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水中意象

　　
<p>灵南舀了舀水，突然想起，渔村里的水也是这般清澈，突然，水里出现一个少女的面容，那是一张秀雅的脸。</p>
<p>他蓦然怀疑是自己晃神了，又是舀了舀，又在水里看到了一场忽如其来的大火，灵南愣是没缓过神，莫名颠覆了自己的感官。</p>
<p>艾布见他一脸呆愣，过去看了一眼，眼睛里看到的水无比的清澈，恍恍惚惚的印出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他惊吓的后退一步，以为是自己瞎了。</p>
<p>灵南见他也看到了什么，猜想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灵南硬着头皮舀了些水，倒影便渐渐恢复。</p>
<p>灵南把此异像告诉吷枫，吷枫半信半疑的查看一番，却也是只是看到清澈见底的水，并无他所说的怪异。</p>
<p>满衣拿起瓢子，舀动木桶的水，观察里面的是否有怪异的东西，水立刻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在游动，水中依旧倒影出自己，只是游动的水很怪异，它似乎在那倒影上画画，画出鲜红的血，本来是一张清澈如水的脸，此时沾满血迹，令人后怕。</p>
<p>满衣被满脸血迹的脸惊吓到，脸色惨白的向后退，撞到背后的木墙，木墙发出咯吱一声，如果不是有道木墙，满衣怀疑自己会直接腿软，她整个人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害怕，只是那里面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令她不安。</p>
<p>满衣胡乱擦着自己的脸，放下来看，什么都没有。</p>
<p>“满衣，你也看到了？”吷枫面对毫无波澜的水面迟疑道，他不明白为何所有人看到后脸色都像似受到惊吓。</p>
<p>满衣重重的点头，脸色很难看。相比她，灵南却觉得水面怪异之外，并无其他可怕之处，就是印出来的大火令他有些不愉快。</p>
<p>吷枫仔细看水面，里面除了看到桶底，看不到任何东西，恍然间，一个少女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能看到那个少女在哭，可是水面摇晃不定，少女的脸庞扭曲的不成样，他看不清里面在哭的人是谁。</p>
<p>他猛然抬头，上空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并不像是恶作剧，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的他又是低下头，而哭泣的人已经消失，吷枫差点失控，想伸下手去捕捉什么，结果却握成拳头，慢慢的放下去。</p>
<p>“只许舀水，切莫查看其他。”后面是一声低哑的声音，他们转身，原来是老妇人从窗棂探出头。</p>
<p>吷枫点头，温和的笑笑。</p>
<p>“进来吧！”老妇人喝道，眼神少许狠戾，声音低低，却也没太生气。</p>
<p>一行人面对这样凶狠的老妇人，难免有些小心翼翼，听说她叫他们进去，便想都没想，就进了屋。</p>
<p>刚踏进屋，里屋就传来一阵阵面粉的香气，老妇人踉跄着进去，一会儿后，又递出一笼子的包子。一行人脑子是一头雾水，不知这老妇人是要干嘛，只好靠边站。</p>
<p>灵南见老妇人踉跄的步伐，本还想着去帮她一下，结果老妇人又喝道：“都坐下。”</p>
<p>不知道是为什么，老妇人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认真的执行，几个人围着坐一桌，老妇人打开蒸笼：“这个地方小，没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吃吧！”她语气依旧是严厉，却在此刻让人觉得很是温馨。</p>
<p>几个人愣着不敢动手，怕是这凶狠的老婆婆下了毒。</p>
<p>老妇人冷哼一声，喝道：“害怕我这个老太婆下毒？”老妇人说完，随意的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只不过，因为牙口不好，吃的很慢。</p>
<p>吷枫率先拿起，紧随着其他人也拿起来吃，闻到香味，小呆瓜，也没坐住，伸出小爪子就挠满衣的衣裳，满衣见它想吃，便把一大块肉都分给了它。</p>
<p>老妇人的包子，可以说是肉少菜多，而且还是肥肉，饮食清淡的满衣自然是不怎么喜欢。</p>
<p>老妇人一看，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嘲讽道：“现在的小姑娘，皮包瘦骨，脸色发白，成什么样！”</p>
<p>实则她这句话是在关心满衣，只是老妇人太少与人相处，说出的话自然不好听。</p>
<p>所有人继续吃着，当做没听到，满衣有些难为情，但也不好解释什么，慢慢的嚼着包子皮。小呆瓜还未吃够，又再次挠着满衣，满衣又偷偷的把包子的肉拿给它吃，心里却忐忑不安，生怕老妇人又发话，满衣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日居然会被这个老妇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p>
<p>作为塞渊的战神她还有什么颜面呢？这句话吷枫也在苦恼，作为洛萨德的少主，居然要看一个老婆婆的脸色，这还是第一次。</p>
<p>一会儿，老妇人又披着一身雨衣，戴着斗笠，灵南早就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想在墙壁上拿下菜篮子，便比她率先一步，替她拿下来，并说到：“婆婆，我和你一起去吧！”</p>
<p>老妇人打量着他，看着肤色白皙，很清秀的少年，语气平淡道：“随便你！把雨衣穿上。”</p>
<p>灵南听完这话，便自觉的拿过篮子，跟在她后面，离开时还低头和吷枫告别。吷枫虽不理解他的用意，却也没阻止他，因为他是除了鹿白、花莫宇外，另外一个值得相信的人。</p>
<p>一路沿着小道往山上走去，旁边的满天星依旧茂盛，他一开始以为白海不会很大，没想到，走了一路，这大片的满天星花园也没有走完。</p>
<p>灵南酝酿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毕竟老妇人的脾气并不好，就怕问错了什么，惹的她痛骂一顿。他一直生活在洛萨德，见过比较年长的老人就是苑婆婆，大师苑婆婆，端正大气，对人无比亲切，每天都是扬着笑脸。</p>
<p>老妇人那拐杖扎入泥土，泥土虽软，并且不太好走，却一点影响不了她的速度，灵南看的出来她手臂很有力气，只是微抖。</p>
<p>“你跟随老身出来，是想知道什么？”老妇人突然开口，语气不是很严厉，倒是让灵南多了几分信心。</p>
<p>“婆婆，您认识桐修然吗？”灵南声音放轻了不少，一个本来应该正气方刚的少年，此时就是这么小心翼翼。</p>
<p>“怎么了？”老妇人身子轻抖，脚步也乱了一下，语气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p>
<p>“在下有一个朋友，托我送封信给他。”灵南如实开口道。</p>
<p>“送信？”老妇人呢喃道，狐疑的看他一眼，说道：“你那朋友是谁？”</p>
<p>“婆婆，您的意思是说您认识桐修然？”灵南试探道，声调提高了些，他这是在替彼岸开心吧。</p>
<p>“是彼岸吗？”老妇人语气显得很是悲伤，之前狠戾的外表此刻却是伤情。</p>
<p>“您认识彼岸？难道您就是…”灵南激动道，他此时是多么希望老妇人的答案就如他想的那样。</p>
<p>“我不认识，听修然提起过。”老妇人平定的开口，说完抬步，继续往前走，那拐杖陷入泥土扎出洞口，几秒之后，又慢慢恢复原样。</p>
<p>“那他现在在哪呢？”灵南又问道，既然老妇人认识桐修然，那这封信就一定能够物归原主，他也算是报答彼岸。</p>
<p>“他呀，大概是看不到信了。”老妇人仰天说道，似乎在示意什么，灵南好像领会她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但他还是希望彼岸能够开心，所以他怎么会想那个人已经死了。</p>
<p>“婆婆…彼岸说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小渔村，她可能可会来白海。”灵南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停顿了好久，才咽了咽喉咙：“可是，她很想见他！”</p>
<p>“两年前，修然就病死在白海，当时，他一人来到这里，说是要等一个人，结果没等一年，便病死在这片花海里。”老妇人语气平平，不在波澜，像似在说一件平凡的事情。</p>
<p>灵南张张口，却还是闭上了嘴，此刻老妇人也是很难过，他在问下去，便是不妥。</p>
<p>没想到，老妇人自己说了起来，她幽幽开口：“白海已经很少人会来了，这里除了一大片满天星，就无其他，谁会稀罕，我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兜兜转转也见不到几个活人，三年前，修然来到这里，并称赞这里是世间少有纯美，他信誓旦旦的说会在这里等待彼岸，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身染剧毒，早就无药可救，后来才知道，他是在那里感染的，所以彼岸永远都不会来，他也等不到她。”</p>
<p>所以彼岸才会命令鸽子踢翻他们的食物，所以才会在半夜送他们离开，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回到渔村，只是她不知道，当时桐修然染上了剧毒，送他离开，最后才会受到惩罚，那么…</p>
<p>灵南突然慌乱，他们此次逃离那里也是彼岸救了他们，那么彼岸是不是还会受到处罚。</p>
<p>灵南越想越是后怕，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他猛然回头跑，他坚信，他必须回到渔村，他必须救彼岸。</p>
<p>“你是想辜负彼岸的一片心意吗？就算你去了，她也不能逃离不了那里，她已经根生地固，如果你再去，只会害了她！”老妇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字字句句都像冰锥刺进他的心脏，字字句句说的都是那么准确，对呀，他怎么还能回去。</p>
<p>灵南再也坚持不住，瘫跪在地上，双手渗入泥土，双眼紧闭，彼岸的面容便会出现在他的脑中，她的笑容如明媚的阳光，每次一笑她身上病态就会散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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