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山清风
这日早，李忠出门时像往常一样叮咛冬歌。
“小妹，别乱跑，大哥出去了。”李忠站在冬歌的房门前，十几个山汉跟着站在他后面。
“嗯。”冬歌隔着墙应了一声。
“看着你二哥，让他也别乱跑。”
“知道了，大哥。”
南山上有八个寨子，势力最强、人数最多的是黑风寨。其他寨子的人都是依山势群聚而居，以求在这“阴风森森”的山里能团结起来活下去。
荒贫的南山里，黑风寨的“智者们”是将“从恶”一贯而终得最彻底的组织。
黑风寨的人行尽恶事，他们十几天进一次城，分成几伙在城中远离官府的各个暗角打家劫舍或是去城东的农户家里抢粮食。在山里时又总是欺压势单力薄的山民，掠夺某些人进城做小本生意得来的财物，更有甚，他们还会强抢别人的家妇。遇到其他寨子的人也是百般刁难，蛮夺别人打猎所得。
后来，城中几个颇有名望的显贵之家不断遭贼，南城官府终于决定全力缉拿黑风寨的人，可他们抓住的只是一些小贼，那些寨子里当家的人一躲进南山，官兵便不敢深入了，一来是他们不熟悉地势，二来，他们的力量也不足够阖力包围南山。
南城城主一直很积极地解决南山贼寇之事，也许他想以一己之力铲除贼寇，争个响亮的名堂儿，所以久久没有求助朝廷，只是不知这官府“大计”何时实施。
南山仍然十分不太平。
李辉生性鲁莽，一遇到事就要拼蛮力，李冬歌虽武艺精进却单纯无知，所以李忠不让这两人跟他们出伙。他交代给李辉的事是砍柴、看粮食，李冬歌要做的，就是帮寨中兄弟烧水、晾水、做饭。
不过，这两兄妹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冬歌喜欢跑去山里的山民家里和妇人聊天，好心的民妇会给她多余的布裙穿，还会教她做针线活儿。有些时候，李辉偷偷溜出了寨子，冬歌只得干完所有活儿，她哪儿也去不了，还要帮李辉兜着。
冬歌答应了李忠后起床收拾，简单洗漱完毕后，她就往后寨去了。
想到李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冬歌便自己生火烧水。一大锅水烧好之后，她用麸皮将柴火掩了，让火先温着。
做完这些后，她又去劈柴了。
多半个时辰之后，冬歌去李辉的房门前叫他：“二哥，起了，我把前半垒柴劈了，你起来弄完剩下的那些。”
冬歌说完便去收拾寨子的堂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冬歌见李辉没动静就去喊他：“二哥，你昨晚喝酒了吗，这都几时了你还不起？”
冬歌拍门很是大力，可李辉房里还是无人应答。冬歌顿觉疑恼，她二哥平日里精气神儿十分足，顶闹响儿，绝对不是个贪睡的懒汉，虽然看面相很像懒汉……
指不定他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冬歌想着想着便踹李辉的门，等她踹了三脚之后，门开了。
果然和冬歌想得一样，李辉房里空无一人。
冬歌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然后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李忠和一众人回了寨子。
冬歌为每个人盛了面汤，里面飘的几片菜叶儿是冬歌种的，再是一人一个粗面馒头，然后他们站的站，坐的坐，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虽说山里野物多，可黑风寨独大，山上各处又有其他的寨子，山汉多靠打猎添食，想在这里轻松地沾上荤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清风寨已经近半月没有觅着野物了，这天早上，他们仍是空手而归。
大家都吃完了以后，冬歌开始收拾碗筷，这时，李忠急急地跑到了她跟前。
“小妹，你二哥呢？”
“我晨起时一不留意，他就跑出去了，我去他房里看时，早没人了。”冬歌一下一下地抹着碗。
李忠很是恼火地道：“他怎么就不知好歹，以前一起出去，给兄弟们惹了事，害阿华被人砍了腿即刻就摔下了山。六年前，你三哥为找他，意外死在了那处山坡上……”
冬歌突然停下了动作，呆呆地听着。
“这才消停了几日就又跑出去，那黑三儿才死了不久，这爱揽风头事儿的泼汉要是和黑风寨的人对上，定是凶多吉少。”李忠越说越气，“我给他千叮咛万嘱咐，他不听，非要别人杀了他才肯明白！”
“武功再好、力气再大顶个屁，人家上来一百号人干你一个，玉皇大帝要救你都得费劲儿捞！”李忠不住地骂着。
气急的李忠摔得锅碗砰砰地响，冬歌呆立了许久。等他终于发完火之后，冬歌才敢说话。
“大哥，消消气嘛，他饿了就回来了。”冬歌讨好地笑着，“等他回来，你再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李忠坐到后寨的一个木墩上，半天不说话，只大口地呼着气。
冬歌也不再多说，继续去洗她的碗筷了。
片刻后，李忠的声音恢复如常：“小妹啊，粮还多吗？”
冬歌一听到李忠给她讲话，眼睛亮了一下道：“还有半瓮。”
“嗯，我明日带几个人去城东的种田农户那里再换些来。”
“拿什么换？”冬歌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与人家换了。
李忠风轻云淡地回答冬歌：“钱啊。”
“钱？玉皇大帝给你变的钱？”冬歌狐疑地看了李忠一眼，好笑地道。
李忠被逗笑，继而说：“你只管操心寨中的琐事吧，你大哥我有办法，绝对不让清风寨的任何一个人饿着。”
冬歌皱起眉头，忧虑地问李忠：“大哥，你不会是要抢吧？”
“不不不，小妹，你怎么把大哥想成那样了，那是黑风寨的狠匪干的事。”李忠连忙摇头解释。
“那你怎么换来粮食？”冬歌还是一脸担忧的表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总之你记住，你大哥爱粮，换之有道。”李忠憨憨笑了一声。
看到她大哥的神态，冬歌慢慢点头，勉强信了。
过了会儿，李忠和寨中兄弟们又出门去了，冬歌则在寨子里等着李辉。
冬歌在锅里热上了饭，然后去后寨劈柴，一切妥当之后，她坐在院里打起了盹儿……
等李忠回来叫醒她时，她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是，李辉还没有回来。
李忠一脸急闷地告诉冬歌，他们四处找了很久，也没有见到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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