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希望
厉司漾把她抱在怀里，动作轻柔。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泪水打湿了秦慕挽的衣服。
他第一次看见她毒发的模样。
那样的折磨他，让他害怕到疯掉。
内心深处的恐慌一发而不可收拾，他这一刻比谁都清楚的认知到，他可能会失去秦慕挽。
永远的失去。
气氛沉默了好半晌，言叙才开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秦慕挽大概是挺不了多久了。”
“已经快两年时间了，秦慕挽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言叙叹了口气：“连我都束手无策，我估计到了国外，大概也是一样的吧。你……还是不要抱那么大的希望。”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厉司漾不抬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知道用力的抱着秦慕挽，好像怀里的人就是他的一切。
他不信。
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
哪怕是把这个世界翻个篇，他都不会罢休，他一定要找到救她的办法。
厉司漾心中泛起酸涩，想起她不在的那段时间。
灰暗，阴沉，孤寂到绝望。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阶段。
他见不到她，找不到她，唯有抱着她的照片，不停的喝酒。
只有酒精才能让他短暂的麻木，短暂的忘却一切，沉浸到有她的梦里。
周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像是黑白调的老电影一样，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苍白无力。
厉司漾迟钝的应付一切，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活着，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唯一让他打起精神的，就是去寻找秦慕挽。
他坚信她还活着，他会找她一辈子。
终于，他找到了秦慕挽。
可是，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告诉自己，他又要失去秦慕挽了。
这一次，是永别，是生与死的永别。
厉司漾恐惧，恐惧到绝望，他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
如果，秦慕挽离开了，他会二话不说的陪她离开。
……
秦慕挽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是橘黄的晚霞了。
飞机落了地，停在了异国他乡。
秦慕挽浑身酸痛，从厉司漾的怀里起来，眼睛里还有水雾，懵懵懂懂：“我们……在哪啊？”
厉司漾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声音低沉：“M国。”
这是，到了吗？
言叙和随心的带着行李下来，厉司漾想把秦慕挽抱下去，却被秦慕挽阻止了。
她脚刚沾地，一用力救顿时软到在厉司漾的怀里。
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又酸又痛，难受极了。
厉司漾抿唇，开口：“我抱你下去。”
秦慕挽坚定的摇了摇头，下面那么多人，她才不要。
秦慕挽咬牙，努力的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就感觉力气再渐渐回复。
厉司漾看她好了起来，心终于安定了片刻。
可是没走几步，秦慕挽就觉得肚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打架一般，疼的她脸色煞白。
厉司漾眼尖的注意到，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慕挽摆了摆手，笑了笑：“没事啊，只是有些没睡醒。”
她挺直了腰板，一副我很好的样子。
厉司漾足足看了她半天，确定秦慕挽没事后，才移开了视线。
一行人下了车，往外面走去。
队伍里谁都不敢说话，各自安静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一边的言叙也是只言不发。
气氛十分的沉默。
秦慕挽挽着厉司漾的臂弯，微微低头，长发挡住了苍白的脸色。
她不知道怎么了，肚子难受的不行，可是她不想让厉司漾担心，所以没有说出来。
见气氛冷漠，秦慕挽脸上挂起笑容，找话题。
“唉，你是不是对我动手了，不然，我怎么晕了一路啊。”秦慕挽捂着酸疼的脖子，满脸嗔怪的看着厉司漾，眼睛瞪大，一副逼问的样子。
厉司漾没说话，直视着前方的路线，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紧绷着脸，薄唇抿起，眉目冷峻。
秦慕挽不乐意的撇撇嘴，轻轻的掐了一下他胳膊上的肌肉，只觉得硬邦邦的，摸上去一点也不舒服。
“你说话啊，在不说话，我生气了！”秦慕挽冷哼一声。
厉司漾眸子半垂，视线落到他的身上，藏着些许的无奈和深沉的担忧。
秦慕挽知道他在想一些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要多和我说话，知道吗？”秦慕挽絮絮叨叨，随即，又自言自语般的补充了一句：“不然以后，我想听你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趁着她还能够站在这里和他说话，他多陪陪她，多说话，最起码那天到来的时候，她还能够想着这些回忆，幸福的闭上眼睛。
厉司漾牵着秦慕挽的手顿时一紧，眉目沉了下来，像是责怪一样：“别乱说。”
她想听他说话，他可以说一辈子给她听。
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厉司漾带着秦慕挽，去了最好的医院，像往常一样，院长直接给了他们vip待遇，秦慕挽被带去抽血，拍片，化验，检查。
从头到尾，医生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严肃的板着脸，一丝不苟的做着检查。
厉司漾全程紧张的陪着她，不停的拿着结果四处奔波，根本不让其他人插手。
那模样，像是生病的不是秦慕挽，而是他一样。
折腾到了大半夜，所有的项目才结束。
秦慕挽累的够呛，倒在厉司漾的怀里就不起来，嘀咕着。
“我好累啊。”
厉司漾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带着虔诚，闭上了眼睛。
秦慕挽脸色顿时粉红，偷偷的观察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安心。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厉司漾心里这么说。
两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半天，秦慕挽困得在厉司漾的怀里睡着了，厉司漾把她轻轻的放到病床上，转身回去问主治医生。
医生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是言叙的老师，言叙的医术都是他教的。
他曾经也是一代名医。
老人早已退休，这次也是因为言叙这层关系，才出山诊治。
见厉司漾来了，医生开口：“结果还没出来，你们需要在耐心等一晚上。”
厉司漾点了点头，有些不敢问但还是开口了：“您……觉得怎么样？”
他有些害怕，害怕听到领他恐惧的内容。
医生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最后出声：“这些事都不好说，还是看结果再说吧。”
说完，他拍了拍厉司漾的肩膀，安慰：“别自己瞎想。”
他看得出来厉司漾对那个女孩的在意，那个女孩年纪轻轻，却患上不治之症，属实难过。
谁都年轻过，曾经自己，，也为了一个女人奋不顾身。
现在的厉司漾亦是这样，让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厉司漾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情绪一直不高，沉默着点了点头。
回到病房，秦慕挽不知道怎么醒了过来，正在给自己倒水。
见厉司漾回来了，秦慕挽问：“你去找医生了吗？他怎么说？”
厉司漾轻轻的抱住她，声音温柔：“别瞎想，很好的。”
秦慕挽垂下眸子，她几乎可以预料到结局了：“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秦慕挽捧着厉司漾的脸，神情无比的认真。
她不畏惧死亡，唯一令她担心的，是在自己死后的厉司漾，要怎么办？
她害怕，厉司漾会想不开。
厉司漾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里，轻轻的揉着，语气柔和：“你别担心，不可能的。”
“你知道这个医生是谁吗？他是言叙是老师，比言叙那个自负的家伙医术好了不止几百倍，有他在，你一定能好起来。”
厉司漾说的信誓旦旦，似乎事实就是这样。
秦慕挽噗嗤一下笑了，半开着玩笑道：“你这么说他，我可要告诉言叙了。”
“好啊，你去说，反正言叙也奈何不了我。”厉司漾完全不觉得自己背后损了自己好友一顿，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秦慕挽见状，无语的摇了摇头。
两人聊了好一会，厉司漾顾及到秦慕挽的身体，抱着秦慕挽，一起睡着了。
……
第二天，厉司漾早早的就起来了，他守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一颗心猛烈的跳动着。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这个结果，关乎到秦慕挽的生死。
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打电话给。
“结果出来了，你过来看看。”医生刚说话，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的推开。
厉司漾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急迫的问：“怎么样？”
医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门外一直等着，还以为这么早，他们都还没起床。
至于结果，医生脸色不是很好看，透露出几分沉重。
厉司漾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哪怕他不愿意多想，也猜得出来情况不乐观。
他支撑着桌子，小臂上青筋暴起，骨节用力的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厉司漾只觉得眼前一黑，坚持着，没有临阵脱逃。
“你说。”他声音沙哑，逼迫自己听医生说结果。
哪怕已经想到，却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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