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夺龙蛋

怒龙冲袭，直似洪涛暴卷，骇浪奔腾，从身前猛袭过来。云子渊和孤剑客互视一眼，经过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两人已有默契。见孤剑客双手摆出，一前一后，云子渊很快心领神会，快走几步，与孤剑客拉开了距离。

便正在这时，残龙冲至，张嘴撕咬，要将孤剑客生生吞入肚中。孤剑客并不惊慌，毕竟只是一道怨魂，不能施展龙族的种种天赋神通，仅以肉身冲击的话，孤剑客虽然不能抵挡，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少数阻遏。

只见孤剑客突然旋身向后，双脚在地上连踩，踏出一幅璀璨星图。随后孤剑客高高跃起，猛又重重落下，双脚沉入地中，双掌鼓荡剑气，拍击地面。

霎时间，深红碧蓝翠绿玉黄莹紫……璀璨剑气华光自地底直冲而出，远看去像一片七彩云霞，自黑暗的地底深处冉冉升起，堂皇、富丽、通透、晶莹、璀璨迷离，炫目惊人。

这一片剑气霞光破地而出，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对着残龙挥刀操戈，全然击中了残龙的下颌。这一瞬间，暴雷炸响，闪电破空，剑气滚滚犹如怒龙翻腾，将那残龙生生止住了一瞬。

抓住这一瞬间的停滞，云子渊来到了残龙的身后，也即是它被拦腰斩断的腰身处。直到近距离看见了，云子渊才知道这是何等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残破的龙骨、破碎的器官……全都清晰可见，呈现在云子渊的眼中。

云子渊咕嘟咽了口唾沫，摒除无用的思绪，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闪电般探出，竟是伸进了残龙的血肉之中，摸索着抓到了残龙的龙筋。

便在这个瞬间，孤剑客无力再拦，破地而出的剑气被残龙生生压碎。残龙正想继续向前，要一口将眼前这个讨厌的人类生吞，然而却在下一个瞬间，残龙忽然震怒！震痛！

半截残龙猛地翻卷起惊涛，接着龙首拍打，荡起大风直冲云霄，只是在它血肉模糊的身下，一个不起眼的人类正紧紧抓着它的咯龙筋，被其一并带到了天上。

云子渊死死抓着龙筋，不管残龙如何扭动身躯，他都绝不放松，绝不放手！习剑多年，云子渊最擅长的就是抓握。也万幸黑龙怨魂只是一道怨魂，没有龙族神通傍身，否则云子渊哪能这么容易抓住它的龙筋，并且死死不放。

“而且，如果你不是选择与这半截龙躯融合，也感受不到这股疼痛的感觉，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孤剑客瞅准了时机，从一旁飞过，云子渊双手用力一抽，生生将那龙筋拉扯出龙躯数分。孤剑客立刻接上，与云子渊一起，抓住了这根龙筋，四手齐齐用力，将龙筋往外抽去。

而残龙剧痛难当，龙筋被抓住，它甚至不能再掌控自己的身躯，只能浑身抽搐，不自觉地盘旋缠绕，被死死牵制在了原地，更不用说去阻止云子渊的龙魂了。

于是乎，黑龙怨魂果断选择了抛弃这具龙躯，从中飞离了出来，只身向龙泉飞去，想要追赶上那条可恶可恨的龙魂，保护自己的龙蛋。

龙筋突然一软，整根被云子渊拉了出来，他一时没能守住力，身体猛地向后飞去，要不是孤剑客及时拉了他一把，说不定云子渊就要飞到天涯海角去了！

眼见那黑龙怨魂朝着龙泉飞去，云子渊也顾不及和孤剑客道谢，他将龙筋收入天广剑戒之中，而后立刻向那黑龙怨魂追了上去。孤剑客也是一样，也向那黑龙怨魂追了过去。

只是相比于云子渊来说，像黑龙怨魂这样的灵体，飞行速度总是要比真正生灵更快的，是以云子渊一时竟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龙怨魂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投入到龙泉之中。

而孤剑客也因为施展了太多次“快之极意”，眼下手脚不自觉发软，哪怕以他天玄境界的修为，也不能稍加缓解，更是无法追上那黑龙怨魂。不过孤剑客也并不如何担心，他对同样气喘吁吁的云子渊说道：“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就该看它们的了！”

它们？自然是指黑龙怨魂，以及云子渊的幼龙神魂。

云子渊并无法像孤剑客一样平静，他只短暂休息后，便抬腿还想继续追赶，却被孤剑客拦了下来：“你想要把那龙蛋给你的幼龙神魂，这对它来说确实是一项奇遇！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更要让它自己去努力一把，否则就算将来这条龙真的涅槃复活了，也不过是你的小小宠物，能够给你带来什么？安慰吗？”

闻言，云子渊低下了脑袋，有些汗颜惭愧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确实！你说的一点不错，不经历磨练，它永远也得不到成长，就算将来真的成了龙，也不过是一条任人观赏的宠物而已……”

……

龙泉之中，幼龙神魂与黑龙怨魂一前一后地冲入，差距并不大，甚至还在急剧缩小。幼龙神魂回首看去，见到黑龙怨魂那狰狞可怖的龙头，它不禁有些发怵。自涅槃洗去记忆之后，它何曾遇到这样的场面，先前云子渊遇到的各种事情，基本也都与它没甚关联。所以在平时，它只是舒舒服服地隐身于云子渊的体内，享受着云子渊日益强大的命元给它带来的成长。

然而到了今日，它却突然要自己主动去争取机遇……而且还有另外一头……龙？在与它竞争？！幼龙神魂只觉得自己精神紧绷，整条龙像是被压紧的弹簧一样，亟待爆发。

此刻眼见黑龙怨魂狰狞的面目，在难以抑制的惊恐之下，另有一股不服输的搏命精神在爆发！幼龙神魂不知道的是，这股搏命不服输的精神，来自它的前身，来自那匹龙马，更来自龙马的主人——林明清……

幼龙神魂停顿不再向前，突然回首就是一口，向那黑龙怨魂咬去。黑龙怨魂见状，更显凶恶，也是好不避让地回以一口，各自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咬定青山不放松！这是从云子渊身上学来的，幼龙神魂混不顾自身的疼痛，死死咬住黑龙怨魂。然而黑龙怨魂毕竟只是一缕怨魂，除了因为与那半截龙躯融合之外，它并没有痛觉……其实它也没有大部分的感觉，七情六欲中它只残留了愤怒等少部分的情绪。

所以黑龙怨魂对于幼龙神魂的撕咬，一点也不觉得疼痛，自然也不会有畏惧的情绪。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可以全心全意地撕咬幼龙神魂，而不会因为疼痛而松口；而另一方面，正因为没有疼痛的感觉，所以黑龙怨魂感觉不到，自己的魂力正被一点点蚕食……

此刻，幼龙神魂正式觉醒了、或者说终于触发了，对魂力的吞噬。它的本质是龙之神魂，想要壮大自身，吞噬其他的魂力便是主要的途径。只是先前幼龙一直依附在云子渊的体内，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旁的神魂，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去吞噬。

反正有云子渊的命元滋补，幼龙一样可以不断壮大。而此刻，当幼龙神魂咬住黑龙怨魂之后，这种天赋便觉醒了。

相比与黑龙怨魂不知痛苦而能紧咬不放，幼龙神魂从云子渊那里学到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一样也是紧咬不放。而不同于黑龙怨魂的魂力不断衰弱，幼龙神魂因为吞噬了黑龙怨魂的魂力，所以魂力越来越强。

此消彼长之下，黑龙怨魂很快就败下阵来，再想紧咬不放，也做不到了。它终于是虚弱的松开了嘴，浅淡至快要消失的透明龙身渐渐不再弹动。

幼龙神魂也松开了嘴，它现在可以选择将黑龙怨魂完全吞噬，但是它突然不想这么做了，因为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自己正在抢占小黑龙的龙蛋，掠夺其中的龙之精髓，只为了自身。而小黑龙，其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龙蛋而已。这颗龙蛋里的生命精髓，对怨魂形态的小黑龙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应该说，它已经用不上、用不到了。

“或许……你可以带着它的意志，替它活下去！”云子渊飞临龙泉上空，对幼龙说道，“我知道这么做其实并不道德……只是你以它的龙蛋重生，再吸收它的残魂，也等若是给了它新的生命！”

幼龙似懂非懂地看着云子渊，云子渊又接着说道：“当然，选择权在你，你要怎么做，都看你自己，我都支持。”

在幼龙艰难作选择的同时，几乎透明的黑龙怨魂缓缓向那龙蛋飘去，但却不敢靠近，只能在龙蛋的周遭盘旋。幼龙看着它这副模样，心中一恸，飞旋在其身旁，与其一起盘旋。

龙泉上空，云子渊不再干扰幼龙，不去干预它的选择，云子渊将注意力转到了那半截的龙身上，对孤剑客说道：“也许当年，正魔大战结束前，这条濒死的天龙回到了雪山龙乡，回到了这里，只是为了生出这颗龙蛋，只是可惜……唉……”

孤剑客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哀伤，但是他并不说出来，眼下危机未必解除，所以他们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人来保持理智，保持对周围的警惕。

“所以问题在于，这颗龙蛋，为什么会提前破裂？”

听到孤剑客的问题，云子渊瞬间惊醒，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说龙蛋是被人为破坏，那么会是谁？那个人、或者龙，是否还在这雪山龙乡之中？其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破坏了这颗龙蛋？

针对这些问题，云子渊和孤剑客都不能很快思考出答案，而且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龙蛋被破坏，只是收到了天道有损的影响。

云子渊和孤剑客都很希望，事情是这么一回事，都希望龙蛋被破坏只是天道影响。现在的他们，全都伤疲交加，可没有半点力气，再去应付一个早早就进入雪山龙乡的神秘敌人。

“如果真是认为破坏的话……我只希望那人已经离开了，若是有留下离开的传送法阵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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