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俺来断后
咔嚓，“八十！”
咔嚓，“八十！”
小九儿满头大汗，大斧子比小斧子累多了，劈地还都是大木头桩子，比他妈大腿都粗。
“八十！”
举过头顶，腰腹用力。
“八十！”
咔嚓！
“大姑娘！”
厨房的后窗户里，月牙儿和马秀英看着嘴里喊着口号的小九儿。
“小九儿喊八十是啥意思？”月牙儿睁大眼睛问。
马秀英摇头，“俺也不知道！”
月牙儿小声的嘟囔着，“是不是把小九儿累坏了？”
真累呀！
朱九柱着半人高的斧头，大口喘着粗气。
怪不得要八十，太他妈累了！
“重八哥，你干啥呢？你媳妇让我轮大锤呢！”
～～～
此时的朱重八，正在郭家庄外。
就是上次，要了二百担粮食的郭家庄子。
“后生，你又来干啥？”
墙头上，郭家庄的老庄主，在子孙的搀扶下，看着外头骑着战马的朱重八，还有士兵。
“俺上回说了，要粮就那一次，没有下回！”
“老人家！”朱重八在马上抱拳，说道，“俺不是来要粮食地，俺是特意来报信地，元军来了。三万多人，要来打濠州！”
墙头上，郭老庄主笑了，“咋？你是红巾军不想干了，想来俺这谋个庄头？”
“老人家，您这么大岁数，不会不知道俺说地啥意思！”朱重八大声说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三万大军往濠州城外一摆，肯定要祸害你郭家庄子，您早做打算吧！”
说完，朱重八拉动缰绳，欲走。
“等会！”郭老庄子在庄子里喊道，“你等一下。”说着，扔出一个包袱来，“辛苦你专门跑一趟，这心意俺老汉领了。里面有猪油烙饼，路上带着吃吧！”
朱重八拱手一笑，纵马弯腰捡起包袱，“谢谢啦！”
郭老庄主看着远去的朱重八，笑道，“还是个憨厚后生！”
“爷！”身边一个年轻的后生说道，“俺觉得他说的有理，官军也不是啥好饼，不如咱们避一避吧！”
“说地容易！”老庄主叹息道，“眼看就开春了，地不种了？不种地，咱们吃啥？”
～～～
朱重八缓缓策马，跟随大队的步卒前进。费聚和花云，如同左右护法一样跟在他身后。
其他骑马的大帅亲兵，在马上说说笑笑。
今日他带队出城征粮，收获甚小。
不是没地方抢，也不是没人抢。而是遇到的都是穷人的村寨，他没下得去手。
穷人，是不应该祸害穷人。
但是不抢，粮食在哪里来？
正想着，前面烟尘滚滚，前进的步兵们停下脚步，视线中红巾军的游骑，正在拼命的跑。
后面，十几个元军骑兵，拼命的追。
元军的战马比红巾军这些杂牌军好太多，没几下就拉进了距离。
朱重八视线之中，一个元军骑兵在马上张弓搭箭。
视线中嗖地一下，一个红巾军的游惨叫着落马，随后被元军的马蹄践踏。
“元军？不是说还有几天路程吗？怎么来的这么快？”
朱重八顾不得心里的疑问，大声呼喊，“兄弟们，结阵！”
“官军来啦！”
“兄弟们抄家伙！”
“结阵，结阵！”
短暂的失神之后，红巾军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慌乱。
士兵们没头苍蝇一样，你挤我，我推你。在空旷的田野上，乱成一团。
甚至有几个兵，干脆扔了武器。撒丫子就往后面跑。
“日你娘！”
朱重八大吼一声，纵马抽刀。
片刻之后，纵马到了逃兵的背后，手中长刀挥舞。
噗！一片血雾之中，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战马不安的前蹄腾空，朱重八大喊，“谁要逃？这就是下场！逃者，死！”
原野之中，朱重八的吼声惊雷一般。
乱哄哄的步兵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在军官的喝骂下，手忙脚乱的组队。
此时，远处元军的骑兵也发现了这上千的人马，停住了。
逃命的红巾游骑得以喘息，拼命的打马过来，领头的正是刀疤七。
“哪来的元军？有多少？”朱重八喝道。
“没看清！”大疤七喘着粗气说道，“刚过前边庄子，迎面碰上的，可能是元军的游骑！”
既然是游骑，那就说明元军大部队还离得挺远，一般行军都是骑兵放出二三十里。
朱重八正盘算着，刀疤七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重八，跑吧！大队骑兵上来，咱们就跑不了了！”
“不中，这些步兵咋整？”朱重八道，“留下他们等死？”
“顾不得了！”刀疤七急道，“你是没见识过鞑子的骑兵，来去如风，跑都跑不过！”说着，压低声音，“咱们自己保命要紧！”
二三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
远处，元军的游骑观望一阵，迅速的消失。
“重八，走吧！”刀疤七说道，“这是回去叫人去了，再不跑来不及了！”
“咱们有马能跑？可是弟兄们呢？这些可都是咱们濠州红巾军的弟兄呀！”
朱重八的目光在这些乱哄哄的兵中看着，忽然和身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眼神对上。
这士兵他有些面熟，原来是那天吃肉时，来蹭肉吃的少年。
“重八哥！恁是要扔下俺们先跑吗？”
原来，刚才的话都让他听见了！
此言一出，乱哄哄的士兵们顿时炸锅，几个骑马的亲兵，顿时被围住。
“日你娘的，你们有马的要先跑？”
“兄弟们，要死一起死，不能让这些狗日的跑咯！”
而那些骑马的亲兵，也都抽出来兵刃。眨眼间，似乎就要火拼起来。
“谁她娘的说要跑咧！”
朱重八一声大喝，震得身边人，耳朵发麻。
这一吼，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俺朱重八，就算死，也和你们这些王八操地死在一块！”朱重八双眼通红，吼叫着，“有半句假话，俺不得好死，抛下兄弟，俺做不到！”
士兵们，慢慢安静下来。
朱重八是他们这些士兵中的传奇人物，短短时日，连升多少级。
在大营的时候，仗义疏财，最讲义气。
“慌个几把！”朱重八继续骂道，“那是元军的游骑，大队人马还远着哩！听俺号令！”
“全军，转头跑回濠州，俺带着骑兵在后边给你们断后！”朱重八继续吼道，“但是不能跑散，兵器不能丢。还愣着干啥，给老子跑！”
“兄弟们，跑呀！”
不知道是谁带头，黑压压的红巾军撒丫子就跑，那些装粮食的打车也不顾上了。
“重八，你真要殿后，你疯了？”刀疤七叫道。
“老七，俺没疯，要是没人殿后，这些人都得死！”朱重八说道，“你先快马回城，告诉大帅元军来了，让他派人来接应。”说着，抓着刀疤七的领子，“老七，告诉俺兄弟九儿一声，另外还告诉俺兄弟汤和！”
说完，抽出腰刀。
“花云，费聚！”
“有！”
“耿再成，陈龙，唐胜宗！”
“有！”
“听俺的令，集合骑马的亲兵，咱们给兄弟们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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