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15
姜元安开着秦勉的车来到了医院，陪着董七七做了验伤报告。
等着拿报告的时间，董七七有些困了，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模样。姜元安把她帽子外的头发顺了顺，“饿不饿？”
董七七摇头，还是不饿。
姜元安哄着她，“坚持一下，我们拿了报告就回去，上车再睡。”
董七七反应迟缓地看向姜元安，呆愣了两秒轻轻地点了下头。
拿到报告后，姜元安就带着她离开医院上了车。也许是太累了，她一上车就睡着了，姜元安看着她歪头熟睡的模样，没有急着开车。
动作轻缓地打开了那份验伤报告，看完后，姜元安打开了车窗，车里涌进了新鲜空气，缓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觉得没那么闷了。
垂着眸子静默半晌，他拿出手机给周橘南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介绍个律师。”
周橘南以为他遇上事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介绍个可以把人送进牢里长住的人。”姜元安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顺便打听一下，哪个监狱里比较难熬一点。”
周橘南愣了一会儿，哪怕隔着千里，哪怕姜元安语气平常，但直觉告诉他姜元安动怒了。
他和姜元安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样没见过？但唯独这幅样子，姜元安是个做事会遵守一定规律的人，如果不行那就不行，从来不会跨过他的那条线。
不愈矩，不越界。
而他要律师，不单单是打赢官司那么简单，不管那人会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他要的，只是这样的结果，不能退而求其次。
周橘南觉得新鲜，“谁啊？冲冠一怒为红颜。”
姜元安不回答他，说了别的，“我有个朋友单身，还挺适合念念那朋友的，听说她最近被人缠上了，说不定正好英雄救美。”
“嘶…”周橘南头一痛，“你烦不烦啊，我待会儿让他联系你。”
周橘南挂电话前，忍不住问了，“不是，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但他又怕姜元安说出来，不放心的再三叮嘱道，“你可千万什么都别说啊。”
收了手机，姜元安捏捏眉心，看了一眼睡得挺熟的董七七，启动了车子。
秦勉已经帮他们把东西都收拾了带回他家，又给酒店赔偿了点清洗费。
放好东西，秦勉给姜元安发了语音，“东西都放我家了，回来你们自己收拾。我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睡我那屋就行。开门密码你知道的，就那几个数。有事给我打电话。”
到了秦勉家楼下，董七七又睡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姜元安趁这时间打电话给医院请了假给家里人说会晚回去，还给秦勉回了个电话。
最后又和周橘南介绍的那个律师沟通了下，大概的说了下情况，律师说他会尽快赶过来，这期间可以拒绝警察的问话。
做完这些，董七七才悠悠转醒，天也黑了。
姜元安在车上一直没离开过，董七七醒来睁眼就看到了他，“元…元安哥。”
姜元安听到声音看过去，董七七正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饿了没？”
董七七再次摇头，“你…饿不饿？”
姜元安今天也是什么都没吃，他笑了下，“当然饿了，毕竟也不是铁打的。”
董七七有些愧疚，“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姜元安打开车门，“我们上去吧。”
姜元安先下了车，绕到她那边给她来了车门，“能不能下来？”
董七七正要点头，又听见他说，“用不用我抱。”
董七七震惊抬头，耳尖不可查的红了，她垂下脑袋摇摇头。
姜元安也不坚持，侧开身子让她下来。
上楼后，姜元安在按密码时，董七七突然问，“这是哪里？”
“阿勉家。”姜元安拉开了门，让她先进。
董七七不动了，姜元安帮她把口罩拿了下来，她应该有些闷了，“他不在这住，只有我们两个人。”
董七七眼里的防备才少了一些，在姜元安进去开了灯后，也跟着进去了。
玄关换鞋时，姜元安从里面拿出了唯一的一双女士拖鞋，粉色的兔子，还是新的，应该是秦勉今天才买的。
换了鞋子董七七也不动，怯怯地跟在姜元安身后，对这陌生的环境满是戒备。
姜元安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她的帽子，看着她的还有些红肿的脸，心像是被人撕扯了一样，“疼不疼？”
董七七摇摇头，疼的时候过去了，现在没感觉了。
姜元安给她倒了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多待几天再回去。”
董七七双手紧握着那杯水，“不要…不要告诉念念。”
“好。”姜元安拿着杯子的手一顿。
姜元安看着董七七喝完那杯水后，带着她熟悉这里的环境，卧室浴室卫生间厨房除了秦勉的那间房还有另外一间紧锁的门，都带她看了一遍。他怕她想多，还解释了一下，“那是阿勉的房间，就不带你看了。另外那间…是阿勉太太的。”
秦勉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除了他自己的那间房，其他地方都没有他的东西，像是从来没有在这里居住过一样。
熟悉了环境，董七七心里静下来了，没有刚进来时那般心慌，也没再东张西望。
姜元安想让她先去洗个澡睡觉，门却先被敲响了。
董七七身体在那瞬间绷紧了，双手不自觉地攥在一起，眼睛盯着门口充满了警惕。
姜元安察觉到，温声安抚她，“没事，我点了外卖。”
董七七身体放松了一些，姜元安起去门口拿外卖，关上门转身往里走时董七七就不见了。
姜元安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七七？”
没人应答，姜元安又喊了一声，“七七，说话。”
“这里。”姜元安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她缩在沙发的角落，一如下午在酒店时的模样。
姜元安心被刺痛喉头一哽，快步走上前去，“没事，我在呢。”
董七七从胳膊里露出眼睛，双眼微红，“我饿了。”
姜元安心里松了口气，“那我们去吃东西。”
董七七点头，“好。”
姜元安点了粥，太油腻的董七七也吃不下。不过她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姜元安便也放下了筷子，“我陪你去洗漱。”
董七七摇头拒绝，“我去洗个澡。”
折腾了一天，身上黏腻的实在难受。
董七七洗澡很快，洗完了就出来，没有停留。
姜元安见她头发都没有擦干，去找来了毛巾和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不然感冒了。”
董七七扬了扬手，看起来有些没力气，表情有些委屈，“我手疼。”
姜元安便把吹风机给放下，拿了毛巾覆在她头上给她擦头发，动作无比轻柔。
董七七先是一愣，而后很快闭上眼睛，在吹风机“嗡嗡”的噪音下，她还是很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大，一下比一下快。
姜元安离她很近，她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忍不住了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又小心地吸气。
头发吹干的很快，吹完头发，董七七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憋气憋的。
脑袋发懵的就想直接回房睡觉，但被姜元安叫住。
姜元安给她拿了药，“擦了药再去睡。”
“噢，好。”董七七伸手要去拿药，被姜元安避开，下一秒他就挤出了药膏在手上。
然后才看向董七七，下巴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去那儿坐着。”
董七七照做了，在沙发上坐得板板正正，而姜元安盘腿坐在地上她的面前。
都坐好后，姜元安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刮了一些药膏，点在董七七脸上，额头上，有淤青伤痕的地方。
冰凉的药膏点在脸上，董七七一直在发热的脸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指尖微缩，在心底犹豫几秒还是把那句“我自己来就行”咽了回去。
姜元安没有戴眼镜，董七七能看得到他低头时垂下的睫毛，给她仔细抹匀药膏时他的脸就在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董七七再一次屏住了呼吸，心乱地垂下了眼不去看姜元安。
姜元安用掌心把她脸上的药膏揉开时，董七七忍不住往后躲，可姜元安先一步有了动作。
另一只掌心挤了药膏的手臂就搭在了她肩膀上，手背扶着脑袋，微微用力不让她往后靠。
董七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看向了他，心跳得实在厉害。
偏偏姜元安就是一副正直的模样，让董七七心里觉得罪恶。
擦完了脸，姜元安又给她擦脖子，指尖捏着董七七的睡衣下摆轻轻扯了扯，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了脖子下的淤青。
董七七看着他，紧张的要命，偏又故作淡定，却不知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要是不知道看哪儿，就看天花板，看我也行。”
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骤然响起，打乱了董七七心跳的节奏。
她只能竭力克制住跳动的心，掀起眼皮看向了天花板。
姜元安看在眼里，唇角微微扬起，悄悄地放慢了动作。
终于在董七七坚持不住的时候，姜元安才擦好药，连肩头胳膊上的淤青都不落，帮她拉正衣领后，姜元安有药膏的那只手搭在腿上，指使董七七，“坐上去，转个身。”
“？”董七七没反应过来，姜元安便耐心等着。
在理解正确他那句话后，才又慢吞吞地转了个身盘腿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姜元安。
脑子里想到腰上也有伤，难道他要给自己擦？
很快，自己的猜测就被证实了。身后的衣摆已经被撩起，董七七赶忙伸手去拦，“我自己来…我自己擦吧。”
姜元安没有说话，她转头去看，他还是那副正直模样，像是一个公事公办的医生，董七七心里暗怪自己想太多，本来在医生眼里挺正常的一件事，她硬是想歪了。
姜元安只看着她，董七七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有转过身去。
姜元安把她的衣摆折了一折停在腰部上方，董七七的后腰就这样露了出来。
她皮肤白，黑胖男人下脚很重，后腰已经是青紫一大片。
姜元安目光顿了顿，放在腿上那只手背压在了折起来的衣摆处，另一只手指腹挑了药膏抹上去。
冰凉的药膏刚碰到皮肤，董七七身体就瑟缩了一下。
姜元安没有停，继续抹着药。
指腹一下一下的触碰着董七七的肌肤，痒意一点点的传遍全身，董七七压着心底的不适一声不吭。
而直到药擦完，姜元安的神情都没变过。
董七七想他可能是累了，“剩剩下的我自己擦，我…我去睡了。”
姜元安顿了一下，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大腿，微微颔首没再坚持帮她擦。
起身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把手心残留的药膏擦干净，才看向董七七，“对不起。”
董七七迟疑地抬头，像是疑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姜元安只看着她，嗓音里带着后悔，“今天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店的。”
这是董七七第一次听姜元安向人道歉，对象还是自己。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董七七急忙回他，“不是你的错！”
又觉自己反应太过，她眼神闪了闪，继续说完，“这不是你的错，元…元安哥你不要内疚，不是你的错，真的。”
董七七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脑子搜刮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
姜元安看着董七七，明明她自己受伤了，却还要努力来宽慰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姜元安叹了口气，朝着董七七走了两步。
在董七七发愣的瞬间，俯身拥住了她，“元旦那天站出来指认那个人，你做的很好。今天你也很厉害，发生的这些事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不用担心，剩下的事我会解决。有我在，你可以放下心来。”
话音刚落，董七七鼻头一酸，心底也开始密密麻麻的发涩。
从刺伤那个黑胖男人到被带到警局后，她无数次的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才会被报复。是不是只要元旦那天闭口不言，就不会被再次伤害。
可无论怎样都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她实在是有些迷茫了。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她是没做错的。
眼眶渐渐蓄起泪水，董七七再次忍不住哭出了声。
姜元安也就这么静静抱着她任由她哭泣，直到她哭累了，说想睡觉。
温柔地替她擦了泪水后，姜元安带着她到了客房里，先她一步进去开了灯，然后站在里面等着她进来。
董七七还是慢吞吞的，进来后还左右环视了一圈，自己拉开被子，动作轻缓地在床上躺下，用被子盖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
“晚安。”姜元安看她睡好，就要走出去。
“不要关灯。”董七七急急说出口。
姜元安没有想关灯，“我不关，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董七七脑袋小幅度地上下晃动了几下，算是答应了。
姜元安这才轻轻关上门，退出了房间，去洗了澡后坐在沙发上给秦勉回了个电话。
秦勉竟还没睡，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小姑娘怎么样？”
姜元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应该睡着了。”
“验伤报告出来了吗？”
“嗯。”姜元安给他说了情况，董七七受了惊吓，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现在抗拒男性和陌生人靠近，除了姜元安。
万幸的是，没有内伤，除了脸部和上身的严重一些外，其他没有大伤。
加之她身体条件一直不错，这些伤养一养很快就好了。
秦勉吸了口烟，眼尾发疼，“嗯，你们就在那住着吧，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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