了沉默。
“呵！紧张什么？”她笑得轻松，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你说了他们可能不会信，你不说的话，我明天给你发个大红包怎么样？”
钟远凝着眉，思索一会儿，默默点了头。
得到了保证，赵珺又恢复人前那副乖乖模样，笑嘻嘻地问起他在学校的近况，表哥路过时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回去前还不忘叮嘱钟远多找赵珺取经，别一天到晚地，本事都没有，就想着出去打工创业。
钟远不敢多说，直挺挺地立在原地说好。他爸如果知道自己的学习对象是个动作熟练的老烟枪，还会喜笑颜开地让自己多找人家取经吗？
他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跟赵珺一直站在后院边上聊了十来分钟，才一块儿慢慢悠悠地回了主厅。
牌桌如战场，最是讲究时间效率。赵珺离开得太久，这里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于是便只能凑到小孩儿堆里去看电视。
那个年代讲究“人多力量大”，能生则生，她外公外婆这样的恩爱夫妻一鼓作气就有了五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家族里有这样的基因，到了她爸妈这一代，更是将“多生”贯彻到底，成功地实现了家族的壮大。
看着这满沙发东倒西歪的小不点们，赵珺无语抚额。也不知道等到他们这一代，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得排队布阵点人头。
她也猜得到，其中首当其冲，被催着结婚生小孩的人，应该就是她。
今年算得上幸运，家里头跟她年纪差不多的，没有一个找了对象的，因而她能成功躲过一劫。
不过在听见二姨问刚上大一的自家儿子有没有对象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天知道怎么会有家长这种生物，高中的时候严令禁止恋爱，一毕业就能找个感情稳定的结婚对象。
还好她爸妈稍微开明一点，至少在她大学毕业后，还没那么着急地加入催婚大军。
她望向牌桌上所向披靡的自家老太，舒一口气。
钟家人丁兴旺，家里头来往得密切，每一代的关系都还算得上不错。过年自然而然地也都扎堆在一起，实实在在地守岁到半夜才散了一半。
赵珺不喜欢跟着大家伙儿聊些家长里短，她作为这一辈里年里偏小的，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跟人家已婚已育的掰扯，所以逮着机会就想溜之大吉。
准备睡觉的路上刚好遇见上了厕所出来的表哥，她简单寒暄两句，没有多聊，倒是跟在屁股后头排队上厕所的钟远，解决内急之前不忘提醒她“明天打个大红包”。
赵珺笑笑，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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