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金蝉脱壳，老佛搬尸（下）
崩～
石像重重落地之处，大地龟裂的网纹如同裂开的唇瓣，吐出弥漫的烟尘。
“哎呦嘿！累死老和尚了。亏了亏了，这次亏大发了。”
善游步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叫苦不迭。忽然又赶紧爬起来，撅着屁股，轻轻地抚摸着石像表面，拍拍上面的灰尘。
“哎呦小宝贝可别给整坏了，老和尚费了好大劲呢。”
“老骗子，你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谁？”善游步佛猛地转头，朝着声音来处厉声喝到，周身亮起法华，蓄势待发。
只见善游步佛视线所向处，有一寸见方的土地忽然破开，土层下有未知之物吐出了一串透明的气泡，气泡浮至半空炸开，空气一阵扭曲，一道人影于中显现。
白面朱唇，面目素静的小僧模样，正是须菩提。
善游步佛见到来者，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又瘫躺在石像脚边，翻个白眼，“小菩提，你这个小骗子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想吓死老和尚我啊？”说着拍拍石像，“放心，这次办妥了。”
须菩提没有立刻搭话，看着化成石像的猴子，眉关紧锁，咦了一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我要的可是活的猴子。”
“放心，屁大点事。缺了样东西罢了。东西在金蝉那儿，你自个儿问他要去。老和尚我要出去溜达了。”善游步佛说着站起来，搀了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准备迈步。
“金蝉出来了？”
“不知道。他要是出来了，你应该找得到。”善游步佛摊摊手，“话说回来，你要老和尚我弄来这猴子干什么？莫不是看上了想收个徒弟？这猴子也倒有趣，留在身边解解闷不错。”
“不，”须菩提摇了摇头，“我要把佛果位传给他。”
老和尚伸回了迈了半步的脚，掏了掏耳朵，惊声道：“什么，老和尚我耳朵不太灵光，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没开玩笑，也只有这只灵明石猴才能在对佛法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承受的住斗战胜佛的佛果位。”
“原因？我要听真话。”善游步佛l收敛笑容。
“近些年灵山脚下的尸体比之前多了数倍。”须菩提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看着善游步佛阴晴不定的面孔，继续讲道，“送出果位能让我在很大程度上从即将到来的灾祸安然抽身，而我只需要借口在菩提界中闭关便可瞒过佛祖，此为一；二是，我想让这小猴子跟着金蝉。”
“这是为何？”
“金蝉迟早要下灵山，而灵山禁制只有名号的佛才可小范围开关，既然如此，我不如送一个顺水人情，帮他省下一番功夫。”
“你这么看重他？”
“他毕竟是我的二师兄，不是吗？说不准，他真能走出一条路来。”须菩提笑笑，“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你说说看。”
“在适当的时候煽动一场灵山的内乱，让佛祖腾不出手。”
善游步佛眯了眯眼。
“只有老骗子你的佛果位可以消弭离间诸佛带来的庞大业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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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金蝉从幻觉中惊醒过来，摸了摸心口，脸色莫明。
“原来，我一直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我是人吗？我到底是佛是妖？难怪我迟迟不能证佛果位。我一直是个假佛，我从来都没有昄依过！”
金蝉脸色几度变幻，心海内惊涛拍岸，卷起千堆如雪往事。
可……我好像更喜欢现在，我讨厌从前的样子。金蝉呢喃道，又困惑了。
不过……有心的感觉真好。金蝉闭眼仔细感受着心的跳动。“因与果不能抹杀过程，所以千年静修，我的身体已能压制心火中的杀念。我更强了。杀戮之欲并不是不可战胜，它终究只是一股难以掌握的力量而已。”
心念通达，金蝉大口呼吸着，感觉每一口流转到胸腔的气都与以往不同。“生命的滋味，远比杀戮与鲜血更令人不能忘怀。谁又有资格用暴力与谎言去剥夺无辜者的生命，来满足一己之私呢？我曾经的确错了。等等……小猴子……”
金蝉忽然愣住了，看向胸口，记起了这胸膛中跳动的心不久之前还在另一个胸膛里跳动。金蝉忽然发现，这颗心是要还的。
可它本来就属于我。金蝉这样想。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这样，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小猴子不无辜吗？
金蝉沉默了。
两个人，只有一颗心。
到底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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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原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须菩提忽然睁开双眼，漂浮而起，看着前方。
空无一物的空中忽然撕开一道一人长的裂痕，金蝉脚踩虚空从中踏出，看着眼前之人，神色一冷。
“为何是师弟你？善游步佛尊者呢？”金蝉盯着猴子石像旁的须菩提。
“阿弥陀佛，师兄别紧张。我并无恶意。”须菩提双手合十，“相反，师兄，我带着善意而来，师兄不要误解”。
金蝉不语。
“师兄或许不信，我会用行动做给师兄看的。不如师兄先让小猴子活过来？”
金蝉点点头，犹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伸手探入自己的心口，抓住心阳一把挖了出来，神色不变。
红线又开始生根。金蝉视若不见。
“哦，师兄真这么舍得？师兄你应该知道吧，这心本属于师兄你。”须菩提讶异地看了一眼，视线特意避开金蝉手中的心阳，怪声说到。
“我没这颗心，失去的只是人性；这小猴子没了这心阳，失去的会是一切。”说罢，金蝉将手一甩，金色的心阳便飞向猴子的石像。
“师兄果然有大慈悲。”须菩提沉吟一声，看着心阳缓缓融入石像，一甩袖，淡淡说道：“那师兄便看着师弟我准备的礼物吧，相信师兄一定不会失望的。”
话音才落，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忽然震得他脸皮直抽，打破了他的高人风范。
“痛、痛死猴了！！！”
千里之外，善游步佛正摩挲着下巴，思忖着什么，忽然觉得鼻尖痒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阿嚏！嗯？”
不知何时，他手上沾染的灰尘全部变作了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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