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宇宙的尽头是考公

09宇宙的尽头是考公

        李孟春还没下班就直接在学校里排队做核酸，今天早上开始全市就开始执行24小时核酸阴性出行的规定。

        下班碰上高峰期，他的车混在车流里在西三环上缓缓前行。以往这个时候他在去火车站接方茗的路上，即使也会堵车，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大概七点她就会出站然后坐上他的车，跟他一起回到那个家里。

        上周日方茗说返校可以不用送，其实他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她说的有道理。

        那不一样，回来同意她自己坐动车，是因为可以早点见到。而回去开车送她，就可以晚点分开。

        李孟春自认不是粘人的人，更没有独占欲、霸占欲。但，人又是自私的，他只是个普通男人。他一直都认为，如果一个男人完全不在意，那只说明不是真的爱她。

        去年八月下旬，方茗搬过来没几天就开始趁着开学前的一点闲暇备考公务员。听着方茗的设想，其实他是很高兴并且及其憧憬的。毕竟他们的家都在这里，就算方茗和家里关系近一两年特别紧张，平日里甚少联系，但是一直在外地确实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前几年从南方辞职回来，她是存了留在这边的打算的。只是，本地的好学校门槛高，她是本科，专业又不是汉语言，考教师编制基本没有机会。最后综合看来，考公是个机会，可以一试。

        可是考公难度远超高考、考研，属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九月份开学后工作忙碌，她也没什么时间系统备考，为此还大大缩减了周末回家的次数，李孟春对此也十分理解。

        国考那天，方茗起得很早，即使前一晚她又复习又紧张，过了12点才睡。

        进学校前，李孟春抱了她，小声地说“加油。”方茗没说话，戴着口罩朝他点点头，转身扫码进了校门。

        目送她的背影混进人群，消失不见，李孟春坐回车里刷手机上的新闻。

        公考有多难他其实很清楚，大四那年他备考过，只是等到职位表发布，才发现一通筛选下来自己的专业可报的岗位寥寥无几。等到在深圳上班那会儿市考有了机会，却不巧报了数百人竞争的1人岗，没那么强的他自然也成了“谢谢参与”。

        方茗有这样的勇气他很支持，有机会就试试，不论成败与否，总会有收获。

        行测考得很快，结束不久乌泱泱的考生就涌出了校门。考点门口不能停车，李孟春走过来站在执勤民警附近，视线一直在出来的人身上逡巡。

        “李孟春！”方茗个儿不高，混在人群里，他还没看见的时候就已经挤到了他身边。

        门口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拉着方茗的手腕，带回了车里。方茗本来还想着得花时间去找吃的，没想到李孟春提前买好了等她。

        “先吃饭。”看袋子还是喜欢的凉皮儿肉夹馍，方茗一早上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李孟春开了靠里的车窗，然后拿过免洗洗手液挤到她手心里，就去拆餐盒。

        方茗吃饭不怎么注意形象，完全是看心情，兴致缺缺就细嚼慢咽，一口分作两口吃，胃口大开就狼吞虎咽，三口并作一口。

        吃完饭，李孟春下去扔垃圾，方茗打开笔记本复习申论。

        李孟春回来看她明明困了还要努力认真地看笔记，觉得又佩服又心疼。

        “两点考试，一点半就得进考场。你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到后座先睡一觉，起来再复习。”说着他就又下车去给她张罗盖的薄被和小枕头。

        方茗捧着保温杯问他，“那你呢？”

        他自然是想抱着她睡的，可条件所限，而且考试最重要，他不至于这么自私。

        “我看着你睡，乖。”

        晚睡加上紧张，方茗裹在熟悉的被子里慢慢进入了梦乡。

        李孟春把副驾驶椅背放平，拿过手机侧躺上去静静盯着她看。

        休息的时间飞逝，手机屏幕刚亮，李孟春就摁掉了闹钟。再睡几分钟吧，就几分钟。

        1点过5分，李孟春起身去叫她，方茗很快就醒了，眯着眼睛问他“几点了。”

        方茗拿湿巾简单地清洁了一下，就拿过笔记本靠在座椅里默背。等到车外开始喧闹，她一看手表，快1点30，便拿过文具袋检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下车。

        李孟春帮她收拾好书包，放在车里，就跟着下去，送她到门口。

        “晚上我想吃海底捞。”方茗走在前面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李孟春及时收住了迈出的左脚，险些撞上。

        “好。考完就去吃。快进去吧，加油。”

        方茗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转身进去了。

        有很多机构都举着牌子在考点门口打广告，看到李孟春没进去，就过来搭话，顺势推销面试班的课程。他摆了摆手没说话便转身走了。

        天暗得很快，混在公考大军里往外走的时候，方茗心里轻松了许多。

        先不论结果，毕业几年再一次坐上考场，她仿佛又淬炼了一次。想着李孟春等在门口，脚下越来越快，不断地从人群中超越过去。

        李孟春本来站在一码通检测入口边上，但考场里涌出来的人不断地压过来，渐渐地就被挤到了路口，但好在方茗带了橘色的贝雷帽，在大片黑灰深蓝中异常显眼。

        方茗近来近视加重，但仍旧没戴眼镜，一出考场眼前更是乌泱一片，视线更是显得模糊，不得不眯起眼睛找李孟春的影子。

        “这儿呢。”李孟春不等她找过来，就侧身挤过人群，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带出了人人潮。

        海底捞里人很多，要等很久。最后，那天下午，他俩没吃火锅，在快餐店随便对付了两口。毕竟第二天是周一，她还得晚上赶回学校。

        难得的周末一半用来备考，一半用来考试，回去的路上方茗兴致缺缺，斜靠着副驾驶座眯眼看着前路。

        从南郊出发，路程比平时长了近一倍，出了城一上高速天就彻底暗了。李孟春谨慎小心，开夜路尤其如此，一路上也没和她说几句话。

        到了校门口，方茗临下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戴上口罩推开了车门。

        “不抱一下再走吗？”李孟春跟下来走到这边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双臂。

        方茗低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不想上班。”

        “乖，辛苦了。可这是你的事业。”李孟春搂着她轻声安慰道。

        那天，方茗红着眼睛一进校门就落了泪。幸亏四下无人，只有月色昏昏遮掩在淡淡的云层下，透过口罩悄悄窥视了她的思恋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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