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956年11月24日米高梅老板沃格尔的私人信件

1956年11月24日

        伯纳德·沃格尔先生

        天伦之乐电影制作公司

        麦迪逊大道389号

        纽约

        私人信件机密

        亲爱的本：

        你好吗？代我问莎莉好。我找到了米妮一直想要的那种矮脚马，它将和一名训练有素的饲养员一起于明天送达你们的庄园，希望这份礼物让我的小侄女开心。以及，我不希望小乔治生他妹妹和叔叔的气，让他放心，我也为他准备了一份很棒的礼物。

        我觉得有必要再和你讨论一下《恋爱副本》。昨天，我们举行了第二次试映会。令我激动的是，2000名随机抽选的观众对这部电影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远超我们的想象。这些观众接受并享受了影片的每一个瞬间，包括我们曾讨论过的不那么完美的部分。你知道的，最明显的瑕疵出现在格洛丽亚·嘉诗扮演的海莉和格雷科扮演的杰克接吻的镜头中。

        斯莱克还是老样子，他不够克制，总是把浪漫场景写得很过火。我确实觉得，这应该是个戏谑的轻吻，最好发生在杰克工作的马戏团中，然而斯莱克却把它放置在海莉家豪华的花园里，完全不符合影片体现的通俗合家欢风格。这个镜头，是影片在第一次内部试映会中收到差评的众多原因之一。你出席了那次放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有多沮丧。

        但是，昨天的场景是完全不同的。掌声和欢呼声持续了整场电影，几乎听不清台词。在映后交流会上，发言的人连声说着这部影片精彩绝伦，却连男女主角扮演角色的名字都记不住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热情，尽管这热情是盲目的。

        这算不上一部好电影，但我拿三十二年制片人经验打赌，它会取得巨大的成功。原因在于，格洛丽亚·嘉诗和门罗·格雷科加在一起，会爆发出原子弹级别的明星效应。如果试映会的例子不够有说服力，那就再听听这件事吧：星期二我在白血病儿童基金会的慈善晚宴上见到了罗伯特·肯尼迪，他居然问我“乔，洛莉·嘉诗真的和门罗·格雷科在一起了吗？”看看报纸吧，这两个人的恋情和赫鲁晓夫，卡斯特罗，月球探险这些词并列在一起，谁见过这种场面啊？

        本，现在我承认，你是对的。当我们谈起格雷科重返好莱坞的计划时，你说他和格洛丽亚·嘉诗的组合将会是影史最轰动的银幕情侣，我虽没有反驳，却觉得你说得有些夸张。我目前有了个计划，如果我告诉你，你肯定会觉得我疯了：

        我打算让格雷科和格洛丽亚·嘉诗结婚。

        我没有发疯，即便看起来有，我也是在以正确的方式发疯。第一，格雷科就是个麻烦精。他才刚回好莱坞三个月，我就已经给他处理过十几回烂摊子了。大到忽然失踪（接受采访前找不到人，谁知道这个疯子居然去越南度假了，越南！），小到噪音扰民，我办公室的电话每天都被公关部的人轰炸，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他需要一个稳定剂在身边，还有什么选择比结婚更合适呢？哪个男人没在年轻时干过荒唐事？之所以无所顾忌，是因为没有家庭，没有责任的束缚。还记得咱们以前那段疯狂的岁月吗？可是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虽然偶尔会为了放松做些小出格的事情，却也再没闹出过丑闻了。格雷科也会一样。

        第二，格雷科目前还在好莱坞和法国之间摇摆不定。他一直对国内的主流价值观不屑一顾，讨厌公众以道德之名加在演员身上的诸多束缚，他说他还是更喜欢法国的宽松环境。开什么玩笑，我已经为他花了无数钱和时间，决不能让他一走了之。你知道，他对格洛丽亚·嘉诗很感兴趣，我在想如果他们结婚，他很有可能会为了她留在——至少花更多时间在——好莱坞。另外，嘉诗绝佳的公众形象显然也能提高观众对格雷科的好感。这将是一桩一举多得的买卖。

        目前看来，格洛丽亚·嘉诗倒成了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我已经和你谈过与她谈判的情况，那是次极其艰难狼狈的会话，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完全赞同你用来概括嘉诗性格的三个词语：狡猾，伪善，耐心。为了让她出演这部该死的电影，我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令我稍稍能感到安慰的是，这部电影的票房好歹能让米纳里闭上他那张嘴了。唉，如果要她和格雷科结婚，谁知道这小娘们会提出什么条件？

        我曾想着给格雷科另找一个新娘，一个初出茅庐，思想单纯，但绝无污点的女孩。不过，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格雷科虽四处乱来，但要他乖乖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估计他也是不干的。况且他对嘉诗的兴趣非同一般，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相比的。另外，嘉诗此人虽然出人意料，毕竟还年轻，并非没有缺点。她有着强烈的野心，目光却短视浅薄，两者加起来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我和将和蕾切尔去瑞士滑雪，希望你、莎莉和孩子们有个美好的假期。如果有任何紧急消息，请发电报或者打电话。

        乔·沃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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